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剑影残心》琉轩

30、29

　　29
　　漩涡之中力量极大，乐无异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撕碎了，紧紧地抓着百里屠苏的手，一丝一毫也不敢松开。不知过了多久，乐无异突然感觉自己周身被冰冷的海水包围，空气从肺中被挤出，海水侵入身体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慢慢睁开眼睛。
　　"这是哪儿？"乐无异惊讶地打量四周。
　　彩色的鱼群像鸟一样从他身旁游过，周围珊瑚像巨大的树一样立着，远处有珊瑚与珠贝建成的楼宇和宫室，一群虾兵蟹将正在向众人赶来。
　　"这、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方兰生叫道，"那走过来的又是什么妖怪？"
　　"喵了个咪，这里难道是海市？怎么感觉不太像啊。"乐无异挠挠头。
　　那群虾兵蟹将赶到众人面前质问来意，言语中十分不友善。延枚无奈之下变回夔牛原身，那些头脑简单的守卫仍然不打算放过众人，直到此地的主人龙女绮罗亲至，众人才得以脱身。
　　来者皆是客，龙女将众人引至她所居住的宫室内招待，一番交谈过后众人方知自己目前所在之地乃是东海龙绡宫，而他们之前所在的拿出雷云密布之处，正是百年前被天灾灭国的蓬莱国。众人看到的那对夫妇，便是蓬莱国公主巽芳和她的夫婿。巽芳的夫婿并非蓬莱人，而是从陆地上来的凡人，两人恩爱非常，昔年在东海内传为一段佳话。
　　得知身在何处之后百里屠苏松了口气，只是沦波舟已毁，少不得需要龙女帮忙再建造一艘。
　　绮罗十分乐意帮助众人，并告知众人龙绡宫亦有能工巧匠可以制造能在水下开的船，乐无异跟向氏兄弟听绮罗这么一说，眼睛都亮了。
　　"至于寻找祖洲，亦大可不必心焦。"绮罗道，"我于海上，曾经见过那儿，就在龙绡宫南面，倒不像别的洞天福地般入口难窥，或是另有关窍，只不过岛屿周围水下激流密布，正是一处天然空间屏障，穿过了，便算进入祖洲洞天。"
　　方兰生听她说得凶险便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绮罗微微一笑，直言自己会帮助众人去往祖洲，并不需要担心。
　　"龙女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乐无异道，"二百多年前曾经出现过妖皇乱世，不知大人是否知道细节？"
　　绮罗有些意外，略微回忆后道："二百年前妖皇乱世共有两次。第一次由圣元帝持五帝之首剑将其斩杀；后一次约在第一次的四十年后，妖皇螟蛟被圣元帝之子以神剑昭明斩杀。不知公子所言妖皇是帝江还是螟蛟？"
　　"我问的是螟蛟。"乐无异忙道，"龙女大人知不知道昭明在那之后去了哪里？"
　　绮罗摇头道："这我便不知了。东海离中原有万里之遥，我亦是从敖广大人口中听闻妖皇之事，并不知其详情。想来昭明大约是被圣元帝之子带回中原去了。如我猜得不错，公子身携之剑应是昭明。"
　　乐无异点点头，把昭明拿出来："对，无名曾经就是昭明。"
　　绮罗走到乐无异面前看了看昭明，将它还给乐无异："昭明原在斩断巨鳌之足后崩坏四散，听闻重铸之时乃是二百三十年前流月城异变之时。公子与此剑因缘颇深，实为一体，还望多多保重。"
　　乐无异心中一沉。绮罗说得很明白，实为一体的意思就是他是无名剑的剑灵。看样子红玉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
　　百里屠苏心中一紧，乐无异真的是剑灵，那么他真的就跟剑是一体了，倘若无名剑有些微损伤，都会伤害到乐无异。
　　"等等，实为一体是什么意思？"方兰生一头雾水。
　　"无异是昭明剑灵，猴儿怎么忘了？"红玉道。
　　"呃，因为一直没什么实感嘛。"方兰生被红玉说得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又吃饭又睡觉还那么喜欢偃甲的，哪里像是剑灵。"
　　红玉笑道："莫不是猴儿觉的，剑灵与常人完全不同？"
　　"难道不是吗？"方兰生一脸的难以置信，"都是剑了还要吃饭喝水睡觉，那不是很奇怪？"
　　"说起来我好像真的不用吃饭喝水睡觉什么的。"乐无异对百里屠苏吐吐舌头，"不过要不做这些，还真不太习惯。"
　　绮罗见再无其他事要问，便道："诸位可先到绮珊礁的四海留客稍作休息。待沦波舟即将开始准备，自会命人去请三位。"
　　龙绡宫内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栈。众人在雷云之海中跋涉许久早已疲惫不堪，众人谢过绮罗，纷纷去客栈休息。百里屠苏想跟乐无异一起住，但不知为何，乐无异落在最后面跟红玉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见百里屠苏在等自己，乐无异摆摆手示意他先走。
　　百里屠苏百思不得其解，在客房床铺上躺下以后仍然有些疑惑。半睡半醒之间，百里屠苏忽然觉察到房间里多出一个人来，于是睁开眼睛。
　　"哎呀，成了！"乐无异开心道。
　　百里屠苏扫一眼禁闭的房门，乐无异笑着对百里屠苏道："我跟红玉姐学了瞬移之术，刚才试了好几次才进到你的房间来。学的时候想吓你一跳，所以就没告诉你。"
　　"……"百里屠苏无奈地摇摇头，"不困？"
　　"还好。"乐无异挠挠头，"我本来想直接去看这里的沦波舟，但是延枚已经困得路都走不稳了，所以我就没去。屠苏你也困了，我就不打搅你了。"
　　乐无异说罢便要祭出法术离开，百里屠苏心中一动，连忙拉住他："不如一起休息？"
　　乐无异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笑开了花："好呀~~~"
　　客栈的床很大，即使两个成年男子并肩躺在一起也不觉得挤。乐无异盖好被子，摸到百里屠苏放在身边的手，轻轻握住。
　　百里屠苏睁着眼睛望着房间穹顶，心里有点紧张。他鲜少有与他人同寝的经验，乐无异躺下之后毫不避讳地握住他的手（还在手背上摸了两下），立刻让百里屠苏浑身都绷紧了，身体里窜出一道邪火，直奔着下身烧过去。
　　百里屠苏深呼吸了几次平复心绪，扭头去看乐无异，却发现对方呼吸平稳，全身放松，显然是已经睡着了。
　　百里屠苏愣了愣，随后在心里苦笑了一下。乐无异是睡着了，他的问题还没解决呢。百里屠苏望了乐无异的睡颜半晌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抽出自己被乐无异握住的手，默背清心诀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自从第一次不知所措被紫胤教了如何解决之后，这还是百里屠苏头一次对某个人产生这种想法，他这会儿有点后悔把乐无异留下来跟自己同寝，可乐无异已经睡着了，而他并不想到乐无异的房间去休息。
　　百里屠苏把学过的所有心法口诀都背了一遍，无效，只得认命地起身去解决问题，之后才躺回床上。然而那个人就睡在自己身边，百里屠苏思来想去，远远地扒着床边背对着乐无异躺下，过了好一会儿才睡着。
　　百里屠苏做的这些乐无异都不知道。他做梦了，梦里夏夷则和闻人羽来来去去，谢衣也露了面，让他继续好好活下去，不要惦记他们。
　　乐无异醒后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擦擦眼角的泪花，望着屋顶呆了半晌，整理好心绪之后扭头去看百里屠苏，却见他睡是睡着了，只是背对着自己睡在床边上，看上去好不可怜。
　　呃……自己的睡相有那么差么？乐无异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深刻的反省，给熟睡的百里屠苏盖好被子，盯着百里屠苏长长的睫毛和眉间的朱砂痣看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在对方脸上亲了亲，翘着唇角蹑手蹑脚地出去了。海底的偃术，他还没见过呢。
　　百里屠苏醒后没见到乐无异，猜想他可能是去看龙绡宫的沦波舟，便去寻乐无异。龙绡宫是东海鲛绡产地，各处以巨幅鲛绡做桥梁使用。百里屠苏转了一圈没有寻到乐无异，却被一阵飘渺的乐声吸引，不由向那乐声来处寻过去。
　　乐声是从一处被放置在高台上的箜篌之中发出，正是百里屠苏梦中见到的那位白衣仙人最常弹奏的一首。那首曲子由那名仙人弹来颇有悠远淡雅之感，此时由箜篌奏出，少了一分清雅，多了一分灵动。
　　百里屠苏听得入神，完全没有发觉背后有人走近。
　　"这位公子也喜音律？"
　　百里屠苏一惊，连忙回神，发觉来人是龙女绮罗，慌忙行礼。
　　"失礼。在下于此可谓一无所知，叫龙女大人见笑。"
　　绮罗有些意外："但适才见公子似乎全心沉浸于乐曲中，专注至极，竟连我来到身后都不知。"
　　百里屠苏忙道："不敢相瞒，此曲在下层耳闻数回，皆为琴曲，有其他乐器所奏，却属第一次听到。"之后又问琴曲来历。绮罗所知不多，但知无不言，百里屠苏方知此曲乃是太古时代一名名为"太子长琴"的仙人所作。只是太子长琴因罪被贬入凡间，水火二神亦被他牵连。因为天帝不喜，所以太子长琴的琴曲大多没有流传下来，这一首曲子也不知其名。
　　百里屠苏意外得知琴曲之事，以为自己打搅到龙女，便要告辞，绮罗叫住。
　　绮罗疑惑道："我虽为角龙，尚未修成应龙，却也看得出公子体内煞气纵横，凶戾非常，属诡异之相，而观公子，并非大恶之人，何以遭凶煞缠身？"
　　百里屠苏不想自身秘密被对方一眼看破，略微思索后道："……在下幼时曾遇变故，伤重醒来后已是如此，不记得发生何事，多年来也不知何法可解。"
　　"可惜……非绮罗能力所及……不如下回寻个时机，替你问一问敖闰大人。"绮罗惋惜道，"眼下望公子听我一言，若要不为煞气所蚀，须谨记你的心念不可大喜大悲、大起大落。"
　　"不可大喜大悲、大起大落……"百里屠苏不解。
　　"只因那样最易凡心入魔，以公子情形，稍有差池，恐造成不能挽回之局。"绮罗直言。
　　百里屠苏不料自身情形居然如此严重，立刻明白绮罗是一片好心，谢过绮罗，正打算离开，却瞥见不远处有一片熟悉的蓝色衣角，眉头微皱。
　　绮罗似乎早已发现乐无异藏在近旁偷听，将乐无异叫出来。
　　"……无异，你几时来的？"百里屠苏问。
　　"那个，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乐无异挠挠头，"我老远看见屠苏在这儿就像过来找他，走近了听到你们俩在说话就没过来。龙女大人，屠苏的煞气真的很严重吗？"
　　绮罗点点头："确实有些凶险。"
　　乐无异难过地望着百里屠苏，但很快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屠苏，你不会有事的。以后尽量不要用煞气……不能大喜大悲……"
　　乐无异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反倒是百里屠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没事。"
　　乐无异摇摇头："你跟夷则一个毛病，总说你没事、你无妨、你不要紧，但是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没事？你不愿意对别人说，难道也不愿意对我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夏公子比百里少侠有人味儿多了~太华山的气氛还是很好的
我知道让这俩亲来亲去的很OOC，但是……捂脸……妈的好萌有没有……所以OOC就OOC把反正连CP都是拉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