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乐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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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腥红。
凌乱的梗草间，尸块成堆，几乎没有能够落脚的空间，腐臭的气味犹如来自深渊的绳索，捆绑来者的神智。
「这……」樱禴惊惶地看着面前的景象，虽说沾满了发黑的血迹，她仍能从那些散落在肢体边的布料上辩出一个个矜贵花纹，「这些贵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有人响应樱禴呢喃般的质问，卖药郎狭长的眼眸将室内的细节收揽于一双罗兰中。
「这是……」修长的指尖捻起窗格边上的羽毛，放在眼前端详，「姑获鸟。」
某处传来一道清脆声响──形，已俱。
「姑获鸟……」樱禴朝卖药郎手中的羽毛望去，伸手抚上羽尖，而后，两人同时睁大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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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生大人！我的女儿呢！！』妇人紧抓着手里的衣角，如泣如诉地喊着。
『请您告诉我，我的女儿在哪里！』粗重的农活让妇人的手指发裂，夹杂着土壤的指甲掐进布帛。
然而无论她怎么询问，面前的男人始终不发一语，『村长说的是真的吗？您骗了我吗？』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绝望至极的面容淌下两行朱色。
发白的唇瓣颤抖着说道：『我可爱的、可爱的孩子啊……』
『我的……つゆ（Tsu yu）……』庄严的鸟居下，吊在半空的妇人咽下最后一口气。
黑色的羽毛在空中飘零，无声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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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是姑获鸟……」压下被强烈情感袭卷的不适，卖药郎摀着额际，眉头紧皱，「……那是理？」
「……つ…ゆ（Tsu yu）……」
卖药郎朝樱禴看去，绘了紫色丹青的薄唇轻启，「……村长或许也知道些什么。」仔细一想，未曾和酒吞童子打过照面的村长，是怎么知晓乐生神主已死的？
樱禴闻言欲同卖药郎开口，自窗外来袭的片片飞羽倏地隔绝二人！凄厉的哭声冲击耳膜，来不及使用符纸、硬生凭着自身灵力匆促张开的结界只维持了两息时间。
「樱禴大人！」
漫天墨色逐渐吞没视野，如雷贯耳的婴儿哭声冲散了卖药郎的意识──
朦胧的雾气悄然蔓延，穿过扶疏枝叶，犹似飞鸟振翅，繁华京城于脚下舒展开来，秀丽屋檐下的长廊人影来来往往，衣着贵气的男人们持扇遮挡面容窃窃私语。
『都准备好了吗？』
『乐生亲口说的，绝对不会有问题，轿子已经来了，趁着夜色赶紧出发吧。』
『嘛、说起来还真是有趣吶，竟然选在那个地方。』
郁郁葱葱的林间，朱色鸟居探出一隅。
『哈哈，别有一番刺激感不是吗？』
『不过真的不会触怒神明？』
『这不是我们该担心的，我们只要好好享受那些水灵的姑娘儿就好。』
『说得对！山林里的姑娘和城里的滋味可差远了，令人食髓知味呀。』
华美衣袂层层迭迭，隐没夜行队伍此起彼落的低吟笑声。
套着一身狩衣的男人站在紧闭的纸门前，压抑着痛苦的悲鸣与一声声粗喘不断宛若浓墨，将万物晕染上无边黑暗。
画面移转到下一幕，顶着高帽的男人与佝偻老者对坐，后者的嘴角几乎咧至耳际，『乐生大人，想必您的名气将越来越高，那么答应我的东西……』
『嗯，就像说好的那样，不会亏待你的，不过我也希望“上次的事情”不要再发生。』
『当然、当然！哎呀不愧是乐生大人，不容质疑的……』
一道薄膜隔绝了村长激情难掩的高谈阔论，随之响起的是跪坐在榻榻米上、神情恬淡的神官心底的音色──
『不甘我的事。』
『这不是我的错。』
『为了重回京城的圈子，一切都是逼不得已的。』
『……所以，不是我的错。』
剎那间，一缕血丝自乐生嘴角溢出。
划破夜幕的尖叫声乘着利羽冲破纸门，毫不留情地削去他们的血肉，与斑驳血水一同撞入色谷欠交织的隔间，人们仓皇逃窜，连腰带都来不及系上就被鸟爪撕裂身体。
『我明明……下了封印……』望着面前上演的炼狱，乐生如此低喃：『为什么……』
彷佛回应般地，赤红的身影踏着从容步伐闯进乐生逐渐黯淡的视野，朝奄奄一息的他吐出如火焰般张狂的话语：『这出戏真让人尽兴呀！哈哈哈！！』
意识到面前妖物的身分，乐生的脸孔瞬间狰狞起来，他甫一抬头，视线却飘飞向旁侧，最终停在血泊中。
飞溅的血珠几乎灼伤眼球，罗兰色的眸缓缓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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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长手指紧握繁美刀鞘，卖药郎以平缓的语调一字一句地道：「失去女儿而自尽的妇人，死后依然徘徊于暗自供贵人们享乐的神社，和姑获鸟结合后被神主封印。
「在酒吞童子的帮助下重获自由，杀死糟蹋少女们的神主和贵人们。」
“铮──”
黑暗中传来一道温柔的嗓音：『乖孩子、乖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乐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