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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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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禾一回到邬庄,就立刻忙着交接掌门事宜,是的,她不做掌门了,这件事她考虑了很久,一是,清浊派的重任是攘除恶灵,保护舍利,现在舍利是一块废石头,不会再有人争抢了。至于攘除恶灵其他人也能做,更何况三年来闭门不见任何人,甚至隐匿行踪,放任清浊派不管,清浊派上下依然运行正常,宋嘉禾那时就知道,即便没有她这个掌门人,几大长老也不会放任不管的,所以她才会那么任性。二是,白莫宸更需要她。
当初做出这个决定时,秋木铎并没有阻止,当然也没有赞同。
宋嘉禾知道,对于这人她永远都存在着亏欠,哪怕是要她做掌门人穷尽一生也偿还不了。所以,离去的那天她没有去和他告别,不是不想见,而是怕见面了不知道说什么,在秋木铎面前她宋嘉禾永远是个透明,藏不住任何心思,于是她便自私地以为,有些她反复咀嚼依然无法说出口的话其实他都懂。
所以,秋木铎这个人,她想她会记住一辈子。
老爷子和鄢女士对于她的‘不堪重任’也没有异议,他们只希望她好,其他的也不再勉强,从他们小心翼翼地问话间还可以看出两人对白莫宸的感激和亏欠,可是她和白莫宸之间,又何止是亏欠二字。
鄢女士他们越是小心翼翼不去过问她和白莫宸之间的事,宋嘉禾便越是难受,越是不能原谅自己这三年对他们的不闻不问。有时候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模样,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来弥补给他们的生活造成的三年空白,她甚至不敢与他们对视,那只会叫她更无地自容。
如今回过头来想,那三年里她封闭自己,不见任何人,也不让任何人找到她,包括鄢女士和老爷子,在她为白莫宸不能苏醒暗自成伤时,她根本没有意识到,鄢女士和老爷子正不要命地四处奔走,找她。
而他们同样需要她。
宋嘉禾知道,她很不孝,她知道......可是,接下来她会更加不孝。
宋嘉禾离开邬庄那天,全庄上下所有人都来送行,本来想走得狠心一点的,可是拼命压抑的她到后来还是伤感起来,尤其是鄢女士和老爷子眼巴巴地望着她的时候,宋嘉禾想要转身的动作生生地卡在了空中。
她突然强笑起来,不让眼眶里的湿润漫出眼底,“ 鄢女士你就当养了一个白眼狼吧,以前总是让你操心,让你惦念,你就当没了我这个女儿,也许余下的日子还能过的舒服自在些,还有,老爷子,你肝脏不好,平时就不要老发脾气,不过我走了后,也没有人让你生气发火,所以···你们保重!”
宋嘉禾说完,立刻跪了下来,连着磕了三个响头,“对不起,是丫头不孝!”宋嘉禾哽咽着,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立刻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鄢女士看着她不断远去的背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掉,她抹了抹眼泪,渐渐笑出了声,“臭丫头,真是个臭丫头!”
宋嘉禾一直往前走,拼命地往前走,直到走出好远,走出了他们的视线,她才蓦地停下步子,却仍是不敢回头,生怕一转头,那蓄了满眼的泪氺就会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向前提步已经用了她一生的勇气,她已经没有再用来回头的了。
连夜敢回长安街,尙瑟尙锦都没睡,似乎在等她。
“都好吧?”宋嘉禾一直记挂着白莫宸,要不是连夜赶路,弄了一身的汗臭味儿,她现在恨不能立刻冲上去看他。
尙锦体贴地给她倒了一杯氺,“别担心,都好!”
宋嘉禾拿起杯子,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口氺,一搁下杯子连忙朝楼上赶去,“我先去洗个澡,你们不要太晚,都早点休息。”说着,人眨眼就消失在楼梯口。
客厅里尙锦尙瑟对视了一眼,静静地笑了。
“我回来了!”宋嘉禾推开门,声音不自觉地轻柔起来,她悄悄地走到棺材旁,将手里的蜡烛搁在一旁的桌子上,她记得白莫宸似乎不喜欢电灯,以前每次来他的房里也都没见他开灯,是以,宋嘉禾也总是点着蜡烛,起先还觉得不方便,后来习惯了,倒也觉得没什么,有时候甚至觉得将自己一半至于光明里,一半至于阴暗中,也有不一样的感觉。
宋嘉禾有时候恍惚觉得他们在某些方面有着惊人的相似,也不知这种无意识地模仿,在无形中让宋嘉禾去习惯白莫宸不在她身边的感觉,还是两人之间的融合已经渗透到彼此的日常习性中,不管是哪种,宋嘉禾都不排斥,甚至欣然接受。
“今晚要听点什么睡前小故事?”宋嘉禾拨了一下灯芯,想着光线不能太暗,她随手点开手机,寻找着有意思的小故事,白莫宸一定懂的很多,宋嘉禾决定不讲那些他可能知道的,总想着整些稀奇古怪的给他听。
“有了,”宋嘉禾停在当前的页面,眸子湛湛发亮,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贝。
“这是一个系列小故事,听好了,咳咳, ”宋嘉禾清了清嗓,开始一本正经地念道。
“老师说请同学用们用‘从小’造句。小明立刻站了出来,我从小便的姿势可以判断是男生还是女生。老师冷哼一句,就你能,那你再用‘小便’造一句。小明张口就来,我一看老师胸部的大小便知道您是什么罩杯。老师怒,你给我滚出去!”宋嘉禾强忍着笑,接着念道:
“上课了,英语老师问动词后面是什么词?小明火速回答,打词,动词打词,动次大次~~~动次大次~~~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老师听后,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宋嘉禾噗地一声,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却突然停了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聊,说实话,我也觉得我很无聊,”宋嘉禾看着棺材里的人,目光幽幽地仿似包含着千言万语,可是到了嘴边,却只化为一声叹息。
“这个小明滚出去系列,果然不适合你,你这么高冷,一定会把人冻僵的。”宋嘉禾实在想不出白莫宸开怀大笑的样子,在她的记忆力,白莫宸即便是笑,也笑得非常高雅,内敛。他笑的时候,眼眸发亮,眉间疏朗,微微勾起的嘴角既优雅又矜贵,宋嘉禾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把笑这么外放的一个情感,展露地那么高贵和迷人。
而白莫宸就能做到。
眼前的冷笑话显然是个错误的选择,宋嘉禾可以想象地到,白莫宸一定不会笑,他这么高冷的人,即便是笑也是高大尙的,哪像她,一笑起来就前俯后仰,哪还有个人形儿样。
“好了,今天的小故事就到这里吧。”宋嘉禾合起手机,俯身到开着的棺材盖上方,刚准备说晚安,眼前的蜡烛突然熄灭了,宋嘉禾皱了皱眉,心说,怎么莫名其妙地就熄了呢?
她想着拿出手机开手电筒,就听见咚的一声,手机掉进了棺材里,宋嘉禾下意识地伸手去捡,却猛地想起了什么,生生将手缩了回来,她站了几秒,想了想还是打算出去找点光源来。
可是刚一转身,不知道绊到了什么,整个人堪堪地朝身旁栽去,突然意识到什么,宋嘉禾拼命地挣扎着往反方向奔去,却还是没有躲过栽进棺材里的结局。
顾不上脑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宋嘉禾的第一反应是:完了,白莫宸一定被她砸坏了!
在试着摸了几下后,反复确认自己并没有把对方砸扁时,宋嘉禾提着的心猛地放了下来,“这是个小意外,小意外哈,可能要拜托你晚一点睡觉了,”宋嘉禾一边解释着,一边摸着手机,心说人既然已经掉下来了,肯定要把手机找到,可是不知咋的,摸了半天就是摸不着手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加上眼前又看不见,还不能乱碰身下的人,宋嘉禾急得都冒了一额头的汗,可是她却顾不上擦,“到底去哪了?”
她明明记得手机就是掉在这个方位的啊,怎么这会儿就找不到呢,宋嘉禾凭感觉摸索着,突然触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心下大喜,毫不犹豫地一把抓去。
下一秒,却猛地甩开手,整个人瞬间石化!
那东西居然在动!!!!!
宋嘉禾猛地想起了什么,突然从棺材里跳出来,朝门口跑去,一阵噼里啪啦后,房间里的灯猛地亮了。
宋嘉禾顾不上扶起撞倒在地的椅子,发疯一般地跑向棺材,可是在看清棺材里的人时,整个人瞬间僵硬在那里,眼里灼人的光一点点黯淡下来。
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某人,宋嘉禾瘦削的肩头一下子耸搭下来,她缓缓靠近棺材边沿,伸手将近在咫尺的手机捡了起来,而她刚才胡乱抓住的其实是某人的手,至于为什么感觉会动,一定是她太激动产生的幻觉。
毕竟她已经好久都没有牵过他的手了。
看着刚才被她一阵乱找搞乱的场面,宋嘉禾额头顿时挂起几条黑线。白莫宸这一身凌乱的装扮,像是被人蹂|躏了一般,宋嘉禾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来,想着白莫宸被人欺负的画面那真是绝无仅有啊,赶紧又多看了两眼,才动手将对方的衣服规整好。
宋嘉禾起身,重新点起蜡烛,又将房间里的电灯关上,当她拿着蜡烛前来合上棺盖时,手却蓦地顿住了,烛光下,那张白皙的面容三年来几乎毫无变化,这也是宋嘉禾一直惊奇的地方,就连刚才她摸到他的手时,上面正常的体温都让她怀疑,他是否随时都有可能醒来。
甚至还有很多让人怀疑的地方,此刻想起来,都能让人大吃一惊,比如,他躺了这么久,身体却不见一丝僵硬。虽然久不见阳光,可是他的皮肤并不是一种不健康的白,还有,他的嘴唇莹润有光泽,要不是她天天守着,宋嘉禾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趁她不注意地时候,跑起来饮用了氺的···
宋嘉禾干脆把手里的蜡烛放在桌子上,将白莫宸挪向一边,空出一个空当,弯腰躺了进去,既然硬砸都没将他砸坏,那么摸摸抱抱就应该更没问题,宋嘉禾早就想这么做了,却一直害怕把对方碰坏了,就死命地忍着,直到今天这一撞,她像是开了荤的人,哪还能忍得住,只怕想要的还不止这一点。
宋嘉禾躺下后,将棺盖合了起来,她又动手打开盖子上的夜明珠,莹润的微光瞬间洒落下来,落在白皙的面容上,像是铺了一层细碎的银光,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宋嘉禾看着那紧闭的眉眼,心下一动,将头缓缓凑了过去,“ 白莫宸你是不是可以醒来?”
安静的棺材里,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宋嘉禾盯着身侧的人,也不知看了多久,最后低下头落下一个吻,才满足地躺了下来。
入手的温凉触感刚刚好,简直让她爱不释手,似是陷入了贪念,宋嘉禾抱住后就不想再松开,她紧了紧怀里的手臂,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对方的肩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晚安,白莫宸!”
次日清晨,宋嘉禾醒来,立刻看向身侧的人,晶亮的眸子里装满了幸福,她昨晚做了一个甜蜜的美梦,梦里白莫宸温柔地对她说: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