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nnibal] Will u have dinner with me?》翡翠魂魄

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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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察日记]==========

　　# 23/10 # W正式入住。为了庆祝，我跟他吃了一样的东西，我有点好奇‘那东西’不加烹饪的味道（当然我还是喜欢生煎的口感），以及他的身体是否真的能够接受生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超出我原本预料的‘附加消遣’。还需持续观察。

　　#24/10#状况不佳，把他晚餐吃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为他进行了心理治疗。

　　#25/10#雨。我伏案工作的时候，他在冷壁炉边发呆坐了一天。下次也许我更应该探索一种读心的巫术。

　　#26/10#全天没说一句话，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状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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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究竟是怎样走到这一条道路上来的？

　　每每回想的时候，Will都觉得不可置信的微妙。就像他小的时候，也曾有一次像其他孩子那样稚气的透过肥皂泡向外看，整个世界都充斥着一种浑浑噩噩的、扭曲怪异的彩色光芒，那懒洋洋流动着的粒子让Will体验到一种毛骨悚然却出人意料的愉悦。
　　不，Will才不是在说他喜欢现在的生活。他厌恶吃人的自己，他更厌恶一边感受着厌恶一边仍然在继续吃人的自己。当他拿到一块human flesh，他只想找个黑暗的角落躲起来把那些东西咽下肚去，好像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他的罪孽；然而，Doctor Lecter却偏偏要求他每天的dinner time必须和他一起在餐桌上度过。想想吧，那张庄重华丽的实木长餐桌，饰以漂亮的烛台和鲜花，每一件瓷器都擦拭得光洁映人，他和Doctor Lecter面对面坐着，面前整整齐齐摆着多套刀叉（甚至Will自己吃饭时都从未用过如此繁复的餐具），Hannibal面前的是经白兰地和松露特殊处理的鹅肝，精心挑选的小牛里脊，而Will面前雪白的瓷盘中，却盛着一只人类的断手臂、一个好像还能跳动的心脏、一只胃、一段肠、一片肺，甚至一个鼻子、一对耳朵、一双眼珠……！这种将自己的罪恶冠冕堂皇摆上餐桌的做法，让Will如何能有勇气拿起刀叉将那些东西享用？
　　又一次食如嚼蜡地吃完了自己盘中的东西。晚餐Will总是吃得飞快，一方面因为不想让那些血腥在这餐桌上多停留一秒，另一方面则因为，如果让对面人先吃完了他就会开始用饶有兴致的目光盯着Will，好像在研究着Will“与众不同的味觉系统”，或许还在思考着什么别的，Will猜不透，也或者，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去猜测。
　　在Will停止进食后好一会儿后，Hannibal才总算绅士的用完了他的晚餐。他慢慢拿起餐巾擦拭嘴角，同时抬起眼睛看向对面的男子。如果不是因为确定知道那是一个活人，Hannibal恐怕真的会怀疑自己面对的其实只是一幅没有生气的壁画。这么四五天来，男子居然更加消瘦了，虽然每天都有准时进食，但是他的精神状态下降到了最低，他行动迟缓，目光涣散，全身上下散发着行将入木的气息；他可以坐在那里一整个下午一动不动，如同一张纸片服帖的嵌入背景的阴影里。
　　“Well.”
　　放下餐巾的男人同时拍了一下手，这声响总算引起了对面人的注意，苍白的男子慢慢抬起眼睛茫然地看着Hannibal。他的双手依旧搁在桌子下面，从全身的状态来看他应该是处于双手紧握的状态，他在焦虑又不得不耐心地期盼着这顿晚餐的结束，Hannibal却故意停顿了两秒，才用上扬的声音道：
　　“晚餐即将结束的时分，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想先听哪个？”
　　男子的表情总算变化了一点，但是依旧麻木的吐出那个词：
　　“Good。”
　　“好消息是，今天见到Jack探员，他问到了你，并且让我转达你，希望你休息好了再去工作。”
　　Hannibal说着笑了起来。男人的笑显然很有感染力，一直面色憔悴的Will居然紧接着也笑了，虽然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可高兴的，但是跟着医生一起笑总归是没错的。两人就这样傻傻对笑着，Hannibal继续道：
　　“他说这一两个星期以来，一直是前所未有的‘国泰民安’。没想到他会用到这个词，至少说明没有怀疑、也没有异常……——然后坏消息是……We'verunoutofstock。”
　　Hannibal的话题转换的太突然了，Will的笑容就那样瞬间僵硬在了脸上。他半天没反应过来Hannibal所言的“存货”是什么，可是当他反应过来后，也没有如Hannibal所预料的表现出惊慌，反而是迅速地平静了下来，一言不发的坐在自己的椅子中，面部表情甚至比开始还要轻松，仿佛释然。
　　两人之间突然有了几十秒的沉默，最后还是Hannibal打破了这压抑，轻轻道：
　　“今晚还剩最后一点，Snack，需要我为你端上来吗？”
　　男子摇了摇头。
　　“你吃得那样快，吃饱了吗？”
　　男子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些痛苦的神色。Hannibal却恍如无视，认真教导起来：
　　“从医生的角度来说，那些不经过充分咀嚼就进入胃里的食物是在增加你胃的负担，这可不利于我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计划。”
　　男子抽动了一下肩，努力扯了一下嘴角，总算开口，用干巴巴地声音问：
　　“晚餐……能够结束了吗……”
　　那微微变调的颤音，毫不掩饰的哀求，都显示着Will一直来强行压抑的痛苦终于到达了极限。可是医生显然并没有立刻给出他赦令的意思，他调整了坐姿，十指交叠，身体微微前倾，让自己能够更近地凝视着Will。这份严肃让Will更加不自在了，霎时间甚至有想要自行逃离餐桌的冲动，可是在他做出任何举动前，医生已经郑重地开口了：
　　“I’m sorry, Will.”
　　Will一时间呆了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道歉，只听Hannibal继续缓缓道：
　　“Will，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一切，但是我必须强迫自己强迫你做这一切：把自己堂堂正正地摆在餐桌前是接受你食人者（cannibal）身份的第一步。”
　　来自对面的目光实在太过灼烈，在那目光的注视下，Will感觉自己全身发热，甚至有一种吸血鬼在刺白的日光下被燃烧成灰烬的错觉。他使不出任何力气去逃离那个人目光的掌控，只能软软的瘫坐在椅子中，有气无力地喃喃：
　　“I can’t……”
　　“You must。”
　　在Will尾音结束前已然被医生斩钉截铁地打断：
　　“Will你不该再欺骗自己了，食人者的身份和普通人的心态是不可能共存的，长期的认知失调，结局只会导致自我毁灭，你明白吗？”
　　男子仍是摇头，挪开目光：“I can’……”
　　“Will Graham!”
　　医生猛的站了起来，Will被吓了一跳，迟疑的看着男人，而男人径直离开了自己的座位走到了Will的身前，弯下腰双手扶住他的肩。此刻的Will已经六神无主，他的目光不断四处游离，就是不敢落在面前人的身上，后者却强行用自己的目光将那惊慌的小鹿牢牢捕捉，按在了原地。
　　“Will，看着我。”与那摄人心魄的目光截然不同的是，Hannibal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那催眠一般低沉缓慢的声音耐心说：
　　“现在，听我讲：你之前对这个世界的一切认识都是错误的，你需要把你之前所建立起的一切所谓正义感是非观、统统忘掉。在这个世界里，你即是正义，你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包括移情，包括，食人。”
　　在男人话语结束后，Will陷入了长长的失语。他空洞的眼神显示此刻他的思绪彻底混乱，他被强行洗脑的内容与他之前的认识形成了太大的矛盾，他没法彻底抹除一个接受另一个，更加糟糕的是，在这强烈的思想冲击下，他的头痛再一次发作了，那一阵紧似一阵的疼，好像尖锐的电钻声在他的脑袋里螺旋状回响，从他神经，扎入他的心脏。
　　Will双手抱住了脑袋，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如濒死的抽搐。Hannibal更紧地抓住了他，继续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轻声：
　　“来跟着我说：【I- am- a- cannibal】。”
　　男子的嘴唇颤抖，他哆哆嗦嗦地吐出：
　　“I- love- Hannibal……”
　　Hannibal怔忡了一秒，看看Will，Will仍是在混乱状态，根本不该有自我意识。Hannibal不得不再次重复了一遍：
　　“I-am-a-cannibal.”
　　“I-love-Hannibal……”
　　“I- AM- a -cannibal.”
　　“I -LOVE-Hannibal……”
　　“I- AM- A -CAN·NI·BAL.”
　　“I -LOVE -HAN·NI·BAL……”
　　说着说着，Will陡然间哭了起来。他的一只手捂住眼睛，不让近在咫尺的男人看到他软弱的样子，可是泪水还是止不住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他终于在这强大的心理压力下崩溃了，他像一个孩子般抽噎得喘不过气，可他还是用哽咽的声音一字一句喃喃自语：
　　“I。LOVE。Hannibal。I love Hannibal, I love Hannibal……”手指痉挛地不断揉着眼睛，泪水却根本就没法阻止，Will干脆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整个脸，放任自己在那个人面前无助地呜咽：
　　“Doctor，请不要再逼我了。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可是、原谅我……我不能……无法、将自己与切萨皮克开膛手归为同类……！”

　　天际的光芒渐渐散去，转而变得阴沉，夜色眷念地亲吻着大地，将世间渺小的万物都一视同仁的拢入自己怀抱。
　　伸出手去拉住了即将从自己身边抽身而去的人，躺在床上的男子用低哑的声音问：
　　“你要去哪？”
　　蜷曲又蓬松的刘海随意搭在青白的额头，即使Hannibal努力去梳理过它们它们依旧像杂草一样糟乱。刘海下面，Will Graham的双眼红肿着，眼白中布满了血丝，他明显花了很大的力气睁大眼睛，努力注视着男人，可是这样也无意间将他眼中的情感展露无遗：那里面不是询问，而是哀求，还有一些……颤抖的害怕。
　　Will Graham总算从刚才接近三个小时的歇斯底里中平静下来了，Hannibal曾试图安抚他，可是一点用也没有。Will崩溃的太快了，如果说一开始他还算存留着微弱的意志，从他哭泣开始，心理压力就开始如乌云垒积，到第一道蓄势待发的闪电终于落下，刹那间他所有的理智皆被碾为粉碎。他身体抽搐，扯自己的头发，胡言乱语，甚至有自杀举动。他一直闹到精疲力竭再也发不出声再也动不了，然后，旁边的Doctor Lecter静静把他抱进了浴室，帮他洗澡，刮胡子，把他送回了他们共同的床上。
　　Hannibal弯下身去轻轻用自己的唇触了触Will的唇，离开的时候悄声说：
　　“我去解决一些事情。”
　　Will沉默的注视着男人，眸光闪动的灰蓝色中眼睛中，好像已经洞察了什么，可是他选择了沉默。Hannibal无视了那眼神，轻轻把他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拍了拍他，微笑：
　　“只是一会儿，只够你打个小盹。”
　　不等男子再做出反应，Hannibal走出了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
　　在男人离开后，房间迅速被一层窒息的寂静笼罩。Will并没有睡觉，而是沉默的望着正上方的黑暗，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可能他的确只是在发呆。这样保持了好一会，他终于醒过神来一般，翻了个身，朝向了一边。
　　他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忽然间，Will的目光被那抽屉死死地吸引了过去，他瞪着那里，好久之后，他向那抽屉伸出手去。
　　抽屉被锁上了。
　　果然啊。
　　Will居然如释重负似的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又翻了一个身，将背对着床头柜，下定决心地闭上了眼睛，努力将自己按入睡眠的深潭……
　　Hannibal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静寂，他的小猫鼬一动不动地面朝右边蜷缩成一团，已然入睡。Hannibal慢慢将大衣褪掉，借着夜光将它挂在一旁的立架上，做着这一切时Hannibal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男子身上。男子一直没醒，难得睡得这么沉，Hannibal想着，轻轻撩起了被子，这样睡下去恰巧能将男子拥抱在怀里，然而没等他完全躺下，那个他原本以为已经睡着了的人却忽然伸出一条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男子没有睁开眼睛，却使劲往男子的胸膛里钻，嗅着，用含糊的声音嘟哝道：
　　“好香……”
　　Hannibal眸光闪了闪，“是吗，你要不要来尝尝？”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将那主动送上来的猎物死死吻住。
　　“Han-ni-bal……”
　　男子用带着喘息的含糊声音喊了他。
　　“Yeah”
　　“I-Love-You……”
　　这次，医生并没有即刻反驳，而是采用切实有效的方法彻底堵住了男子的嘴让他什么话都不能再说出。只可惜Hannibal那异乎寻常粗暴的态度和用力的动作似乎还是暴露了点什么——医生此刻的心情也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不过沉浸在这强烈占有欲中的小猫鼬丝毫没有察觉。
　　Hannibal一直折腾到把男子最后一丝精力也榨干才满意的住手，把自己心爱的茶杯拥抱在怀中，Hannibal居然忍不住轻轻哼起了摇篮曲。
　　“恕我无礼的问一句：Will你真的知道爱是怎样的吗？”
　　停下那古怪的调子的间隙，一片宁静的黑暗中，Hannibal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得到的却只是一片长长的空白。
　　Hannibal低下头去才发现怀中的人已然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