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为谋之长乐无忧》无盐女帝

17、独处

　　苏秀馨望着面前的晏清呵呵傻笑。她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啊哈哈……太子殿下，好久不见，想不到您也会来这种地方……当真是缘分呀！”

　　晏清没说话，紧接着他的目光越过苏秀馨落在了后方。苏秀馨疑惑地转身，顿时整个人羞窘到恨不得原地消失。

　　屋子里的装饰极尽奢华，明显是花了重金布置。墙壁上满是壁画，工笔描线，色泽艳丽，甚至用了金箔装点，一看就出自名家。只是这内容……苏秀馨不自觉就想到上次的梦境。

　　要命的是屋里有一张大床，楠木的，连柱子都是游龙戏凤的雕饰，傻子都看得出造价不菲。红色纱帐上缀以金线绣的花式，极尽奢靡。床梁上垂下几根红绸，墙壁上亦装有几个铁质的圆环，作用十分惹人遐想。

　　更令人面红耳赤的是床头的柜子，上面放了个精致的木匣，里面的东西估计连轩辕离这样的老手都会脸红。

　　苏秀馨不忍直视地捂脸。她尴尬地笑笑：“太子殿下……这个……您听我解释……”

　　晏清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地镇定。就在苏秀馨以为他要一直站下去，晏清忽然进屋，居然找了张椅子坐下？他的目光落在苏秀馨身上，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苏秀馨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开口：“殿下……”

　　晏清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搭在小几上，手指不急不缓地叩击：“你喜欢这样的？”

　　苏秀馨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晏清问的是什么，整个人熟成了虾子，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哈哈……殿下这是在开玩笑？”

　　晏清眉梢微微扬起，似乎只是问了句寻常的话：“我还以为你是喜欢这种，才上这来。”

　　苏秀馨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轻咳了声：“这个……其实并没有很喜欢。”

　　“哦，那就是平日太闲了，出于好奇？”

　　“哈哈……”

　　苏秀馨又羞又窘，只能一味地讪笑。虽然听说男人间私下会讨论这些事，但她再怎么脸皮厚，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实在没想过居然会跟太子讨论这方面的问题。

　　晏清的手停止了叩击：“看来你确实太闲了，闲到每天投机耍滑，在书本上画画。现在还逛起了青楼……”他状似无意地扫了眼令人遐想的大床：“还玩起了这些。”

　　乖乖，这误会可大了……

　　“也不是每天吧……”

　　苏秀馨忍不住小小声辩了句，抬头见晏清直直盯着自己，缩了缩脖子，立马闭嘴。

　　晏清一脸淡漠：“哦？那是我误会了？”

　　苏秀馨忍不住怼了句：“据说殿下平日国事繁忙，今日怎么有空到这里？”她跟晏清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当然不会自作多情认为太子来这是为找她。“殿下也是来玩的吗？”

　　晏清淡淡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最怕突然安静……

　　苏秀馨摸了摸鼻子：“哈哈，其实殿下来这也能理解，毕竟谁都会有压力大的时候……偶尔来这里解解闷，也未尝不可……毕竟栖燕楼在酒色财气方面号称帝京一绝，有好多新奇的玩法……”

　　苏秀馨偷偷瞄了眼晏清，却见他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于是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小……而后默默闭了嘴。

　　晏清盯着苏秀馨，许久后叹了口气：“你跟以前一样，没怎么变过。”

　　苏秀馨一愣，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殿下是在跟我说话么？”

　　“十年前一个雨夜，玄武大街。”

　　“十年前？”苏秀馨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睁大眼惊讶地指着晏清：“你就是那个像鬼一样的……”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用手捂住嘴。

　　晏清点头，笑得温和：“事后我有找过你，可惜没打听到你的下落。”

　　“哦……”苏秀馨愣愣点头。心想：如果你找的是男孩，那确实不可能找得到……等等！既然以前我救过太子，那是不是意味着太子欠我一个人情？既然欠了我一个人情，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直接跟太子说实话，请他网开一面放我回家？

　　想到这里苏秀馨雀跃了。她笑眯眯地开口：“太子殿下，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既然当初我帮过你，那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

　　“报答？”晏清眉梢一挑：“我以为，替你隐瞒代考之事，已经算是报答。”

　　“哈哈，那也是哦……”苏秀馨尴尬地笑了笑，暗暗骂了声小气：“这个，其实呢，殿下把我养在无名坊真的一点用都没有，我除了每天混日子跟浪费粮食，只会给您添堵……”

　　晏清凉凉一瞥：“嗯，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苏秀馨撇撇嘴：“那殿下就放我回家嘛！”说完这句话她整个人一愣，自己竟不小心暴露了小女儿姿态。她小心翼翼看了晏清一眼，发现晏清没什么反应。苏秀馨清了清嗓子，神秘兮兮地说：“其实，我有个秘密一直想告诉殿下，不过殿下必须先答应恕我无罪。”

　　“秘密？”晏清挑眉：“你说。”

　　苏秀馨看着晏清的双眼，缓缓开口：“其实我是……”

　　“少爷！少爷！”

　　门外传来程德贵的声音。

　　苏秀馨忍不住暗骂：来的真不是时候！

　　廊外，程德贵火急火燎四处寻找着晏清，一不小心跑过了房间，瞥见屋里的晏清又急急退回来。他喘着粗气进屋，看到苏秀馨时一愣，随后又瞥见了屋子里的壁画，以及那张引人遐想的大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程德贵轻咳了一声，凑到晏清身边低声劝道：“少爷，这要是被老主子知道了，奴才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您要是喜欢这一口，回头奴才挑几个干净的，再命人送些东西准备着……在宫里，总比在这儿好啊！”

　　“啪”地一声，小几上缺了个角。晏清一脸阴沉瞪着程德贵。

　　程德贵双膝一软：“少爷息怒少爷息怒……是奴才多嘴！”

　　晏清冷冷瞥了程德贵一眼：“你倒是挺精通的。”

　　程德贵趴跪在地上身子抖阿抖。他挤出一抹讨好的笑：“为主子分忧是奴才的本分，谈不上精通不精通。”

　　“起来吧！”

　　“是……”程德贵战战兢兢起身，退到晏清身后。

　　晏清冷着脸到苏秀馨身边：“还待在这做什么？还不快走？”

　　“哦……”

　　苏秀馨愣头愣脑跟着晏清出了房门。忽然想到是不是应该跟苏君谋他们几个说一声？而后她脑子里闪过轩辕离左拥右抱的画面。苏秀馨身子一抖，晃了晃脑袋：还是不要了……

　　她跟着晏清出了栖燕楼，而后上了晏清的马车。整个过程苏秀馨是晕晕乎乎的，直到她上了车才想到：我为什么跟过来？

　　只听见车外边传来一声“驾”，车轱辘便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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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落在琉璃色的屋脊上。两道人影数度交手、分开，再次交手。竟是不分胜负。

　　苏君谋白衣上多了几道血口，司马循亦是如此。两人死死盯着对方，都在等对面那人露出疲态松懈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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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井处的楼阁中，一只细白的手撩起屋帘，露出藏青色的衣袍。袖口以金丝镶边，纹饰讲究，却不显得招摇。这人大半张脸隐在帘后。他抬头看向屋脊上打得难解难分的二人，轻笑出声。

　　“公子远道而来，还未跟苏家的人打过照面吧？”说话的是个女人。声音慵懒带着贵气。

　　男人状似遗憾地摇头：“未曾。”

　　女人移步到窗前，露出绛红色衣袍上的凤纹。她怀里抱着只花猫，青葱般的手轻抚着花猫的背脊，鲜红的指甲极其惹眼。她扫了眼月下白绿相交的两道人影，懒懒地开口：“据说尚公子琴艺了得，本宫忽然想听曲，不知公子可愿赏脸，为本宫弹奏一曲？”

　　姓尚的男子轻笑：“能为长公主奏曲，是在下的荣幸。”他缓步至琴架后落座，试了下音色，问道：“公主想听何曲？”

　　长公主掀起窗帘，她狭长的凤眸微垂，目光落在对面街道的马车上。虽年过四十，岁月并没有在她美艳的容貌上留下多少痕迹。她火焰般的红唇轻启：“那便为本宫弹奏一曲……十面埋伏吧！”

　　这个时辰街上已是宵禁。店铺早早便打了烊，就连夜市上的小摊都收了摊。

　　黑漆漆的街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驾！”

　　程德贵驾着车，回头冲车里喊道：“殿下，这儿离宫还要一个时辰。您若累了便先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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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内，晏清一手握着书册半靠在榻上。苏秀馨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苏秀馨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她甚至不知自己为什么就上了太子的车，居然还跟太子同处了一路……现在车内安安静静，两个人都不说话。苏秀馨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很糟糕，简直刺激又可怕。她偷偷瞄了眼太子，忽然肚子发出一道声响。

　　“咕咕……”

　　她慌忙用手捂着肚子，一脸窘迫，面色微红。

　　“咕咕咕……”

　　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响声。苏秀馨尴尬地不敢抬头。

　　晏清放下书：“柜子里有茶点。”

　　苏秀馨顿时整张脸涨红。她点了点头，目光瞥向晏清旁边的柜子。

　　这距离……还真是远啊！

　　苏秀馨伸手去够，可惜一只手够不着。她看了眼晏清，直觉告诉自己面前这人不会帮忙。无奈中她只好起身，将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往前够。就在此时忽然整辆车颠簸了下。

　　“哎哟！”

　　苏秀馨的脑袋撞到车顶，紧接着她整个人失去平衡，直接扑倒在晏清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她扎挣着起来，手忙脚乱地想找东西扶住，却因路面颠簸再次扑倒，不小心将手按在了晏清的大腿上。

　　苏秀馨大惊失色：“我不是故意的！”她慌忙将手拿开，一脸慌乱看向晏清。晏清的目光正巧跟她对上。此时两人鼻尖对鼻尖，离得极近，只差一寸便要亲上。

　　苏秀馨面色一红，情急下将两手撑在晏清身侧。为了不碰到晏清，她撅着屁股弓着腰，姿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咴——”

　　只听见一道马鸣声，忽然马车骤停。

　　“哎呀！”

　　苏秀馨整个身子一震，眼见就要跌个狗吃屎。晏清忽然伸出手，两掌扶在了她的腰上。苏秀馨的下巴搁在晏清的肩上，整个人发懵，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两人就这么搂在了一起。

　　许久后，晏清忽然出声：“出什么事了？”

　　“殿……殿下……”车外传来程德贵颤抖的声音。

　　晏清眉头紧皱，苏秀馨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两人起身撩开门帘。

　　车外，程德贵苍白着脸，握着缰绳的手直哆嗦。一群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围住，手里的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一看便是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