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华昊

13、梦开始的地方

　　一个星期之后，我顺利的进入了我梦寐以求的高等艺术学府，又开始了我的学生生活。最让人感到高兴的是，我和包子还有瘦子被分到了一个班。
　　同学们陆陆续续的进入了教室，就在我坐在位子上，东张西望的看着属于我们的教室时，我突然又闻到了那股冷香，似乎我已经不敢想象这股冷香居然还能在我的面前出现。
　　如果我只用“漂亮”或是“美丽”这些词汇来形容她的话，我都觉得不够或是太俗，我看见了！我终于看见了她的庐山真貌了！简直可以用一句“超凡脱俗”来形容她，再多的词汇、在华丽的辞藻也不能表达出我的内心所想，只有一种感觉是真实的，她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我的视线一直跟着她，一刻也没有离开她，我似乎正在以这样的方式，当然，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换取她对我的关注。
　　第一堂课上，我有一半的时间是在看她，有这么几次我和她的视线对碰到了一起，然后每次都是我先妥协，首先避开她的视线，而且还会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烧。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没皮没脸的这么盯着一个女生看。
　　一两天下来后就和班里的同学都认识了，毕竟是学表演的，大家都比较开朗，相互之间没有那种拘谨的感觉，但惟独我和她还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即使我们走在对面，也只是互相斜视一下对方，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这种感觉让我更是百爪挠心了。我只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谢羽凡，其他的我一字不知、半字不晓。
　　连着一个星期，老师们所讲的都是一些概念性的东西，似乎与我们所想象的并不一样，不免让我们有些失望。只是几天下来让我感觉老师们最为强调的一点就是，多读书。
　　这一天，放学后我独自一人骑行在回家的路上，准备顺路去学校对面的小书店买几本书，晚上回去秉烛夜读。
　　那时候学校不负责住宿的，我自己在圆明园那一片租了一个小平房暂住。就在我从学校后门拐出来时，我发现班上的一个女生正一脚瞪着边道，一手扶着车把回头朝学校的方向看着，似乎正在等什么人似的。
　　“干什么呢？”我停下车问着她。她叫靳芳，北京人。以前拍过很多戏，是我们这些白纸非常羡慕的一个人，性格极为泼辣，爱说爱笑，颇有些“虎妞”的感觉。
　　“没事！等你呢！”她的这种毫无隐晦，让我真的不知所措。
　　在看到我的不知所措之后，她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啊？”
　　“我笑你的脸都快能煎一个鸡蛋了！”说完她又哈哈的大笑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我连耳根都已经在发烧了。
　　“走吧！别在这傻愣着了！”
　　我答应了一声便骑上了自行车。“你去哪啊？”
　　“就是等你啊！”
　　“别逗了！我去书店看看，你去吗？”我想尽快把话题岔开。
　　“行啊！你去哪我就去哪？”
　　“哎呦！这话让你说的，那我一会回家，你也跟我回啊？”我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想以此把她给吓走。
　　“没问题啊！”
　　“别！别！千万别！要是让咱班同学知道了，还以为咱俩怎么着了！”
　　“能怎么着啊？是不是你想怎么着啊？”她歪着头，满脸是那种让我略感恐惧的笑容。
　　“咱别逗了行不行啊？”虽然我的语气还算是和缓，但是从我的内心对她已经极其反感了。
　　我尽量加快骑车的速度，以便快点到达书店，早点结束这毫无意义的谈话，哪知道她那车是带变速的，任凭我骑得多快，她都能毫不费力地撵上我。
　　“你骑这么快干嘛啊？我又不能吃了你！”
　　“我这是习惯了，从小就喜欢骑快车。”
　　“你是不是怕我缠着你啊？”她依旧还是那副让我讨厌的嘴脸在跟我说话，虽然我很讨厌她，但我心里还在想着，也许这就是她的性格，可能人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说什么呢？什么缠不缠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应对她的提问，但又不想把刚刚建立起来的同学关系搞坏，所以只能说了这两句半掺子的话。
　　她还要说什么时，我们已经到了书店了，我立刻下车就往里面跑去。
　　“车！你不锁了？”
　　她看着我失了慌张回来锁车的样子，扶着自己的车座子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已经顾不上她怎么笑我了，锁完车立刻钻进了书店，根本没敢回头看她是否也跟了进来。心里只是在琢磨怎么能尽快把她甩掉。
　　进去之后，我一直以为她就在我的身后或是在不远的地方，所以也没敢往别的地方看，一直在挑着书，虽然眼睛在看着这些文字，但是根本没有看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因为我的心思根本没有在这。
　　随便翻看了几本，我用眼角的余光往周围看了看，暂时确定没有之后，又开始稍微大胆一点的抬头寻找。
　　这一下心可算是放下了，心里还在盘算，也许她感觉出来我不愿意搭理她，就自己走了。我一边往我的左侧看着，右手就顺便抓住了一本书，正要从书架上抽出来时，突然感觉像是有一股力在和我争夺这本书一样，我猛然一回头，透过书架和书的空隙，我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也正在盯着我看，时间就此凝固了大概5秒钟，我和那双手依旧都没有离开那本书，只是在相互的对视。
　　似乎又是在同一时间，我们俩一起撒开了那本差点被我们拽坏的书，然后相视一笑，还是我先开口说的话。
　　“怎么是你啊？也来买书啊？”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对话，虽然只有短短的十个字，但毕竟算是开了头了。
　　“是啊！”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
　　我还期待着她能够再问问些什么，可她又继续挑别的书去了。
　　我转过这层书架，走到离她不远但也不算很近的地方，随便拿着一本书翻看着。心里在想着接下来我该跟她说些什么。
　　“你想买些什么书啊？”我趁着问她这句话的时候，名正言顺的仔细的看了她一小会儿。
　　“就是想买一些关于文学方面的，想看一些文学著作之类的书！”她依旧翻看着手里的书，没有抬头看我。
　　“我也是！我想买一些国外的文学著作。”
　　她回头看了一下我，没有说话，只是冲我笑了一下，我也回复她一个灿烂的有点傻兮兮的笑容。
　　此时我感觉我的头皮有点发麻，而且还在一个劲冒汗，说句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厚着脸皮和一个女生在这套词，以前的我总是自命不凡，哪干过这事啊！
　　“我挑好了，先走了啊！”她手里抱着已经选好的三本厚厚的书，笑着跟我说。
　　“哦！我这也差不多了！”看着她朝银台走去，我也在慌乱之中，挑了两本书，一本是我这次特意想买的外国名著---红与黑，另一本纯粹是我胡乱拿的。
　　我是多想尽快的跑到她的后面，紧紧地挨着她，跟她一起排队结账，但是理智终于战胜了冲动，我压制住自己的脚步，尽量的慢一些，故意装出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信步朝着银台走去，就在我心里还很庆幸能紧挨着她排队时，也不知道从哪跑过来一个戴着眼镜个还挺高的胖子，跟一堵墙似的一下子就把我和她给隔开了。
　　由于这四眼跑得太快，带着一股风就过来了，当他站定之后，我清楚的看见她的长发随之飘动了一下，她也回过头来看了看，正好看见了我也在朝这边走来。
　　“你也选好了啊？”
　　“对！选了两本！”
　　她顺便看了一眼我手里拿着的书，然后笑着转过头去。
　　“笑什么啊？”我隔着四眼问她。
　　“没有！你喜欢看古体诗啊？”她又回过头来问我。
　　“啊？”我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书，那本红与黑被我随便拿的那本书压在了下面，上面这本书，我的天啊！是一本儿童看图读唐诗，居然还是带拼音版的！
　　“嗨！这…这不是从头学起嘛！”此刻我感觉我的脑门子立马就见了汗，后背也紧跟着在发热，最可恨的是这个加塞的四眼，也在乐滋滋的盯着我这本书看，我用非常憎恶的眼神盯着这个四眼，然后把另一本书放到了上面。
　　这时谢雨帆已经交完钱，回过头来跟我说：“我先走了啊！”
　　其实我是多想说，等我一会，咱俩一起走这句话啊！我真是恨死我自己，那时候怎么脸皮就这么薄呢！还故作冷静地答应了一声：“好的！”眼睁睁地看着她飘然而去。
　　我就盼着这个四眼能快一点结账，然后我好追出去，也许还能看见她。
　　可偏巧这四眼拿着一堆书，还中途跑回去换了一本，把我给急的真恨不得踹他两脚解解气。
　　终于排到我了，我二话没废，把准备好的钱一分不差的交给收银员，转身就走。
　　“那孩子快回来！”
　　我被收银员阿姨叫了回来，塞给我小票的时候，人家还热心的跟我说：“你这孩子着什么急啊！没这个一会儿你出不去！”
　　“谢谢您啊！”说完我又是转身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书店。
　　失望是我提前预想到得了，即使有了思想准备，我还是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追寻她的背影，傻傻的楞了一小会儿，蔫头耷了脑的去开车锁准备骑车回去。
　　正在低着头把书包放进车筐的时候，突然一束带有艳丽水滴的鲜花出现在我的面前，回头一看，原来是靳芳。
　　“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走了吗？”
　　“我一直在这门口等你来着，我没打扰你看书吧？”
　　“那你这是干什么啊？哪来的一束花啊？”
　　“刚才等你的时候，我在路边看到的就买了啊！就是觉得挺好看的，送给你！喜不喜欢啊？”
　　晕！彻底的晕了！怎么回事啊？电影电视里倒是经常出现男孩送女孩鲜花的，虽然我没有买过鲜花，也没有送花的经验，但是我想如果时机成熟的话，我也会做出同样青春年少时的举动，但这是什么情况啊？女孩送给我鲜花？我的天啊！
　　“是挺好看啊！但是…你这…我…？”当时弄得我真的是有点开始说胡话了。
　　“怎么了？不喜欢啊？不喜欢那就扔了吧！”虽然她是这么说，但是一点也没有扔花的意思。
　　我镇定了一下，故作潇洒的一笑。
　　“拿着吧！回去找个花瓶□□房间里！”说着她把这束花插进了我的车筐里。
　　我稍微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看有没有人正在看我们，其实我最在意的还是担心谢雨帆看到这一幕，虽然人家没怎么搭理过我，但是我还是心存一丝侥幸的非常在意她的。
　　我们俩推着车往前走，我不由自主的推车往我所认为的对的方向走，其实我所认为对的方向就是谢雨帆大致住的方向。
　　这个时间正好是下班的高峰，我们把车推到了边道上，往前漫无目的的溜达。这时候我才理解为什么好多时候，当人们面临洪水猛兽时，想肋生双翅的逃生，其实我此刻的心情也和他们差不了多少了。
　　“刚才我看见谢雨帆也从书店出来了，你看见她了吗？”突然间她似乎带有一些挑逗性的问我。
　　“啊？没有啊！”我本能的这样回答着。
　　“真没看见？”
　　“这我还骗你干嘛啊？”我依然低着头机械性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我看见她好像是往东边走的！”
　　当她说完这句话，我似乎管不住自己的脑袋一样，猛然就回了过去，好像我一下子就想找到她一样。
　　“哎呦！干嘛这么激动啊？”
　　“激动什么啊？你不会看错吧？”
　　“看错能怎么样啊？你是希望我看错还是不希望我看错？”
　　“你这问题问的！有什么看错不看错的啊？无所谓的！”我继续推车往前走着，此时我的脚步似乎略比她快乐一点。
　　她稍作了一下停顿，然后立即跟上我。
　　依旧是带着那种神秘的笑容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听谁说的啊？”此时我真的有点奈不住性子了，已经快到我爆发的边缘了。但是她却非常聪明的很快的回避了我。
　　“别急啊！我的意思是说，我跟你是哥们儿，我可以帮你追她啊！”
　　此言一出，我犹如遭遇了冰火两重天一般，因为虽然我没有正正式式的谈过恋爱，但是我也不算傻啊！对于那男女之间感情这点事也多多少少明白一点。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但是我依然还是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装出一副我很纯洁的样子，其实现在想起来，是很傻的样子。
　　“你什么意思啊？什么我喜欢她，我要追她，我有病啊？我就是进书店挑几本书，哪就招来你这么多话啊？”
　　“真急了啊？别别别！我也没说什么啊！”
　　我的心是最软不过的了，一看人家已经退让一步了，也就没好再说什么，但又找不出合适的借口马上就骑车走人，所以依旧和她在慢慢往前走着。
　　“你们家是干这行的吗？”她终于转移了话题，但是我依旧很不爱听她说话。
　　“没有！我爸妈都是普通的工人！你呢？”
　　“我妈是歌舞团，以前是舞蹈演员，我爸是电视台导演！”她说这话的时候，我非常注意的看她的表情，是一副让我很反感的样子。
　　“哦！”虽然我心里很吃惊，但是我并没有说出和做出吃惊的语言和动作。
　　“其实你们这些外地人在北京真的很难的，北京这么多艺术院校，每年毕业这么多人，有几个有戏拍的？”
　　“是吗？”
　　“你不信啊？那到时候你可以自己试试看，第一你没有名气、第二你没有人际关系、第三你没有钱！”她的这一番话语，确确实实让我的内心非常不安，如果照她这么说，我就一辈子都没希望了。
　　这时我们已经走上了人行天桥，把车立到了天桥的栏杆旁，趴在栏杆上看着大街上那犹如长龙般闪烁的车灯。一股思乡的情绪油然而生，我在想妈妈在干嘛呢？是不是已经做好饭了？爸爸在厂里忙完了吗？有没有回家啊？
　　“嘿！想什么呢？”她猛然间推了我一下。
　　“哦！没想什么！你是不是该回家了？这都几点了？”
　　“我没事啊！反正他们也不管我！”
　　“那也得回家啊！要不然你爸妈也不放心啊！”
　　“好吧！那明儿见！”说完她把她的车调转车头朝着我们来时的方向走去。我是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地走，谢天谢地啊！
　　看她一走，我立马也朝着回家的方向迅速走去，下了天桥之最快的速度飞奔回了当时租住当时租住的小平房，中途还一个劲儿的往后看，她有没有跟来。
　　这是一间只有6平米大的小屋子，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小桌子，几乎摆不下任何东西了，打开昏暗的灯光，我先烧了开水，泡了一袋方便面，刚刚开学，我们的饭卡还没有办好所以只能先将就了，另外由于担心刚到北京，人生地不熟，这方便面还是从家里带来的呢！
　　从书包里拿出来刚刚买的书，那本带拼音的书让我顺手就给压倒了枕头底下。这本书几年让我丢大脸了！恨死它了！
　　那束花自然被我随意的扔在桌子上，第二天一看有点蔫了，自然也就丢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