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浅笑微凉》左边的橘子猫

45、四十五章 陆尧（第一人称）

　　我叫陆尧，小时候生的白净，总被隔壁的小胖子笑话是“小丫头。”
　　他笑话我连名字听上去都没什么阳刚之气，男孩儿的名字就应该像他一样，带个“强”，带个“刚”。
　　每次他一提到这个，我就忍不住要和他打一架，虽然他的体格有我两倍那么大，但输人不输阵，该打的架，气势上就不能输。
　　因为给我起这个名字的人是陆婉，她是我的姐姐，比我大六岁。
　　从我出生起，我就没有任何关于母亲的记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陆婉就像个小大人，她把我照顾的很好。
　　所以对我来说，姐姐和妈妈，其实是一个意思。
　　听说我姐从小就懂事，既不吵闹又喜欢笑，是个很招人疼的小姑娘。
　　也有人说她古怪的，小孩子太懂事太安静，也会有无聊的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虽然我没见过我妈，但我妈和我姐都是我的恩人，前者让我出生，后者让我存活。
　　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于大出血。姑姑告诉我说那个男人从护士手里接过我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冷的，差一点就把我摔在地上。
　　他一直认为是我害死了他的妻子。
　　他之所以没有如愿以偿的要了我的性命，是因为那时候才六岁的陆婉在爸爸面前跪下了，她喊了一声“阿爸。”
　　就再没说过话，只是专注的和父亲对视着，倔强又认真的眼神像是一种顽抗。
　　所以我才能活下来。
　　我母亲是我父亲的真爱，硬要分开，需得扯开一段血肉般的亲密。
　　深爱着妻子的那个男人一直觉得我是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东西，所以除了打算摔死我那次，他再没有好好的看过我。
　　他假装我是不存在的孩子。
　　都说是我姐把我带大的，真的一点都不过分。如果不是因为陆婉，就算我侥幸的没被父亲摔死，也一定会被扔在角落里默默地饿死。
　　我的名字也是陆婉起的，并不像小胖子说的那样，是个毫无意义的名字，陆婉也许为了我的名字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那天姑姑拉着我爸带我去上户口，同时她也顺便带上了陆婉。姑姑说我爸那天居然根本就没有要给我起名字的意思，整个人都显得很冷淡，看着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件死物。
　　姑姑抱着我，在登记的地方一脸尴尬，最后名字是陆婉定下来的，陆婉说：“就叫陆饶吧，饶恕的那个饶。”
　　那个时候姐姐还小，不然她一定能想到更好听的名字。
　　饶，她希望父亲能想开些，但那个男人都不想看到我，自然也不会关心我的名字是什么。
　　不管我是叫陆尧还是陆狗蛋，对他来说都是没什么差别的事。
　　那时登记的阿姨是个热心肠，她说：“叫饶不好听，不去把这个偏旁去掉怎么样？”
　　有些懵懂的姐姐傻乎乎的答应了。
　　于是这个世界上有了陆尧。
　　一个既像陆婉的弟弟，又像陆婉儿子的男孩儿。
　　我六岁那年父亲娶了一个新老婆，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跟姑姑和陆婉都不一样，身上总是有一股很香的味道。
　　香到让我不喜欢她，她靠近我时我就止不住的打喷嚏。
　　我不在乎父亲身边躺着谁，但这个女人让我感觉太不舒服了，打喷嚏是件很难受的事。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因为我不喜欢，所以那个男人执意要这个女人成为我的继母。
　　父亲喜欢一切能让我不愉快的东西。
　　十二岁那年，我的继母跟一个更年轻的男人跑了，她走的时候带走了我父亲的所有财产，父亲对此没表现出太大意外，他在外面喝了一天的酒，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从一座很高的大厦上跳了下来……
　　虽然我很讨厌他，但我没想过他会死。没想到他会死的没出息，死的这么难看。
　　父亲的身后事是姑姑帮着打理的，姐姐很懂事的在姑姑身边帮忙，她一直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儿，脸上的表情总是恬静，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伤心。
　　那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在父亲下葬的时候一滴眼泪都没掉，我记得那天的葬礼，黑压压的一大片，有一点风，吹的人很凉爽，我的姐姐牵着我，一如既往的给了我一个温和的笑容。
　　也是同一天晚上，我发现姐姐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出了声。
　　后来，我跟陆婉去了姑姑家，变成了姑姑家的小孩儿。姐姐就跟过去一样，喜欢笑，笑容腼腆但是好看。
　　我不希望她难过，所以我有很努力的和那个跟我差不多大，但蠢的要死的表弟好好相处，就算他总是欺负我，做一些很幼稚而且没意义的恶作剧。
　　他管我叫寄生虫，拖油瓶，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
　　“这些都是妈妈告诉我的。”小表弟这样对我说道。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陆婉刚好经过，陆婉走过来牵住我的手，很认真的告诉小表弟说：“他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
　　这天晚上，姐姐问我在这边待得开心吗？
　　我说我觉得挺开心的。
　　陆婉那时候什么都没说，她盯着我看，看的我觉得自己无所遁形。我从来不在陆婉面前撒谎的，因为我骗不过。
　　我不喜欢姑姑家，也不喜欢别人看我的眼神，但我不敢告诉她。
　　我以为我们都还小呢，都只是孩子。
　　没过几天后陆婉就带着我搬了出去，姑姑怎么劝说她她都听不进去，她很感激姑姑对我们姐弟的照顾，还说她已经长大了，不应该再这样拖累姑姑。
　　陆尧把我家的老房子卖了，留了一半的钱给姑姑作感谢，另一半存了起来作为我上学的资金。
　　陆婉那年十八岁，没有继续学业，开始带着她不懂事的弟弟在外面讨生活。
　　陆婉在一家甜品店里工作，每天下班给我带两个漂亮的点心，陆婉是个柔顺的人，对谁都是一副温柔的笑脸，顾客们都很喜欢姐姐，老板们也很欣赏她。
　　有很多人追求她的，可是她都没有接受，我猜十之八九是因为我，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没有了我，陆婉会过上怎样的生活。
　　不管怎么样，都应该会比现在的日子好上很多吧。
　　我想让陆婉幸福，哪怕拼尽所有也在所不惜。
　　高二的某个夜里，我一个人骑着单车飞似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穿行，我很着急，因为该死的，那个地中海班主任居然拖课了。
　　陆婉等不到我一定会很着急的吧，我这样想着，脚蹬子就越踩越快。
　　这条街在晚上都没什么人，显得特别清静，我飞车也飞的特别自在，所以当有一个庞大的黑影突然倒在路中央的时候我实在是被吓了一跳。
　　如果那是个人，我不知道自己的自行车有没有擦伤他，于是我急急忙忙的从车上下来打算去看看那个“东西”的情况。
　　那果然是个人，还淌着温热鲜血的男人。
　　我刚好碰到了他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