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倩锡

13、第十三章 大梦一场

　　第十三章大梦一场
　　隋瑶脸色一白，道：“果然是她。”竟极为急迫的一手抓住了苏齐的衣袖，道：“之后可发生了何时？”
　　苏齐微微一愣，目光穿过隋瑶看向倚在门旁的苏启身上。此时苏启竟像是受了极大地痛苦，脸色苍白，两眼无神，唇无血色，额间密密麻麻布着一层虚汗，衬着瘦削的身形，愈发显得虚弱无力，摇摇欲坠。
　　我心头一颤，点点心疼的刺痛就蔓延开来，却强忍着不去看他。随心的死必然与苏启有关无疑，而在今日，或许，我也可以知晓苏启忘记前尘的原因。
　　窗外忽的狂风大作，随即大大小小的雨点便打了下来。这书房不大，却要容纳四五人，顿时显得闷热拥挤起来。而温德公主火红色的身影不知何时也失了踪影，只怕是在诸人都不经意的时候悄声离开。
　　那书案摆放在窗前，雨水来得突然，窗户未关，不多时雨点便乘着窗前一株碧翠芭蕉的便利跃上纸面。一点两点，画上随心的脸面逐渐模糊，可水蓝色的衣裙却像是真的流水一般渐渐扩散开来，似乎正透露着丝丝凉意。
　　但没人再去理会那副简略勾勒的画，伊人已是魂飞魄散，那画便是再像也是假的，又有何意义？
　　苏齐瞧着苏启讥笑道：“了愿同那女子整日琴瑟和鸣，恩爱非常，端的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然而这场面也不过维持了短短三个月……”
　　他接下来的话我已经知晓，苏启深受万安寺重视，虽说是下山历练，看透凡尘，却决然没有让他贪恋红尘的可能，自然是时时注意。在知晓了随心的存在后，那胖瘦僧人便来了，强行带走了苏启，在苏启恢复记忆后仍不悔改更是怒火中烧，接下来的一切便如我之前所做的梦。随心死了，为了一段短暂的可怜的爱恋，失去了永恒的生命，更失去了转世的机会。
　　这时我才恍惚间响起，我能看到随心的死，全然是因为我与她幼时共同所做的桃花佩。
　　桃花佩，共一对。你拿一，我拿一，情牵心连永不离。
　　我低头看着腰间的桃花佩，眼泪不由得便簌簌落下。我竟忘了随心！
　　我的桃木做佩，随心的狐狸毛缠绕。腰间的桃花佩朴素乃至粗糙，也我却恍惚间记起随心死时的痛彻心扉。
　　我看见隋瑶红着眼，盯着门口的苏启，道：“当真是好本事，我隋瑶一生中最重要的两名女子竟都为你一人倾倒！”青丘寻了十年的罪魁祸首却不想的苏启，我一时也不知是如何反应，直愣愣的看着苏启，却是忘了心痛，也忘了思考。
　　随心死了，可我还活着。
　　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眼前朦胧，似乎看见了与随心死时相似的画面，不同的是，那被追击濒死的人是我，桃夭。
　　“住嘴！”门外忽的传来一声冷喝，那胖瘦僧人便冒着雨水进了书房。喝声是瘦高僧人的，只见他扶着摇摇欲坠的苏启，冷目看着我道：“当日饶你这妖孽不死，不想今日竟然生出如此祸患！”
　　什么不死，什么祸患？
　　我迷蒙遮掩看向隋瑶和莫绝尘，只见隋瑶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眼里布满了细碎的星光，眸子深邃，看不清到底在想什么，而莫绝尘却一脸讽笑，艳丽的脸上显现出丝丝的快意。
　　快意？为什么？
　　我的眼前逐渐模糊，而蒙上了轻纱的记忆却霎时间都一一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啊，我想起来了。
　　大梦一场，我终究是不能自欺欺人。
　　几时几年，我坐在桃花坞的一株桃树上休憩，桃花坞自有结界，外物难以进入，终年都是一派令人心悸的寂静。这日本与他日无什么不同，但却因为一届凡人而特殊起来。那个凡人名叫苏启，是一个模样甚是俊俏的书生。
　　我坐在桃花枝头漫不经心的摇着腿，惊奇的看着这个凡人逐渐走到我的脚下。
　　“喂！”我怀着坏心思在他走到我的脚下是忽的开口。那时我并没有想过为什么一介凡人可以穿透结界进入桃花坞，随心的死让我神智大伤，记忆混乱，整日恍恍惚惚，却是忘记了在青丘的日日夜夜，只晓得自己只不过是只普普通通的桃树精，对于一只时不时来看望自己的灵狐也只不过是莫名的理所当然。
　　桃花佩连接的不仅仅只是两人是感情，还有心神，在桃花佩做成之后，我与随心便息息相关，一荣俱荣。
　　果不其然，那书生受了惊，瞪大眼睛，急退几步，仰头慌慌张张的望着声音的来源。
　　我扑哧的笑着，那书生却面色温和的对着我作揖道：“姑娘，上面危险。”
　　我歪着头，笑嘻嘻道：“我偏不下来！”
　　书生脸上闪过无奈，却依旧执着道：“那枝头纤细，怕会断折，还请姑娘就自己的安危着想，快些个下来。”
　　他一身长袍方巾的书生装扮，面如冠玉，貌比潘安，唇色略淡，低眉垂眼时显得有些淡薄。我忽然觉得他很好看，这样的容貌放在妖怪里面可能稀疏平常，但身为一介凡人，能长得这般俊美却是极少有。
　　“你长得真好看。”我嬉笑着说道，不意外看到他耳根微红，随即道，“那我下来了，你要接住！”说着不待他反应便朝着他一跃。
　　书生的怀抱并不宽广，但是很温暖。他躺平在地上，怀里抱着我，我第一次被异性这样抱着，莫名的就希望一直这样下去，这样我就不会太孤单。然而书生很快就放开了我，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离我保持半尺的距离，彬彬有礼的询问：“姑娘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忽的贴近他道：“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书生一惊，随即脸色平淡下来，道：“姑娘说笑了。”他依旧温和，可我却忽的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拉远了很多，装作满不在乎的一笑：“咦？！你看出来了啊！”与他拉开距离，微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回来这里？”
　　书生道：“小生名唤苏启，是迷路才到了此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