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罗翰》利夏尔

5、张晶

　　张晶1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坏孩子’，就是所谓本我意识。本我意识不会受到约束，它不顾一切地追寻满足，无论是性方面，情感方面还是生活，生理的方面。张晶应该就是罗翰那个被压抑的本我意识的表现。
　　她有俗气的名字，染发，带美瞳，可能会穿时髦的衣服。这个时候，张晶看到了李安心放在桌子上的硬质烟盒。
　　“我也抽烟。”她说：“给我一支烟，我就将我所知道的东西说给你听，你不是要听吗？你是心理医生吧？”
　　李安心便拿出烟递给她，然而当烟送到她手上的时候，她咯咯一笑：“我骗你的，我不抽烟。我是好女孩，我不抽烟的。“
　　李安心有些尴尬，直到张晶将烟还给他为止。
　　“你一定会感到很吃惊吧。“张晶眨着眼睛对他说：“虽然这样，大夫，李大夫，你肯定是个好男人，我看男人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我以前的男朋友都不允许我抽烟，他们自己抽烟，抽得非常凶。他们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嘴里有烟味。他们嘴里却有。”
　　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可是你嘴里没有烟味。”
　　“我不怎么抽烟的。”李安心说。
　　“是啊。”张晶用醉人的目光望着他，深情地说：“你真好，你真好……”
　　不过李安心却觉得累得够呛。
　　不是身累，是心累。
　　张晶接下来深情款款地说了许多话，似乎只要是有人在场，她就不吝于将自己的女性魅力最大限度地散发出来。她抚自己的头发，一会儿嚷热，敞开自己的领口。
　　“以后有许多事情要麻烦你呢，大夫。”她语气温软地说：“不会麻烦吧？”
　　“不麻烦，当然不麻烦。”
　　李安心认为她，或者是说罗翰，是个有趣的研究对象。李安心是上升天蝎座，蝎子最大的特点就是有好奇心，见了什么东西都想用前肢碰碰，一点也不顾忌接下来是否会伤害到自己。虽然他告诫自己要做一个庸庸碌碌的小市民。
　　“犯病的东西不吃，犯法的事情咱不干。”
　　当他将他想要做心理医生的志愿告诉母亲朱玉妙的时候，朱玉妙是板着这么一张脸对他说的。估计在她的潜意识里，心理医生也就相当于神棍一类职业吧。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母亲。然而李安心将第一年开业的收入摆在她面前的时候，母亲立刻眉开眼笑，并且表示这样的收入可以娶到一个好媳妇了。
　　收入还是次要的，李安心做心理医生的深层原因，还是想要弄清自己身体上的秘密---一个羞于启齿的秘密，这也是他与女友分手的原因。他的生理没有问题，可是他在和女友办事的时候，必须将有皱褶的东西全部藏起来才可以。
　　否则只要看到一点皱褶，就不能人道了。
　　要知道这是多大的难度。
　　他满足不了她们，偏偏他找到的女友都是欲念旺盛的那种。男人都不敢将这种秘密说出口，但是这种秘密也只有女人知道，或者一些最深层次的心理分析师能够给他解答，因此他选择了读心理专业，想要弄清楚自己身上的秘密。
　　虽然自己身上的秘密没有弄清，可是他接触到了许多有趣的人。罗翰是一个，张晶是一个，嗯，如果张晶可以被称之为人的话。
　　“交个朋友怎样？”张晶伸出手来，问。
　　“啊，当然。”
　　他伸出手去，张晶在他的手心里挠了一下，像是女孩面对她亲密的男朋友一样。他顿时面红耳赤，不自在起来。
　　“这样，大夫，预约的时间快到了。”张晶微笑着说：‘我先回家了，拜拜。下一次的预约时间在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五，早晨。“李安心回答。
　　“啊，一定来，一定来。“
　　张晶说着，仪态万方地离开。
　　你不来也没关系，李安心心有余悸地想。
　　他竟然晕头涨脑地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给了她。
　　直到她离开之后，李安心才发现笔筒里的一根碳素笔不见了。
　　“这种盗窃别人的小东西的行为还真是……“
　　李安心一边叹气，一边收拾。
　　这个时侯，李果福走进门来，笑呵呵地问：“问题解决了？“
　　“她需要长时间治疗。“李安心说：“这不是一天之内能够解决的问题。”
　　他有理由在自己的叔叔面前挺直腰杆了：这就是所谓的隔行如隔山。
　　“治疗费到不成问题。”李果福说：“钱我付，我是她的监护人。”
　　“她没有钱吗？”李安心未免多嘴地问了一句。
　　“哦，这孩子有钱，虽然我不知道她到哪里弄钱……她有时候从学校之中消失几天，回来的时候就能还清食堂的欠款。当然，有一些品行不端的学生，会通过性方面的交易弄钱。她不是这个样子，因为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接走她的汽车。我在她十八岁时候就不再监护她了，她也不需要我监护，是个懂事省心的孩子。”
　　“您不过问这些吗？”李安心问。
　　这哪里是懂事省心啊叔叔，您没看出来她有双重人格吗？您一直没看出来吗？您这个监护人未免脑袋有问题吧？就算是为了避嫌也不能这样不闻不问吧？
　　想到这里他已经不能再心想了，因为他觉得再想下去，自己的心都变成油煎肉了。
　　“她对我说不能过问。”李果福说：“她对我说这些的时候完全是个男人的嗓音。她将所有问题都告诉你了？”
　　“噢，她也没有说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问题。”李安心说。
　　“你能诊断出来吗？”李果福问。
　　“噢，实话说吧，叔叔。”李安心说：“这个人危险得不是一点半点啊。您，和其他学生，最好还是和她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李果福说。
　　“用我们的术语说，保持‘一碗汤的距离‘就可以了。”
　　“一碗汤的距离？“李果福说：“这是个新奇的说法。”
　　“就是从别的同学的宿舍，到她的宿舍的距离，可以端着一碗热汤走过去，走过去的时候汤的温度刚好合适……哎呀，不好说，不好说。”李安心摇着头说：“我也记不清这是怎么说的，反正就这样。”
　　对了……她完全是个男人的嗓音？
　　李安心回想到这个细节的时候，心情便猛地一沉。
　　难道罗翰还有第三个人格？
　　这下可不好玩了。
　　简直是我职业生涯中的一个沉重挑战，我背不动啊。李安心满面郁卒地想着。恐怕我这招牌是被罗翰砸的，再这样下去恐怕狗都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