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华昊

52、初为人父的“煎熬”

　　我轻轻地站了起来，生怕弄出一丁点的响动把倩倩吵醒，我抻了抻有些僵硬的后背，走到楼梯口刚要拿出来烟抽上几口提提神，突然抬头看见“禁止吸烟”这几个字，把烟收起来后我又悻悻的走回了楼道，刚进到楼道就看见那个刚才跟我一块办手续的民工大哥正欢天喜地的抱着孩子往病房里走。
　　“抱回来了？”我走上前问道。
　　“啊！你也快了！咱们时间差不多！”这位仁兄笑着说道。
　　“我还得等会儿！”我说。
　　“你生的男孩女孩？”他瞪大了眼睛问我。
　　“男孩！”我说。
　　“咦！哎呀！我也是！”说着他兴奋且迅速的抓住了我的手，我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他一只不知沾了什么粘糊糊的大手紧紧地握住，“看来咱这是有缘啊！我盼着小子好几年了！前面生了两个丫头！”
　　“男孩女孩还不都一样？我倒是想要女孩呢！”说着我借故掏烟把他的手给甩开了。
　　“得了！别得便宜卖乖了！小子多好啊！我爹已经在老家都张罗开了！过完年俺们就回去！”他依旧兴致不减的跟我白话。
　　我小心翼翼把手伸进口袋里，生怕那些粘糊糊的东西蹭到衣服，拿出烟往前一递示意他自己拿一根，他笑嘻嘻的看了看说：“咦！这是啥牌子的？都没见过！”说着他直接把整盒烟拿了过去。
　　“哦！这是我一哥们从国外带回来，我也不知道什么牌子，瞎抽呗！”我趁着他全神贯注的看着烟盒的时候，慢慢蹭到了墙边把那只被他抓过的手在墙上使劲的蹭了蹭，然后冲他说：“行了！赶紧回去吧！别把孩子冻着！”
　　“中！一会儿你也能过过抱孩子的瘾了！”他笑呵呵的扭头就走，我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笑了笑。
　　再过一会儿我就得把孩子抱出来了......我该怎么抱啊？从小到大我真真儿的就没干过这事，就连小时候玩过家家也是女孩负责抱娃娃啊！！怎办啊？我开始后悔不该让小晴这么早就走了，我又后悔刚才没问那个民工大哥在哪个病房......想到这儿我开始有点烦躁不安起来，我习惯性的掏口袋就要拿烟，想着赶紧抽上几口稳稳心神！
　　手也伸进去了才想起来烟让那哥们给撬走了！我又看了看手表，估计时间不多了，一会真抱了出来我就没法抽烟了，一边想着我一边朝电梯走去，想着赶紧下楼买一盒。
　　去电梯必须经过新生儿病房，我刚刚走到门口，不知哪来的一股灵感，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可能是值班护士听见了什么动静，从里面探了一下头然后问道：“您是几床的？”！
　　“我是19床的！”我说。
　　“过20分钟再来！”说完她就要关门回去，我赶紧跟了过去，并迅速的用一只脚把即将关上的门给掩住，嬉皮笑脸的说道：“您先等一下！”
　　护士不耐烦地看着我，我继续憨皮赖脸说，“能不能跟您商量个事？”
　　“什么事？”护士皱着眉头问道。
　　“你们护士长是我同学的姐姐，我们关系一直都特好！”我开始有点着三不着两的说着一些胡话。
　　护士歪着头像看个怪物似得看着我，“您赶紧说有什么事吧？我这还忙着呢！”
　　“啊！是这样！您看啊！我这也没有带过孩子，能不能把孩子再放您这一宿？明天一早等我们家老太太过来之后，我立马就把孩子抱回去！您就帮我照顾一宿行吗？”
　　护士翻着白眼球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继续陪着笑脸说道：“您看该加多少钱就加多少！主要是我实在没有这看孩子的经验！”
　　“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的！自己抱一宿，明儿天一亮就什么都会了！”说完她用力把门一推就进去了。
　　我还想推门再进去跟人家再套套近乎，谁知道门已经被反锁上了，我正垂头丧气的转过头刚要往回走时，忽然不知从哪走出来一个护士差点跟我装个满怀。
　　“吓死我了！你找谁啊？”这护士一边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边吃惊非小的问道。
　　其实我也被吓了一下，只是没有她这么夸张而已，我忙说：“我这不是快到抱孩子的时间了吗？过来问问！”
　　“问了吗？几点啊？”
　　我看了看手表说：“还有10分钟！”
　　“那就再等会吧！”说完她就要进去，就在与她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的灵感又一下子迸发了出来，或许她还能比刚才那个护士好说话点！我赶紧一下子拉住了她，“你干嘛？”她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闪躲到了一旁。
　　我无奈的笑了一下并松开了拉她的胳膊说：“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问您点事？”
　　“什么事？就这儿说吧！”她像是要被侵犯一样的躲闪着我的眼神。
　　“没什么事啊！您别误会！你们护士长啊......”我刚要继续说，里面的护士好像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开开门第一眼就落在了我身上，“你怎么还在这儿啊？”说完她也看了看手表，“行了，你也别走了，进来签字，然后把孩子抱走！”
　　看眼前这意思我是无力回天了，最后的希望也在自己的一时冲动下成为泡影，签完字非常不情愿的从护士手里接过浑身软绵绵的孩子，我低头也看了看抱在怀里的小孩，他也睁着不大的三角眼在盯着我看，似乎他也正在想，我在暖箱里待得好好地，抱我干嘛去啊？我俩互相凝视了半天，我心里还在想，这就是我的孩子？我也有孩子了？其实一直到孩子过了满月我才真正地意识到自己已经为人父了！
　　我刚走到一半时这孩子就开始哇哇大哭起来，估计是我抱得姿势不太对劲，我都不知迈的哪条腿进的病房，反正我只记得我就像端了一大碗一样的就进来了！倩倩可能是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早就扶起身子来等着了！
　　“哎呦！快给你吧！”轻轻地把孩子交给她之后我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平地。
　　可能是出于女人母性的原因吧！虽然比我小着好几岁的倩倩抱起来孩子一点都不像我那么笨手笨脚，她娴熟的抱着孩子，轻轻的摇着，嘴里还不停地呼唤着他，嫣然就是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我的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没过多大一会儿，孩子就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我凑上前去看了看已经熟睡的小家伙又看了看面容憔悴、满脸妊娠斑的倩倩，我的鼻子不禁酸了一下，我轻轻的亲吻了一下倩倩的额头，本来想说几句能让自己的老婆为之感动的言语，但不知为什么此刻的我嗓子眼儿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只是傻傻的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干啥啊！这还这么多人呢！”倩倩抬起头看了看我，眼神中也充满了溢于言表的幸福感。
　　我轻轻地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把他放进了倩倩旁边的小床里，然后对倩倩说：“你也赶紧睡会儿吧！”
　　倩倩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孩子，她看着从自己身上刚刚掉下来的这块肉，微笑着对我说：“你说，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真是没啥感情，可是一见着了，就有一种割舍不下的感觉！”
　　我替倩倩缕了一下遮在额头上的头发对她说：“那可不！这就是母子连心啊！”
　　“唉……你说当初我亲妈怎么就这么舍得扔下我和我姐跟别人走了？”说着她又有点伤感起来。
　　“哎呀！想这些干嘛啊？咱不想这些啊！只要咱以后日子过得好，就比什么都强！”我安慰她说道，“赶紧躺下，听话！”说着我慢慢地把她扶躺下。
　　“你也闭会儿眼吧！要不然这一宿你哪受得了啊？”倩倩说。
　　“没事！你就别管我了！听话，赶紧闭眼！”
　　“一会儿到点该喂他的时候你就叫我啊！还有他要是拉了尿了，你弄不了也叫我啊！”倩倩不放心的说。
　　“没事啊！我实在弄不了我再叫你！赶紧睡，怎么对老公还这么不放心啊？”说着我又替她掖了掖被子。
　　虽然我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看着正在熟睡的小家伙，我开始有点一筹莫展了！
　　一宿整整一宿的煎熬，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即将脱了壳的蝉，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给孩子擦屎擦尿，我越来越体会到了“养儿方知父母恩”这句话的含义了。
　　虽然每次我都不忍心去叫醒倩倩，但每次只要孩子一有动静，她就会比我醒得还早。一直到了凌晨的4点多，孩子总算没有再折腾我们，但此时我已经毫无睡意了，看了看病床上的倩倩和旁边也在憨憨入睡的小混蛋，我伸了伸懒腰悄悄地走出了病房。
　　此刻整个楼道里的都充满着沉沉的睡意，浓重的奶香味也弥散到了这里所有的角落，我轻轻地走到了楼梯口，似乎也只有这里还能呼吸到相对新鲜一点的空气，我点燃了一根烟（原来我的羽绒服里还备了一盒）像是抽大烟一样的猛吸了几口进去，此时的我尽管非常的疲劳，但却有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亢奋感，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源于什么，如果说是源于儿子的出生，我却从中并没有得到什么快乐，也没有像我的其他朋友那样的因为有了儿子而逢人便说，那我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生命中从此绘画上一个具有标志性的标点符号了，伴随着孩子的出生，我慢慢地成熟了……
　　回去之后我趴在床边上就睡着了，直到早晨老妈来才把我从睡梦中惊醒，就这样连着过了5天，每天都是我值夜班，老妈和众姨妈轮流值白班，总算是度过了这一道关口，就在离春节还有2天的时间，我们正式出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