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现）灵异三十题》言楼西

11、吊女哭墙（5）

　　9.
　　天刚蒙蒙亮，车厢里只听得到火车与铁轨的摩擦声。
　　戚少商忽然睁开了眼，他伸出手看了眼腕上的表，又看了眼依然还在熟睡中的顾惜朝，然后果断的翻身坐起来，穿好鞋子，收起睡袋，整理好外套，轻手轻脚出去洗漱。
　　十几分钟后他回到车厢，端了一杯冲好的速溶热咖啡，热毛巾里裹着个包装还没拆的三明治，把东西放好后，他推醒了顾惜朝。
　　“起床了，准备下，还有半小时左右到站。”
　　顾惜朝一脸不耐地连眼睛都没有睁开来，翻了个身背对着戚少商。
　　戚少商失笑，只好又从桌上拿过热毛巾，展开，然后往顾惜朝的脸上一蒙。
　　“？！”顾惜朝条件反射的一下坐起来，然后握着脸上滑落的热毛巾狠狠瞪了戚少商一眼。
　　“擦擦，先吃早饭。吃完去刷牙。”戚少商一点也不在意似的，指指桌上捂热的三明治，“还是热的。”
　　像是被浇了一盆水，顾惜朝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火焰熄灭的呲呲声，他拿起毛巾往脸上抹了两下，然后往戚少商怀里一丢。
　　由于还有两个姑娘在睡的缘故，他压低了声音皱着眉对戚少商说，“你叫人起床的方式倒也特别。”
　　戚少商收起毛巾用塑封袋封好，往包里一塞，“以前没叫过别人起床，手段有点粗暴请不要介意。”他抬起头带着揶揄地笑意，低声道，“小说里倒是看过直接把人给吻醒的，我想这种方式我应该不能用在你身上。”
　　顾惜朝正喝咖啡，差点又重蹈昨天的覆辙，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三明治，“呵！呵！”
　　戚少商轻笑。
　　“我看你也是真无聊，”顾惜朝两三口吃完三明治，一口喝掉剩余的咖啡，“不如想想一会儿到了地方万一真的有蹊跷，该怎么解决。”
　　“恩，大概有数。”戚少商倒是挺胸有成竹。
　　顾惜朝耸耸肩，也懒得管他。离开之前，他从唐非（不知道此人的同学回去看第一个故事：膏肓）那里拿了不少符咒，都是唐非亲自画的，十分好用。所以，就算出点什么意外，顾惜朝坚信，要自保还是妥妥的。

　　火车到站。两人轻手轻脚地出包厢下车，没有惊动另外还在睡的姑娘们。
　　出了火车站，戚少商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后一听要去的地方，司机把头摇得跟钟摆一样，说那个地方太偏，回来根本接不到生意，太费油和耽误时间。
　　顾惜朝一眼就看的出来，司机是看他俩大包小包，听口音就知道是外地人，去的地方又偏，只能打车，于是就打算不打卡计费，捞个一把。
　　戚少商倒是很大方，直接问司机多少肯走这一趟，司机转了转眼珠子，道低于一百五不走。
　　戚少商二话不说摸出两张老人头递过去。
　　司机接过去后立马麻利地发动了车。
　　顾惜朝坐在后座，一言不发，围观了全部过程。
　　这个地方的打车费其实一点都不贵，拿10公里来说，大约也就十几块钱，二十都不会满。不过既然戚少商财大气粗，还一点都没有自觉，顾惜朝认为自己也没有义务要帮他省钱。
　　路上戚少商开始给秦凯打电话，然而也不知道秦凯电话里跟他说什么，挂断电话后，戚少商回头对顾惜朝说，“情况可能有些不太乐观。”
　　“哦，”顾惜朝面无表情地问道，“怎么个不乐观法？”
　　戚少商面色有些凝重道，“秦凯进医院了。”
　　“进医院？”顾惜朝有些吃惊，“怎么回事？”
　　“他……突然看不见了。”
　　顾惜朝心里咯噔了，他看到戚少商无声地冲他比了几个口型。
　　他说：鬼，遮，眼。
　　鬼遮眼，平常来说就跟鬼迷心窍一般，就是明明可以走对的路，却莫名其妙误入了歧途导致一直到达不了正确的地方。
　　而显然，这里戚少商所说的鬼遮眼和这平常的鬼遮眼有所不同，因为秦凯不是不见了，而是看不见了。
　　想来这里面的曲折大抵是比较多的。
　　顾惜朝最怕的只有一种，就是那三个字的字面意思：鬼，遮，眼。主，谓，宾。完整的一个句子，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说明。
　　“我们要先去医院看秦凯吗？”
　　戚少商摇摇头，“目的地不变，我们先去老宅放好东西，再去医院了解下情况。”
　　“你有钥匙？”
　　“秦凯去医院前把钥匙给邻居张大爷托管了。我们去找下张大爷就能开门进去。”
　　不过也好，顾惜朝想，如果宅子里没有异常的话，那好像就能确定了此“鬼遮眼”是不是彼“鬼遮眼”了。

　　10.
　　其实很快，没有等顾惜朝考虑上多久，便到了目的地。
　　出租车司机等两人刚把门关上就绝尘离去，像是怕戚少商到了底盘反悔想把钱要回去似的。
　　所以，戚少商甚至还来不及问一下，下车以后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城郊大多都是低矮的私房，没有城里规划建设的那么规整，错错落落，疏疏密密，自然形成一个的住宅区，几乎每家人门前都有一片空地，偶尔也能看到几个老人搬着藤椅坐在门前拣菜，或者晒太阳。
　　戚少商看了顾惜朝一眼，后者正一边气定神闲地跟在他身后，哗啦啦地拖着一个行李箱。
　　想了想，戚少商觉得虽然自己不太知道怎么和年纪大的人打招呼，不过比起顾惜朝过分精英的脸蛋，他还是觉得自己可能更讨喜一些。
　　看准了一个正在拣韭菜的大妈，戚少商首先让自己的面部肌肉活动了下，然后调整好了一个自认为十分完美的笑容走了过去。
　　“请问，您知道西巷14号怎么走吗？”
　　大妈抬头看了看一脸微笑，十分和善又帅气的戚少商，十分热情又十分担忧地说：“！@#￥%……&*。”
　　顾惜朝跟在戚少商后头，表示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戚少商继续用温柔地口吻说话，“我们是那家人的朋友，听说他们家出了点事，过来帮忙的，待不久，不会有事的，谢谢您提醒。”
　　顾惜朝：“……？”
　　戚少商朝他招招手，示意这边走。
　　加快脚步，顾惜朝和戚少商走了个并肩，“刚才那个大妈跟你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懂。”
　　“没什么，告诉我们14号这个宅子有点邪门，时间待久了容易出事情。”
　　“…………你听得懂这里的方言？”
　　“七七八八，去的地方多了。”戚少商扭头超顾惜朝笑出一口白牙。
　　“不务正业。”顾惜朝随口打击道。
　　“这是为了我的正业积累素材。”戚少商一本正经地反驳，“取材于现实，写出来的东西更有代入感。”
　　说话间就到了14号。
　　从外面看整间宅子占地面积不小，外墙有大约3米多高。大门超南，褪了色的朱红色的木质大门。
　　顾惜朝打赌开门的时候一定会有老旧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吱呀声，毕竟这种设定也符合凶宅。
　　两人先围着宅子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大门口，顾惜朝问戚少商，“你瞧出什么来了么？”
　　戚少商淡定地往旁边一栋低矮的平房走去，“瞧出来里头没人。”
　　敲门，应门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干瘦老头，驼着背，一双小眼睛里满是谨慎。
　　“张大爷吗？”
　　干瘦老头点点头，出乎顾惜朝的意料，开口却是一口还算正宗的普通话，“你们是小秦的朋友？”
　　戚少商点头，“是啊，张大爷，麻烦您把钥匙给我们，我们进屋放好东西还要去医院看他。”
　　张大爷伸出背在身后的右手来，皱巴巴的皮肤裹在似乎只剩骨头的手上，看起来十分有视觉特效，“小伙子，钥匙拿去。”
　　戚少商道谢接过来，正要离开，张大爷又在背后叫住他们。
　　“别在这宅子里过夜。”
　　“？”戚少商回头表示疑问。
　　张大爷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宅子上，用一种不合时宜的怀念的声音说，“里面不干净。”
　　“我们就待几天，不会出事的。”顾惜朝道。
　　张大爷看了顾惜朝好几眼，然后悠悠道，“不听老人言啊。”
　　好想贴他一脸符！
　　戚少商笑笑，伸手拉过顾惜朝的行李箱，带头往回走。

　　打开木门上的挂锁，戚少商推开了门，门轴很活，并没有顾惜朝想象中的吱呀声。
　　大约是这座宅子一直有人住着，所以并没有散发出一般凶宅所拥有的荒废感。
　　顾惜朝想起一句话来，屋子是要有人住的，空着反而容易坏。
　　大门进去正对着的是一面影壁，影壁看着没有什么陈旧感，但是影壁上的花纹倒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上面刻着条鱼龙，身上还插着柄宝剑。
　　“在影壁上刻鸱吻的倒是生平头一次见到。”顾惜朝走进了影壁，刚伸手想摸就被戚少商一把攥住腕子。
　　“这龙子不上房檐趴着倒是出现在这里……”戚少商拉回顾惜朝的手，“小心一些总是好的。”说着他指了指那影壁上的雕刻，“这里，这里，这里都刻的十分粗糙，留角尖锐，会割破手。”
　　顾惜朝顺着他点的地方看去，发现确实是有几处十分毛糙尖锐，让他有一种赶工雕刻出来的感觉。
　　穿过一进院，戚少商找出二门的钥匙，打开。
　　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院子，正中栽着一棵上了年头的柳树，因为是冬天的缘故，整棵都显得十分萧条。
　　顾惜朝和戚少商两人一看这布局齐齐退了一步暗叫糟糕。
　　正正方方的院子里有棵树就是个困字，“困”住还不算完，这棵树还是柳树，又困又留，外边影壁上还用龙子镇着。
　　呵呵，倒是十分有看头。
　　看样子是这座宅子的某一任主人十分不想一些什么奇怪的东西破宅而出啊。
　　两人面面相觑，戚少商首先打破沉默，“既来之则安之，我们先找个房间放东西。”
　　“反正秦凯也不在，我们就住他那间东厢房吧。”戚少商带着行李，走到东厢房门口站定，找钥匙准备开门。
　　“戚少商，”顾惜朝打断他，“你说秦凯既然‘鬼遮眼’了，我们是不是要先确定下？”
　　戚少商头也没抬地继续从一大串的钥匙里找要用的那枚，“没必要，这里白天阴气不足看不到，还是等到了医院再说。”
　　“医院处在生死交界这个特殊的点上，比较容易看到东西。”终于找到钥匙的戚少商正准备开门，却被无声无息凑上来的顾惜朝吓了一跳。
　　“怎么了？”
　　“你看这个钥匙，”顾惜朝取过他手中的那枚钥匙，对着天光明亮的地方看了看，“好像要比其他的钥匙颜色更暗淡一些啊。”
　　特别是深入锁孔的那一段，看着就好像快要生锈一般。
　　戚少商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拿回钥匙果断调头往西边走，“我们住西厢房，晚上可以去东厢房探个险。”
　　顾惜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