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ngPong Valentine 短篇》越人堆琴

2、中

　　面对这样的问题，星野觉得已经有些累了。

　　虽然自己才二十几岁，正是人生精力体力最巅峰的时刻。但是对于运动员来说，有价值的岁月都只是昙花一现。战绩卓越也好，伤痕累累也罢，到头来都会面临迅速而平淡的退场。

　　想要跟小泉再在球台上较量一番，对方都已经到了拿不稳球拍的年纪了。

　　「喂，老头子，你为什么要打乒乓？」星野点起一支烟，丝毫不顾及自己正坐在禁烟标志底下。两个小孩子依旧在不知倦怠地发球，捡球，再发球，看得星野感觉自己的腰又在隐隐作痛。

　　「为什么呐…大概就是因为打得还不错，所以就准备大干一场。」小泉回答道。

　　「年轻时候的事情啊，现在也未必记得准了。」

　　「那个时候的田村也很厉害呐，球打得好，人也年轻漂亮，所以也想跟着她一起成为职业选手」

　　「……好肉麻啊，老头子」

　　习惯性的吐槽不过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尴尬。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开心地，肆无忌惮地笑着的才是别人眼中的星野。因为是注定沐浴在阳光下的人，所以从来不会有任何阴影。

　　「Peco啊，你究竟在想什么？」

　　「嗯？」

　　「之前比赛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脑子里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乱七八糟的样子。」小泉缓缓道。

　　「这样的话是一定会输的，脑袋里除了乒乓还有别的事情的话。」

　　星野难得地沉默了一会，随即掐灭了烟头。

　　「老头子，你知道Dragon为什么会被取消代表权吗？」

　　「嗯？」

　　「在那次比赛之前，他跟教练还有上头闹了很大的矛盾。」星野继续道，「队里打算开办一所直属体育中心的小学，把全国有天分的小学生乒乓选手都集合到一起，让他们像中国的运动员一样，从五六岁开始就接触最前沿的训练。」

　　「呵，那不跟海王一样了？」小泉挑眉道。星野点了点头。

　　「也就是因为这个，Dragon才那么反对上头的这种做法。他知道海王给他们当时每个人都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所以不想国家队因为想要获胜，而剥夺那么多孩子的童年。」

　　「以世界顶点为目标，就一定得背着无尽的包袱不断向上爬，即使同伴一个个从悬崖上摔下去，也不能往下看。如果连这么小的孩子也只能背负着这种信念而活，那这个国家还真是无药可救了。」

　　「……Dragon当时真是吓人的要命，冲着体育局的官员这么喊。最后Poseidon用撤销赞助威胁他们暂时搁置了这个项目，不过队里他也是没法再待下去了。」

　　「不过对他来说，这未必不是件好事呐」小泉道。「风间也是意识到了光靠自己的力量是没法改变这一切的，所以选择了一条更现实的道路，不是吗？」

　　「经商也许更适合他呢」

　　对话不知不觉停止在一个奇怪的节点上，星野记得自己是想要说些什么的，但是小泉貌似不是那个合适的开关。离开了道场，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变暗，明明刮着寒风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星野坐地铁来到最喜欢的那家拉面店，路上还碰到一个认出自己的女孩子。结果到了店门口，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忘记今天是情人节的事情，队门口的等候队伍简直不能再夸张。

　　无奈之下只能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便当和啤酒。结完账，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电话的是Akuma，一年前都有了第三个孩子，过得大概是他认识的人里面最幸福的一个。

　　「欸，Peco，节日快乐哟，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呀？」

　　「你很烦呐，不要到处炫耀了！」

　　草草挂断了电话，星野发现手机里还有几条以前队友的邮件，一时间也没心情一一回复。坐在超市外的台阶上打开了饭盒，他还没吃几口，余光便瞥到了拉面店门外，Smile跟一个女孩子正要离开的场景。

　　说实话，那感觉还真是有点奇怪。那家店从前是他们三个人下课后常去的地方。虽说是便宜的家庭餐厅，饭菜的口味也是毫不逊色。不过情人节还带女友来这种地方也未免有点寒酸，怎么说也应该是去西餐厅或者好一点的日料店才像回事嘛。

　　星野这么想着，三下两下就解决了便当。抬头望向天上寥寥无几闪烁着的星星，眼皮忽然沉重得再也没力气睁开，四肢也像是灌了铅一样不听使唤。

　　一股强烈的睡意包裹了他的全身。星野靠着背后的台阶垂下了头。当时他们也是坐在这里，自己带着超人面具站在石狮子上；那个时候小公园还没改造成购物中心，大家还会在这里尽情地玩游戏。

　　「Peco」有人呼唤道。不用看也能知道是谁的声音，星野懒懒地应了一声。

　　「是你啊，Smile。」

　　梦中的Smile依旧是小学时有点呆呆的样子，每天都只知道跟在自己的身后玩游戏机。被别人欺负也不知道怎么还手，低着头念念有词，好像在祈祷一般。每次都是自己去解决那些烦人的家伙，星野也有些烦躁了。Smile有他的英雄，Dragon也在等他的英雄，Akuma根本不相信英雄这回事……那自己呢，自己的英雄在哪里呢？

　　自己就是英雄吗？

　　英雄真的所向无敌，超乎常理吗？

　　「不要再睡了，Peco」梦中的Smile说道，星野笑了一下，随即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