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华昊

9、现实很残忍但我的梦想依旧

　　正式怀着这样的信念，怀着这样的抱负，我回到了天津，经历了一次高考的洗礼，最后我只考上了一所普通的大学。
　　自己明明知道，报的这所大学并不是我的梦想，但是我自己还是在不停地劝告自己，不要着急！不要着急！静以待时机！时机一旦成熟，我还会再次杀回北京的，以圆了自己的这个梦！
　　大学的两年非常悠闲的就过去了！真的很快！在这期间，我学会了开车，学会了电脑（那时候的电脑还不像现在这样普及）还学会了很多以后必须用到的基础知识。而且当我大学最后一科考试结束后，我正式向我的一班好哥们宣布一件事：哥们儿上了15年的学，作弊从来没有被老师逮着过！其实这也是我做事稳重的一贯作风。
　　大学期间我一直不断地在报纸杂志上搜寻有关电影学院招生的信息，可一直也没有消息，一直到了我大学毕业之后也没有。
　　论文答辩结束后，我又要开始重新布置我的人生轨迹了，我找了一份我非常不喜欢的工作，一个香港的房地产公司，我被分配到了公关部工作。
　　记得当时还抱有这样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就是如果有朝一日能在这个公司混熟的话，是不是我就有机会调到香港的总公司，那时候或许我就可以考取传说中的“无线艺员训练班”了......
　　刚开始前来应聘时，我还以为公关部是一个非常光鲜的部门，整天的招待应酬、迎来送往，我还想着这正好符合我的性格，我可不喜欢天天坐在办公室，一杯茶一张报纸就呆上一天的工作。
　　谁知道，真正上了班之后，我就发现根本就不是我想象的那样，说白了就跟居委会的大娘一样，天天解决业主们的纠纷，天天的赔笑脸，天天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用热脸去碰人家的凉屁股。还好我不负责收什么物业费！真是烦透了！
　　我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从小就这毛病，吃完中饭回来后，看着办公室的人一个个都爬在桌子上昏昏入睡，腻歪的我啊！在办公室里来回瞎溜达，幸好办公室里是那种厚厚的地毯，否则睡觉的同事肯定烦透了我来回溜达的脚步声。
　　干脆出去转一圈吧！要不是把我憋的这么五脊六兽的我才不出去呢！这大中午外面怪热的。
　　下了楼之后我就去了我们写字楼对面的一个杂货市场转悠，看来着晌午的太阳真是一粒非常好的催眠药，80%的摊主都在打盹，估计有人拿走他们的东西他们都不见得能知道。这时我突然看见了前面有一个报刊亭，走吧！去买张报纸看看吧！
　　那天是星期四，是每周戏剧电影报发刊的的日子，正好买一张回去看看，省得我闲着没事干。
　　买了之后，一脚蹬住边道崖子，一脚蹬住自行车的脚蹬，我便开始寻找自己喜欢的栏目，以便一会回去再慢慢欣赏！
　　就在我翻了没有两页时，我突然看到第三版的右下角，有一个非常小的框框，写着招生启事这四个字！我的眼睛马上就聚焦在那里。
　　最让我吃惊和感到意外的是我看到了招生启事里面有“表演系”三个字还有落款中“北京电影学院”这几个字！会是真的吗？不足50个字的招生启事，我足足看了5遍，我才敢确信我看到的是真的！我终于等到机会了，我终于可以杀回北京了。
　　辞职！离开这份讨厌的工作，我要去实现我的人生目标！当时的我真的是飘飘忽忽的就回到了办公室，一下午我的脑子里全都是要考电影学院的事情，别人跟我说话时，我自己都感觉出来自己的心不在焉。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两只眼虽然在看着工作上的材料，但是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准备考试的内容，毕竟时隔两年了，我还行吗？我的那份自信还有吗？慢慢的，我开始怀疑我自己的能力，不过还好，很快我就战胜了自己！
　　这时我趁着别人没有注意，我又拿出来报纸仔细看了看。怎么没有写具体的报名时间和考试时间呢？只是写着另行通知，这是怎么回事啊？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
　　3点多时，我借着出去发信的的机会，找了一台公用电话，先查的114，然后又打进电影学院表演系，连打了遍都没有人接，急的我出了一身白毛汗，怎么回事呢？不会是报纸给登错了吧？
　　不行！我已经来不及再打电话了，赶紧去了一趟邮局然后立即回到了公司。回来之后，趁着上厕所的时间，我又仔细看了看报纸，没错啊！我几乎能把每一个字都仔细的审查了好几遍！
　　也许现在正在放暑假，人家那里下午没人值班。我试图寻找各种理由来安慰自己，可是无论我怎么安慰自己，我心里这块石头一直也没落到地平面。此时我的心早已飞了，在这之前我还想着，去外面深造一下，争取在这个公司干下去，能还混个一官半职的，现在那份心思早就没了，我的心又重新回到了2年前，重新回到了准备考学的紧张和期盼的状态。
　　夏夜里，我一个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不时的浮现出包子脸还有瘦子，浮现出我们在地下室聊天的情景，耳边不断地响起包子脸贫嘴的声音，也不知道包子脸到底考上没考上？瘦子现在干什么呢？
　　还想起来当年在考场上的一幕一幕，而且我还能依稀记得当年的主考老师大致长得什么样子。我几乎是一宿没睡，大概在早晨6点多时，我才迷糊了一小觉。
　　到了单位之后，依旧还是昨天下午的状态，连同事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小伟，今天怎么了？不舒服啊？”同事苏姐很关切的问着我。她有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做苏杭，人长得也特别漂亮，一看就属于那种大家闺秀。苏姐比我大着2岁，平时对我就像对弟弟一样的关照，我刚来公司时，帮了我很多忙。
　　“哦！没事！昨天我们家空调坏了，一宿热的，没睡好觉！”我随便胡乱编了个理由，好歹就算是搪塞过去了。
　　先干活吧！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现在不是还在上班嘛！还没辞工，就得先好好工作，我又在劝导我自己了......
　　连续好几天都没有机会出来打电话询问，把我给急的啊！这可怎么办啊？我可千万别再次错过机会啊！两年啊！整整两年，我才等来这么一个机会。
　　终于我实在绷不住劲了，我决定趁办公室没人时打个电话问问，贼眉鼠眼的等到了11点多，公司要临时开个会，让所有办公室的职员全部参加，我想，我的机会来了。
　　于是我便磨磨蹭蹭的收拾手头的材料，整理办公桌，好在大伙都着急赶紧去开会，没人注意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在故意拖延时间，终于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干净了，我赶紧翻开了早已揣在兜里的电话本，拨通了电影学院的电话。
　　“喂！您好！是表演系吗？”
　　电话那边很生硬的声音回答道：“是！什么事？”
　　“哦！我想咨询一下，表演系招生的事，我是从戏剧报上看到的！”
　　“主管这事的老师不在，你明天再打电话吧！”说完那边就要挂电话了。
　　我赶紧说：“那我麻烦问您一下，大概的报名和考试时间在什么时候？”
　　“不是说了吗？主管老师不在，你明天再来电话吧！”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我拿着电话，心里不禁一沉，听着这冷冷的语气，我真的感觉没有什么希望了，不对啊！人家既然说有主管这事的老师，而且听她这话，还没有到报名日期！这就证明我还有希望，想到这里我又开始信心百倍了，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容，就在我正要出门的时候，门口站着的一个人吓了我一大跳。
　　“你吓死我了！”
　　“说什么呢？还这么偷偷的笑？是不是女朋友啊？”原来是苏姐。
　　“你怎么回来了？”
　　“先别问我，说你自己，怎么回事？”说着苏姐笑眯眯的回到她桌子上拿起一份资料，转回头来，歪着头看着我。
　　“没事！真没事！”我在情急之下真的是编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只能用这种俗的不能再俗语言来应对。
　　“回来再审你！”说完她冲我笑了一下，抱起资料像一阵风一样就走了。
　　我也拿起资料跟着她到了会议室，会很短只说了一些公司内部领导调整问题，跟我们这些小职员没有直接关系，开完会，我故意躲着苏姐走，可还是让她把我给盯上了。
　　“交代吧！怎么回事？”她还是以一种神秘的微笑看着我，边说我们边往回走。
　　“真没事啊！”我趁机赶紧上了电梯，她也一起挤了进来，眼睛还在一直盯着我。弄得我都不敢看她了。
　　下了电梯之后，我赶紧回到了办公室，她进了办公室之后也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什么都没有再问我。我当时真的以为她知道我要考电影学院的事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因为我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要是再失败一次，多没有面子啊！我发誓我当时所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了，时隔多年之后，我会想起来当年的那一幕，我才感觉到也许她对我有了一些好感，否则不可能以那种眼神盯着我。
　　由此可见当年的我对于感情上的事是多么的傻啊！简直傻得可爱！
　　一些天以来，我一直躲避着苏姐，尽量不单独和她在一起，其实以前我们每天中午去食堂都是在一起排队打饭然后坐在一起吃的。可是似乎我越躲避她，好像我对她的引力就越大，我当时还想她怎对别人的事这么关心啊？这也太三八了啊！
　　连着三天我一直没有机会再打电话，不过我已经在心里有了一点谱了，目前来讲，敢肯定电影学院还没有进行报名，也没有考试，我100%有机会去报名，只要报了名，我就会有机会再次跨入自己的梦想人生。
　　可是我的矛盾心理总是不失时机地折磨我自己，有的时候我又在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安分守己的规规矩矩的上班挣钱呢？为什么就会有这么多看似遥不可及的梦想呢？我真的害怕到头来都是一场空。还是先好好做事吧！
　　这天快下班时，我们罗部长把我叫进他的办公室，给我几份资料，让我明天送到市房管局去备案。我刚拿到这份资料真的就是如获至宝啊！因为明天我可以有时间在上午打电话咨询报名的事了，这都过了这么多天了，那个主管老师应该回来了吧？
　　转天的早晨，我8点多从家走的，出了家门就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我想这都8点多了，那些老师们也该上班了吧？
　　可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顺利，依旧是没有人接，我的心又开始起起落落，连去房管局的路都走错了好几回。到了房管局递交完材料，我立马就跑了出来，然后继续寻找公用电话，还好那个时候的公用电话已经很普及了，没走多远就找到了一个。
　　我已经不用翻本就能背的下来电影学院的电话了，拨通之后等了好长时间，原本以为这次又没戏了，就在我要挂电话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喂！你好！”
　　“喂！您好，您是电影学院表演系吗？”这时我的声音似乎已经开始颤抖，我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声音和发抖的四肢。
　　“对！有什么事？”
　　“我想咨询一下您，表演系招生的事。”
　　“是进修班的招生吗？”
　　“对！对！”此时我感觉异常的兴奋，难道我今天真的是歪打正着了？真的是找到主管的老师了？
　　“哦！下个月15号开始报名，我们会提前一周把招生简章发到戏剧报上的！到时候注意看报就行了！”
　　“哦！好的！谢谢！”本来我还想再问一些其他的什么，但是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的我，当时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挂了电话之后，我才发现我的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而且鼻子尖已经冰凉冰凉了。我恍若隔世的迈上了自行车，刚要走。
　　“嗨！哪去？给钱了吗？”从报刊亭的铁皮屋里探出来个小秃脑袋老头，喷出的唾沫星子都能射到马路边上。
　　“哎呦！大爷，对不起啊！我给忘了！”我赶紧回去把钱给了这个小脑袋老头。老头嘴里还嘚啵嘚波没完没了，此时的我已经顾不上跟他计较了，我的脑子里都是电影学院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