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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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志平马不停蹄的赶了小半月路，才到终南山下就觉不对，山上山下一片忙乱、不似以往清净。略一思索，便抄了近路、直接从后山的峭壁爬上了山。
才翻上山，就见前头大约是重阳宫的位置弥漫着一片浓黑的烟雾。他立在后山，甚至能听到隐隐有叫喊声从着火处传来。未几，只听钟声铛铛，敲得颇为急促。
尹志平心头一跳，知道这是在召集弟子前往重阳过，只怕有大敌当前。于是忙提气纵身，向重阳宫跃去。大约半刻钟不到，他已至重阳宫后。
宫殿前头火光灼灼，喊声震天，显是出了大事。他疾步穿过后殿，忽然一个少年从斜里窜出，一头撞在他腰上，破口大骂道：“臭道士！长没长眼睛！”
尹志平有些讶异的垂了头看他——那是个面目俊俏秀美的少年郎，大约十三四的模样，那少年也正抬头看他。两个人互相一打量，都愣住了。
尹志平眼里忽的泛起水光，他轻轻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少年的面颊，像是在触碰一件珍贵的宝物。
少年眼角一红，猛地伸手抱住他的腰，大声道：“你怎么才来啊！”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哽咽起来——正是尹志平找了两年没找着的宝贝过儿。
尹志平下意识按住他的后颈，轻轻地揉了揉，手掌干燥温暖。
过了片刻少年忽的不哭了，抬头叫道：“啊呀！郭伯伯！”
尹志平：“？？？”
杨过有些着急的道：“之前你不在的时候，是郭伯伯把我带去桃花岛了，现下他要把我送给劳什子道士当徒弟，方才有个道士把我捉走了！郭伯伯找不见我必然要着急了！”
尹志平一听便明了了，必然是郭靖接了信，终于帮他找见了杨过，所以特地将过儿送来终南山。他安慰的朝着杨过笑了笑，示意杨过不必太过担忧，他郭伯伯厉害着呢。
杨过幼时就认识了尹志平，二人早有默契，此时尹志平只是一个眼神，他便心领神会了。于是就这样把他郭伯伯抛在了脑后，笑嘻嘻道：“你是来这里寻我的么？”
尹志平露出一个略带责备却很亲昵的笑，伸出手点了点杨过的眉心。他手向前伸了伸，搭住过儿的腰、想要把小孩儿抱起来，却发现两年未见、过儿身量长了不少，已经有了个小大人的模样了。再要抱这孩子，该惹人耻笑了。
于是他不假思索的垂了手去牵杨过，示意对方随自己来。杨过也不知怎么想的，手指一错、将自己的手嵌入了尹志平的指间，后者竟也全然没发觉哪里不对。
两人就这样十指交握，相携进了大殿。甫一进殿、尹志平先拉着杨过在角落的阴影处立定了，随后才向着殿内望去——只见丘处机等人一人一个蒲团坐着、左掌相接，联手抵御身前十几个人的围攻。
从尹志平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见丘处机等人身后还护着一个躺倒的道人，他皱了眉半转过身、轻轻拍了一拍过儿的腰，示意他先躲起来。
杨过犹豫了一下，担心尹志平双拳难敌四手：“可是……”
尹志平忙示意他噤声，但还是叫人听见了——不待杨过反应、黑暗里便悄没声飞来两柄飞针。尹志平听见动静，忙将杨过一把抱起，一脚踏在墙壁上，借力跃上了横梁。
待他轻轻将怀里的少年郎放下，杨过这才反应过来，这才知道原来相伴自己已久的大哥哥功夫如此不俗。他抓住尹志平的衣袖，眼睛里闪着细细的光。
尹志平全然不知他心里所想，匆匆一拍他的肩膀便翻身向下跃去——这时候大殿里正点着数十根巨大的灯烛，摇曳的烛光映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像是水波荡漾的美丽湖泊。
杨过眼见他跳下去，只见他衣袍飘飞、足尖轻轻在地砖上一点，寂静无声的落地。好像——湖畔繁花灼灼的杏树枝头落下一朵半开的重瓣白花，薄如蝉翼的花瓣微微颤抖地舒展开来，极轻的落在粼粼的水面上，周遭漾开圈圈涟漪。
那画面真的动人极了，以至于杨过一时间竟然看呆了。殿中其他的人也都向着他看去，一时间旷阔的殿中竟然悄无声息。
足尖适才点地，便见他手腕一震、两道细细的银芒自手中甩出——正是方才偷袭他的那两根银针。几乎是同时，不远处的黑暗中叮的一声脆响。
一个做贵公子打扮的青年男子大笑着走出来，手里正捏着一柄铁骨扇。他走到尹志平面前，唰的一下展开扇面，风度翩翩道：“多年未见，白兄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叫小弟好生惭愧啊！”正是当年雪地里偷袭尹志平的霍都。
尹志平心头突得一跳，知道这人已经知道他便是刺客白了，干脆也不同对方磨叽，探手就去夺这人的扇子。霍都笑嘻嘻向后一跃，还挺不以为然的样子。尹志平一个矮身、侧踹在他手腕上，他下意识收腕、身子向后撤。
尹志平瞬间贴身上前，一手扳住他肩膀、压死了，另一手握住扇子、使了巧劲一缠，三下五除二便卸了对方的兵刃。整个过程堪称兔起鹘落、行云流水。
待尹志平翻身退后、在一丈外站定，霍都才将将反应过来，他不由咬了牙，脸上颜色几变，十分好笑。
尹志平扔记恨方才偷袭杨过的那两根银针，夺了兵刃犹自不解气，还学着霍都的样子将扇面一展，那“唰”的一声真是又响又脆，还刻意摇着扇子向对方一笑，神情十足的揶揄。
霍都一张俊脸涨成紫棠色，好像被人打了一记耳光一样，他眉间显出戾色：“阁下的功夫我极是佩服，只是不知白兄何故插手我同全真教之事。”
尹志平闻言一哂，正要给师弟使眼色，就见一道人影叮了哐啷的从外头闯进来，大喝道：“大胆贼子、竟敢来重阳宫撒野？”
他心头一震，向来人看去——只见一名衣着朴素的汉子横眉怒目立在门边，眉间尽是锋锐正气，叫人不敢逼视。正是郭靖。
霍都转头怒道：“你又是哪个？”
郭靖大步奔入，眼神掠过尹志平时略一顿，随即沉着脸、肃容道：“在下是这几位师长的弟子，不知阁下来此又有何贵干？”
霍都冷笑一声，朝尹志平道：“既然几位道长的弟子已至，白兄——就不劳你多管闲事了罢？”郭靖愣了愣，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在叫谁。
只听得梁上传出一阵郎朗的笑声，不知是谁躲在梁上道：“什么白兄黑兄？我可不认得，我只知道我大哥哥姓尹。”郭靖循声抬头望去，便见一个少年笑嘻嘻的趴在横梁上向下看。
话音未落，便见那公子面色一沉：“哪儿来的野麻雀，吵得小爷心烦。”说着，手里飞出两道利光。
尹志平瞳孔猛地一缩，口中爆发出一声嘶哑到极致的怒吼，倘若有人仔细侧耳听，说不定还能从那含混的叫声中隐约辨别出“过儿”二字。
郭靖霎时回首、向着空气里拍出一掌——他经过几年的沉淀、内功已臻化境，实非昨日的青涩少年郎了。这一掌拍出，那雄浑到如有实质的掌风直将那两道利光直接拍在了地上。
混乱中，尹志平拔步疾冲，衣袍在空中翻卷。
几乎没有人看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待到众人反应过来时，只见尹志平一膝狠狠压在霍都腹部，左手扼住了后者的脖子，右手握着的东西刺入对方胸膛。
与此同时，一道红影闪到尹志平面前，朝着他轻轻一挥手。
尹志平只觉一股极刚劲霸道的掌力劈头盖脸向自己拍来，猛然起身后翻，却仍是没避过，被一掌推出去三四丈。及至他跃开，众人才发现他竟然是用之前夺来的扇子刺穿了霍都的胸膛！
这扇子虽是钢铸铁造，但扇柄却仍是圆钝的，在一般人手里大多是做了“判官笔”，又有谁会那它做利器来使？由此可见尹志平手段之毒辣狠戾。
尹志平站定了，向着那红袍人看去——是个形容枯瘦的中年藏僧。那藏僧一把抓住霍都的肩膀将他扶住了，伸手帮他点住几处穴道止血，随后向着殿中诸人用藏语说了几句话。
霍都惨白着一张脸，声音有些中气不足：“敝师要在下转告诸位，今日一面、我等拜服，十年后再来领教。”话毕便领了人转身要走。
还未跨出门槛，便听丘处机喝到：“不用等到十年，我丘处机就来寻你。”他这一声呼喝声震屋瓦，显得内力甚是深厚。[1]
闻言，红袍藏僧回头深深地向殿内看了一眼。
他们前脚出门，杨过便向尹志平叫道：“哥哥！”
尹志平抬头看向杨过，霎时一笑，向着大猴子似的蹲在横梁上的少年伸出手。杨过自然而然的向下一跳，落进他“大哥哥”的怀里，两只手圈着尹志平的脖子、坐得稳稳的，很不客气、特不见外。
郭靖怔怔的看着他俩——小孩儿偎在尹志平怀里，面颊亲热的贴着尹志平的鬓角，这理应是头回见着的一大一小竟好的像是爷俩一样。
尹志平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侧过身、冲他露出了一个蕴含着感激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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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引用自《神雕》第四回丘处机原话。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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