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现）灵异三十题》言楼西

9、吊女哭墙（3）

　　5.
　　穆鸠平跟着戚少商一路回到他的高级公寓。
　　公寓有两层，一楼客厅，餐厅加开放式厨房，一个小吧台，一个杂物间，一个卫生间，一个大书房。
　　二楼主卧，两间客房，一个小书房。
　　通常戚少商在家的时候，整个公寓都是乱成一片。就算是跟他同居过一阵子的息红泪也无法解释，一个人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破坏力——以至于息红泪从来没起过要帮他亲自打扫的念头。请的都是家政服务员上门。一般请一个是来不及打扫的，通常要请三个，同时干活，才能从早到晚一整天堪堪把整个公寓稍微恢复一些本来面目。
　　穆鸠平跟着戚少商回到家，先是一如既往地震惊了下公寓内部的杂乱程度，然后就习惯地从门口鞋柜的角落里翻出一次性的拖鞋换上。
　　戚少商对于自己家反而没有那么多讲究，踢飞脚上的运动鞋，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杂物之间露出的缝隙上，行进速度居然还很快。
　　穆鸠平左跳右跳，好不容易扑到客厅里的沙发上，却被一堆衣服下的某个坚硬的物体撞了下巴。
　　他嗷嗷地拖着下巴坐起来，伸手将衣服拨开，发现下面藏了一个哑铃……
　　“大当家！你应该叫家政服务了！”
　　戚少商正坐在地板上，扒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双肩包左一手右一手地往外扔着东西，听到穆鸠平的话，抬头有些迷惑道，“我要出门了为什么还要收拾房间？”
　　穆鸠平：“…………”
　　自从大当家迷上东奔西走以后，生活自理能力逐渐降至病残级别。
　　但是野外生存能力………………实在不容小觑。
　　穆鸠平曾经看见戚少商被拦路抢劫的时候，赤手空拳撂倒三个彪形大汉不带喘的。
　　简直英雄本色！
　　见穆鸠平回答不能以后，戚少商继续埋首收拾他的登山包，“老八，你去苏青家帮我买点香烛黄纸，还有朱砂回来。”
　　穆鸠平浑身一震，“大当家，你是觉得阿凯那个老房子里有凶鬼？”
　　“不知道，但总得以防万一。哦，对了，红绳也要多买点，还有纸钱。回来路过菜场再帮我带半斤黄豆半斤糯米两袋食盐。”
　　“黄豆糯米和食盐？”穆鸠平很是不解，“有什么用？”
　　“嗯……不好说，”戚少商一边收拾一边道，“如果没用到煮了来吃也可以。”
　　穆鸠平：“…………”他越来越觉得戚少商跟他活在两个世界。
　　“哦，那我去了。”
　　“恩恩，去吧，另外记得帮我订火车票，两张。”
　　“…………大当家，你为什么非要带那个姓顾的去啊？”穆鸠平终于忍不住问道。
　　“……”戚少商停下手里的事情，抬头望着天花板想了想，有些不确定地说，“大概是因为他……顺眼。”
　　“顺眼？！”穆鸠平觉得自己连生气的力气都要被戚少商给消磨掉了，“那苏青呢？”
　　“苏青？”戚少商狡黠一笑，“因为买东西方便啊~老八，你都不知道苏青有多好用！”
　　戚少商一脸兴奋地大谈自己的用人之道，“不仅从她家买东西方便，而且苏青从小偏好这些旁门左道，会画符，懂阵法，能推算，简直找不到比她更好用的人啦！”
　　穆鸠平在一边摸着鼻子一边在旁边泼凉水，“可惜人家有个靠谱的男朋友。”
　　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听出穆鸠平话里的意思，戚少商一脸遗憾加感慨，“是啊，据说她男朋友是个富二代，自己还在外面开了个公司，早就看苏青跟我东奔西跑不顺眼了。”
　　“其实吧，”戚少商又开始往包里塞东西，“苏青怎么说也是姑娘家，老跟着我东奔西跑确实影响不太好。”
　　穆鸠平一脸“卧槽，你居然也知道”的表情，讷讷道，“哦。”
　　“但是吧，”戚少商长叹一口气，“真的很好用啊……”
　　穆鸠平第一次表示真的很想揍他。
　　说曹操，曹操到。这句话是放在什么时候都适用的俗语。
　　正说着苏青，戚少商的手机又开始震动。
　　戚少商摸出手机看了眼，发现来电显示是苏青。
　　“喂？”
　　“老大，我是苏青啊。”
　　“我知道啊，你不是要回老家结婚了嘛。”
　　“…………是坑货跟你说的？”苏青好像根本不知情。
　　“哦哦，”戚少商的心情又欢悦起来，“这么说你是不打算结婚啦？”
　　苏青沉默半晌，道，“老大，你觉得可能吗？”
　　“万事都没一定嘛！我觉得可以展望一下。”
　　“…………”苏青那边有些张口结舌，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虽然不是马上就结婚，但是宫铭说先订婚，然后让我给他当秘书。”
　　“你这样以公谋私多伤社会风气！”戚少商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不如还是跟着我干吧，还能开阔眼界。”
　　“…………宫铭说，他出比你高十倍的工资雇我，每天只要我帮他泡泡咖啡，点点餐。”
　　“……………………万恶的资本主义。”
　　“哈哈哈哈，老大，我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要辞职了。回头你自己出门多注意啊！可没人再给你打圆场了哦~”
　　戚少商抖着膝盖满不在乎道，“我今天刚找了个顺眼的古董店老板搭伙干。”
　　“古董店老板？”苏青想了想道，“你可别老坑人家。省的没有下次合作机会。”
　　“这还用你说？”戚少商哼了句，“我心里清楚着呢。”
　　“行吧，晚上宫铭爸妈请吃晚饭，我得准备一下。”
　　“哎，等等。”戚少商及时打断苏青打算挂电话的意图，“我叫老八到你家铺子里给我添点东西，你帮忙准备一下，老规矩，要质量最好的。”
　　“知道了。月底结账啊。”
　　“行。”
　　挂断电话后，戚少商瞥了穆鸠平一眼，“老八你还不去？苏青一会儿要出门的。”
　　“……哎。”

　　6.
　　火车票买的是早上八点的，特快软卧，火车上要过一夜。
　　戚少商到的时候，顾惜朝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大约是很久没有出远门，昨晚竟然有些没有睡好。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顾惜朝收拾好东西就拦了出租往火车站来。
　　火车站这个地方似乎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有人进人出的热闹地方，顾惜朝早早到了，先去火车站边上的KFC买了早点吃了，又坐了一会儿，眼看着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了，才走到检票口，找了个比较显眼的站着等人。
　　戚少商眼睛尖，隔着大老远还没下车，就看见入站口鹤立鸡群地站着个人：黑色的浅口羊绒衫，修身的深蓝牛仔裤，黑色长款厚大衣，脖子上围着条白色的围巾，打着法国结。
　　嘿，顾惜朝。
　　戚少商让老八把车停在马路边上，自己拎包下车，“老八，你回去吧，到了S市，我再给你电话。”
　　“别啊，大当家的，我送你进去呗。”
　　戚少商摇了摇手，“不用了，哦，对了，票拿来。”
　　穆鸠平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递了过去，“大当家的，这事如果真解决不了，别和阿凯啰嗦，早点带他回来，人平安就是最好的，咱不在乎他那份子钱啊。”
　　戚少商点点头，“我办事，你还啰嗦。回吧，这会儿茶楼快忙起来了。”
　　“哎，那我先回去。”穆鸠平刚想发动车子，又忽然想起什么地对着戚少商转身的背影喊道，“姓顾的那小子看着没什么本事，大当家你可多注意些！”
　　戚少商这回连头都没回，背着他只伸出手摆了摆。
　　穆鸠平终于心满意足地开车回去了。

　　“早，小顾。”离着还有十来步远的时候，戚少商便招呼道，似乎是算准了顾惜朝会回头一样，还端端地露出个带酒窝的笑容来。
　　大冬天的，确实挺灿烂的。
　　顾惜朝果然回了头，他并没有时下年轻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喜欢往耳朵里塞耳机听音乐的习惯，所以也就不会错过任何人对他的招呼。
　　瞧着眼前的戚少商，顾惜朝一挑眉，“早，戚少商。”
　　说着取下挂在旅行箱拉杆上的塑料袋来递过去，“早餐，给你带了份，还热的。”
　　“看不出来，”戚少商笑着接过来，“你还挺会照顾人的。”
　　顾惜朝不怀好意地笑笑，“老板不靠谱，我就只能自立自强了。”
　　戚少商一愣，下意识地就扭头去看映在玻璃门上的自己：冲锋衣冲锋裤，裤腿紧紧扎在军靴里头，很精神啊。
　　哪里不对？
　　似乎是看出了戚少商的疑问，顾惜朝开口问道，“老板，我们是要去山里吗？”
　　“…………”戚少商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出门这么穿习惯了，方便。”
　　不置可否地抿抿唇，顾惜朝说，“我们进站吧。”
　　“好。”戚少商一马当先走在第一个，背在背后那个足有他头高的登山包又把顾惜朝吓了一跳。
　　这阵仗……呵。顾惜朝有些哭笑不得。

　　旅行包过检，戚少商脱下身上的背包放到传送带上，一转身看见顾惜朝只带了个24寸的旅行箱，正往传送带上拎，就递了把手，发现可真轻啊！
　　“你就带这点东西？”
　　顾惜朝点点头，就五天又不是十天半个月的，要带多少？
　　“三套换洗，两件毛衣，两条裤子。日用品到了地方买新的。能要多少东西？”顾惜朝很是不解。
　　戚少商眨眨眼睛，“好像有点道理。”
　　顾惜朝哭笑不得，“倒是你那个包，看着就沉，你这是去露营么？”
　　“帐篷没有，睡袋倒是带了一个。”戚少商老老实实回答道。
　　顾惜朝扶额，一脸惨不忍睹。

　　到了候车室，找了个座位开始耐心等着，方才广播里刚播过，他们的那列车晚点，得晚半小时。
　　不过按照传统，特快说是晚半小时，那起码得一个小时才能到站。
　　戚少商悠闲地坐着吃顾惜朝给他带的那份早点：猪柳蛋堡，热豆浆，顾惜朝怕他吃不饱，还贴心地另外要了份皮蛋瘦肉粥。
　　顾惜朝拖着箱子往戚少商跟前一放，道，“帮我看下行李箱，我去买点东西。”
　　戚少商喝着豆浆，点点头，“放心。”然后顺手一手抄起自己搁在地上的背包往边上顾惜朝的座位上一摆，算是占位——这回儿子人也开始多了起来。
　　顾惜朝眼看着那分量不轻地被戚少商一只手轻巧地拎起来，随手就搁在位子上，心里又重新给他评估了下：看样子不止是个单纯的文学创作者，当然也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神棍。
　　这点他很满意，因为他在体能上要差那么一些——没办法，谁叫他就是个小古董店的老板呢，括弧，店还是他独资的，括弧，真是够小的铺子。
　　自然这些只走心走脑子，不用走嘴，顾惜朝抿着笑往一边的小卖部走去。

　　戚少商三下两下就解决了蛋堡和豆浆，正低着头喝粥，忽然有个穿着破烂的小孩走到他面前，手里端着个一次性杯子，颠颠地晃着，里面有几个硬币，被颠地哗哗响。
　　戚少商看了他一眼，伸手摸出两张纸币，一张十元，一张一百，将十元的那张放进了那个一次性的杯子，然后把另外那张老人头悄悄地塞进了脏小孩的衣兜，“去吧，别让叫你来的人看见。”
　　脏小孩吓了一跳，一双眼睛露出警惕又害怕的神色来。
　　戚少商微微一笑，“兜里的钱别上交，自己留着买点东西吃。”
　　脏小孩一震，一把拉住戚少商的手，用带着乡音的蹩脚普通话说，“你是好银，能不能带俺走？”
　　戚少商皱了皱眉，“五天后我回来，如果你能来，就在出站口等我。”
　　脏小孩眼睛里露出不可置信的光芒，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顾惜朝回来的时候，戚少商正把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和另一边的旅客聊天，天南地北扯地很闲散，见他回来了就伸手将占位的背包给捎了过去。
　　“买了什么？”戚少商问。
　　顾惜朝扒拉了一下塑料袋里面的东西道，“几盒方便面，两瓶矿泉水，几个面包，两袋饼干。”
　　戚少商看着他，半天说，“我包里都有。还有午餐肉罐头和咖啡。”
　　“噗，”忍俊不禁，顾惜朝道，“所以你是吃穿住行都带全了是吗？”
　　摸了摸鼻子，戚少商说，“嗯……有的还带了双人份的。”
　　顾惜朝忽然了解为什么之前戚少商说过他有自信能保护好他的助手了——虽然从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但这个人确实是从心底能想到别人。
　　想到这里他觉得应该再次更新下对戚少商的标签了：作家，兼职神棍，不拘小节，身手不错，而且看样子也还算体贴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