6、第06章【以命作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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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以为满盘皆输的时候，上天跟她开了个玩笑。★
……
抬头，她对上他那双疑似漩涡深渊的眸子，看着他削薄的唇无声张合：
跟我走。
她颤了颤，忽地别开眼逃避着他这该死的视线。
白凌什么人？惯了掌握别人的一切，一把捧住她的脸，让她躲不开他的视线，直愣愣的望进他的眼底，仍是执着的无声蛊惑道：
跟我走。
不是请求，不是商量。
他眼底闪过的，是属于交易的狡黠，还是其他的什么，她早已无心分辨，只觉得身子一麻，无数的温度抽丝剥茧般迅速抽离自己的身体，下意识的颤抖抽搐，蜷身痉挛，就那样瞪着惊恐的眼，倒在他的怀里晕死过去。
……
这药既是你替本座冒着性命偷回来的，本座便赐给你，如何？
是他说，此药能解他身上的毒。
是他说，此药在燕独门门主夜魈的手里。
是他说，夜魈对她别于一般女子，容易下手。
如今，“解药”到手，他却指责她背叛白山居投奔燕独门，投奔夜魈？
磨蹭什么？！还不快喝？看看你这些年为了讨夜魈欢心费尽心思以身试毒，将身子垮成了什么鬼样子！趁着你还能喘着气回来，将就着替本座试药，省得本座少费心思去挑人，你也算是死得其所了不是？
字字剜心的话语，带着一种浓郁的，不被信任的寒凉，透过她的接下药瓶的指尖，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汇聚在心口。
再不犹豫，她一把拔开瓶塞就往嘴里倒灌。
汹涌的黑血不断的涌出嘴巴，又腥又臭，胃里翻江倒海的折腾压都压不住，肆无忌惮的摧残着她的一切。
最痛的不是这剧毒带来的折磨，她缓缓抬头，视线中唯一剩下的，就是他一把搂过身旁妖艳的美姬旁若无人的调情，美姬的羞涩与推拒换来他在殿上的一再亲昵，而她……再不能跨上那高高的白玉台阶，再不能靠近他半步。
曾有一刻，她羡慕着那些美姬，身份地位虽不如他们这些做杀手的人，却能比任何一个杀手都接近他。
避世，是因为他。
贪恋着还能再看他一眼的奢望，她以毒誓承诺再不犯杀孽换来活命的机会，避入这北蒙山的老林不问世事。
出世，是因为他。
她至今都忘不了那天，飘了整片枫红的北蒙山，映着他的的白袍就像着了魔，他朝她伸出手，语调宁静安详，却又异常的蛊惑。一句“阿静，跟我走”让她义无反顾的打破了那句承诺，毒誓一点一滴的开始应验。
离世，是因为他。
因为他那可笑的误会和猜忌，生性高傲的她容不得他人半分诋毁。尤其是他，明知那药夺的是他的命，她依然面不改色的替他承下这要命的毒，看着他快活，决然离开，剧毒再痛，痛不在他身，却甘之如饴。
而如今这再世，还是因为他。
赌上最后的退路和生路，只为带着记忆再世，横竖不过是求他一个结果，是好是坏都不重要，烟消云散之后在留不下她的半点痕迹，又或许，她只是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再见见他，并未奢求什么。
她只是想跟在他身边而已，就那么难？
她几乎赌上了所有，倾尽了所有，最后换来的，竟是他这样不堪一击的信任和猜忌。
在他眼里，她连那些美姬都不如，不是么？
那种疼，寒到发麻，越发的僵冷，冻得她神智昏沉，不知今夕是何年。
一下子是白凌逼她吞服那药的情境，一会儿是楚云在北蒙山带着他门众围剿她的场面。
又或是白凌生息微弱的躺在护城河的河底生死不明的惊恐，再是寒风中楚云面若修罗的直闯而来，就像那追着她索命的恶鬼。
再然后，是白凌握着她的手，那样望着她说跟他走……
无数的场景不停的在她眼前交替，震得她喊又喊不出，动又动不得，冷汗早就湿透了她的背，又被一股接一股的热力给烘干。
而那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源，一旦到了她这副躯壳里，就像到了那看不到底的深渊，怎么补充都不够。
没用的，收手吧。
可是她的心声似乎传不到那人那里，她的身子暖不回来，那股热力就没见停过。
笨蛋！是个人就受不住这样的运功好么！
忽然，她眼皮似乎能动了，一道微弱的光线投射进来，然后是一片白光，过了许久，景色依次呈现出轮廓……
布满蜘蛛网的墙角，缺了边角的巨大石佛，破碎的帆布挂在梁柱上，面色虚白却也难掩风流韵色的白凌，挂着薄薄一层细汗的脸颊，让她越看越觉得这是一个妖孽，为祸天下的妖孽！
妖孽的眼似乎没有什么焦距，对上她视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种安静的，如春花逐次盛开的喜悦，似乎能暖到人心底去，“你醒了？”
嘶哑的声音，宣告着她再一次侥幸的熬过了苦行，赢得了多留在世间的时日。
她松了口气，晓得还真是这人运功助她苦熬过来，整个人顿时瘫软在他怀里，气若游丝的笑道，“你傻么？我这身子只能靠吸食人的~阳~气和灵息活着，你大可以一走了之，何必……多此一举？”
哪知他却收紧双臂，嘶哑中竟带了几不可闻的微颤，“我怎么能走？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找不到你我会疯掉，我会疯的……”
压抑了声音的歇斯底里，虽声音低哑，却震着她的耳膜她的心，不住回响。
“你……”
她尚未来得及细思这句话所透出的深意，再也经不住困倦来袭，眼一翻又就倒，身子却不再寒凉。
如此浑浑噩噩了一段时日，她也乐得睡个不畏寒凉的安稳好觉，眼皮难得的不用睁开，隐约觉着是上了辆马车，意识又沉了些。
待得再睁眼，身边却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她下意识的一把抓上床前那人的袖子，那人微微一怔，看着她眉梢都笑开了，“姑娘，你醒了？”
不是白凌。
心中的失落很快掩去，看着这个面生的少年，举止得体，常年挂着笑的神色，低调却不失上乘的衣料……尤其那左眼下的泪痣无时无刻不在抓人眼球，那容貌更似打画中走出来的俊秀空灵……
总总迹象表明，这少年，不简单呐~
松开扶着她的手，少年笑着同她行了个不卑不亢的礼，“小奴一青，是公子遣来伺候姑娘的小厮。”
她烦躁的挥挥手，“我以前在张府做童养媳被使唤惯了，听的都是糙话粗理，哪来那么多文绉绉的书生味？听着费解，我白静棠平声最恨的就是规矩！”
她没有失忆，自然也记得那日几近摊牌似地一阵闹腾，索性她便睁眼说瞎话一会又如何？只要她高兴，她可以是风小小，也可以是白静棠。
那少年也不含糊，见怪不怪的，当即应了一声，看来还有些眼力见儿。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你们家公子呢？”
自称一青的小厮莫名的看了窗外一眼，脱口道，“公子在布置行程，一会儿忙完了兴许就过来看姑娘~”
她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没怎么在意，继续打量四周，“这是哪？”
“姑娘不知道么？”一青的样子似是有些惊讶，愣愣接着道，“这里是公子在荣城的……”
“嗯哼~”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尚未关上的门口人影一晃，就见一青微微讶异的看向来人，“二白？”
一青转身的那刻，门口那人就现在了她的眼前，她看了看那被一青唤作二白的少年，又将一青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
好家伙！这一对双胞胎兄弟了不得呀！
光论这样貌俊得都不必说，若非两人眼角下的泪痣一左一右的分布，她还以为这是一青在对着镜子照着玩呢~
更不必说这同样八面玲珑的笑功，讨喜得都能轻易把人糊弄过去。
若非知晓能留在白凌身边的家伙都不是省油的灯，怕是此刻她也会被这俩笑面虎似地“童子团”给入了套。
说句不好听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愧是白凌训练出来的人。
尤其那后边进来的二白，视线才触及便一闪而过的深思再快也逃不过她的眼。
嗯~是个刺探情报兼卧底的好苗子~
见着那二白来，一青似乎很欢喜，几步迎了上去，“二白，你怎么来了？公子呢？”
“公子还在忙，托我来看看姑娘情况。”
那被唤作二白的少年端着同一青几乎分毫不差的脸，也微微向她行了个礼：
“小奴二白，是一青的弟弟，在公子身边随侍，若姑娘有什么吩咐，可遣一青找小奴。”
她微微皱眉，“说白些，少在我面前咬文嚼字的，我听不惯。”
“好。”
不错……这二白果真机灵~不愧是他身边的人。
听得这一声惬意舒适的“好”，她紧皱的眉心才松开些，忍不住挪愉道，“一青二白？谁给你们起这么个名字？那人喜欢吃小葱拌豆腐么~”
侯在四周的下人们掩了嘴，一青没忍住，回头没甚效果的瞪了遍那群憋笑的家伙。
二白倒是好脾气的莞尔一笑。
身为哥哥的一青不服气了，瞅了她一眼就开始扁嘴：
“姑娘不记得我俩也正常，我们兄弟遇险之时修为浅薄，又未能修成人形，蒙姑娘大恩救回时也只是两只幼兽，交给公子那会儿姑娘嘴里正喝着豆腐脑，公子问你给我们取个什么名儿，你瞅了眼撒着葱末儿的豆腐脑喊了声‘一青二白’，公子至今都未给我们换呢~”
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了？
记得当年，白凌成日泡的还不是温柔乡勾栏院，就爱窝在他那方园子里捣鼓花草仙兽。
而她，尚未涉足江湖的腥风血雨，过上刀口舔血的日子……是之前的事？不记得也不奇怪。
可……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事，结局会不同么？
“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06章【以命作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