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不负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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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走一步，森凉眼前的混沌之力便后退一分。
太慢了，他的时间不多了。
“你啊——”森小藤在叹息。
喝下了强行提升灵力的白花虺地液后，森凉明显感受到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在体内盘旋，顺着筋脉融贯全身——从未有人一口气喝下一整瓶，差不多50ml的白花虺地液——至少伤谷的用药记载中从未出现过。白花虺地液是一种极其罕见，同时很霸道的提升灵力的药，只有在紧急关头，一些大家族的驱魔人才会滴一滴在手背舔食。一滴便可提灵一级，持续时间三息，伤内腑数日。一滴两滴尚可，一旦超过三滴，反噬便成倍增加。
“抱歉，小藤，你已经能实体化了，在我死去的瞬间赶紧转移到凛儿的身上——他与我血脉相通，现在的你已经强大到可以抵御一些寄生的排斥力量了。”
“——放心，我可不会跟着你送死！”森小藤咬牙切齿——其实它不愿意离开。
估计，只有我这种伤谷出来的不要命的人，才会一口气喝下那么多的白花虺地液了——谷主现在应该发现我偷出来了那么一大瓶白花虺地液了吧？
呵呵，这可是死罪。
森凉觉得，之后自己必定五脏六腑全部爆裂绞碎而死，这也算自己这个司长老、司伤谷之律的长老自我执行死罪了吧。
精神力都是通过经脉汇聚到脑部，可这强行提升的灵力却一直徘徊在筋脉周天之内。
越来越多的灵力游走全身，这种肿胀感令森凉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胀成了一个胖子的错觉。
幻神丹只是强劲了内脏、肌髓，并没有开拓筋脉的功效，而几乎零灵力的森凉也从未有过灵力涌入来开拓筋脉的境遇——尽管在神颜阁里，精神力的涌入让他的筋脉有所开拓，但怎么和驱魔人的筋脉相比？像苏无这样满级满系的驱魔人，天生筋脉就是极其粗壮的。
糟糕，膨胀的筋脉已经开始压迫肺部了。
森凉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他加快了脚步。
“凉……”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
森凉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苍白的身影蜷缩在床中央。
云苏无抬起埋在双膝间的头来，那双被凌乱刘海掩盖的眼睛，美丽的深灰色泛紫的眼睛，此刻正淌着泪。
“不要哭。”森凉顾不上脱鞋，直接上床紧紧抱住了他，这样的苏无令他心疼。
云苏无坐直了身子，伸手抱住森凉的后背。
“不要哭——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嗯。可是我难过。”
“苏无，听好了。”以后你可能再也听不到了。“我带着上辈子的记忆——上辈子我是个相当于这个世界七八百岁的老奶奶，我有两个儿子，也有孙儿。”怀里的人儿一下子没了啜泣声。
“你对于我来说，比我的那几个孙儿还要小——我真的有些无法接受，能理解吗？”
“嗯。”他闷闷地回答。“等我成了老爷爷，那就行了对不对？”
“……只要时间长，就行啦。”呵呵，可爱的孩子。“我已经很喜欢你了。”反正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最后，希望你能开心吧。
“……”苏无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对、对，就是这种光，带着无比的意外和愉悦。接着，再给你对“生”的期待和留恋吧。
森凉很清楚，如果自己死去，云苏无估计会做出自残的行为——就算能有人阻止他，他此生也会长时间活在冰冷的绝望中——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有什么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我选择食灵育荆种吗？”森凉轻轻捧着苏无的脸，用大拇指抹去他的泪。“其实那是一种圣兽，只是拟态成食灵育荆种——你在我心中是最强大的，只有圣兽才配得上你。”
“这种幻兽若想要拟态成人形，必须两人相合后，两者的精血相融，提供给它外形形态的依据才行。”类似于DNA容貌遗传——其实即使没有精血 相融幻兽一样也会出生，只是按照它本来该有的模样而已——这样，苏无这孩子一定会深深厌恶它们。
不如给它们自己的模样，说成是我们的孩子。
“现在的你还没成年，没有育宫，而有了它，便提前有了类似育宫器官——它也会有我们的血脉，如同我们的孩子一样。”反正，提升灵力就是为了回应苏无给自己的真命环，一样需要有行房的过程，算是一举两得了。
“我们的……孩子……？”苏无有点懵，也有点羞涩。他用手轻轻地点了点平坦的腹部，心底有那么一些不明其状的小喜悦破土而出。
突然他像察觉了什么，猛地抓住森凉的双臂：“凉，你的灵力？你怎么有灵力？！”
是时候了，森凉猛地压倒苏无。他忍着极其强烈的 luan 伦抵触感和首次使用男性生殖器的异样，脱去了衣服——自己的，和苏无的。
这一刻，时间流失的特别快，又仿佛停止了一般。
“碰——”首先冲进来的，不是天落和森凛，也不是云流辞和天泺扬，而是一个俊逸的年轻男子。
“……”紧紧抱着森凉的云苏无背朝大门，微微侧目——那金眸透出的冰冷眼神夹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攻击过来。
“啵”
一名金眸女子突然出现在年轻男子面前，随着她的拂袖，几不可闻的轻响预示着两股不相上下的神级力量的交锋完毕，屋内的陈设除了那张床外皆被迸发的力量化为齑粉。
“你想让他死的话，就继续抱着吧。”年轻男子扔过去几件衣服。扭头就走。
“等等。”一层云封堵住了年轻人的去路。云苏无已经站在床边，披上了白色长袍。
“这就对了。”年轻男子扯了扯嘴角，摸摸差点撞在云封上的鼻子，转过身来。
“……不错。”他看到床上有一个人形的白色物体。“还活着，多亏你把他封在白色棺材里。”
白色棺材，是伤谷医者对十级光明灵力与水灵力结合而成的顶级治愈灵术——“回响命旋律”的一个俗称。只有在伤者极其危急、已经停止呼吸了，才能施展的治愈术——赶在脑死亡之前重塑受伤部分，将人救回来；并且救治期间灵力包裹伤者，形成实体化的外轮廓。据说如果你在此时紧贴着白色棺材仔细听，能听到伤者体内的五脏六腑重塑再生的叽里咕噜声，犹如内脏在跳舞一般，因此“回响命旋律”又被称为“套着棺材跳舞”，。
根据伤谷行医记载，这种顶级的治愈术只出现过一次，就是在七千多年前，人魔大战之时，第一任谷主对一位伤者施展过。
“有生之年竟能看到白色棺材，本阁主也算三生有幸了……”年轻男子走近几步，眼睛直勾勾看着床上的伤森凉，喃喃自语。
原来此人竟是伤谷的阁主！
“哥哥！”森凛冲了进来。
“终极封锁。”天泺扬一看到这个场景，立刻以内府总司身份对大护法下令。
“是。”大护法转向云流辞，“连无儿神级之事也封锁。”云流辞加了一句。大护法点点头，立刻退后，转身率领护卫和隐部守在内府之外，何虓也紧随其后——伤谷阁主竟以本尊姿态出现，伤森凉又成了这个样子，此事定不是自己所能碰触的。知道越多危险越大，他还是乖乖回避吧。
“阁主——”云流辞这时才看见静静立于阁主身边、仿佛隐去身形的金眸女子，顿时惊喜万分。“三表姑！”潜心修炼的三表姑竟然来了！太好了，这下就可以说那神级灵威是三表姑来时施展的！
“嗯。”金眸女子淡淡地回应着——她便是大名鼎鼎的伤空倾昳。
据说大陆上一共有八名……不对，加上刚刚进阶的云苏无，大陆上应该有九位神级的驱魔人，而其中唯一一名达到神级的女性驱魔师，便是云流辞已经去世的姑奶奶与当时还是伤谷空系族长的阁主所生的唯一的孩子——伤空倾昳。
“果然……”阁主仔细勘探了森凉身体后，轻叹一声，内脏尽毁，若不是强大精神力和神颜神器相助，护住了头部，不然即使是“白色棺材”也回天乏术了
阁主的这声轻叹吊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尤其是云苏无。
“怎、怎样？”云苏无因为进阶到神级后而转变成金色的眼眸里又蒙上了一层氤氲。
啧啧，真命环果然厉害——据说真命环彼此相应能让双方灵力大增，运气好可以连晋好几级！卡在晋级神驱魔师瓶颈的阁主忍不住有些羡慕。
可惜，耀儿身体聚集不了灵力……等等，不对啊——这不是真命环！阁主迹动全开，死死盯着白色棺材内伤森凉后颈上那个因被大量灵力包围而流光溢彩的契约纹路……
“云苏无！过来！”阁主拉下了脸。
是的，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损失了收集了几百年才够一瓶的白花虺地液也就算了，连耀儿的命都要搭进去了，竟然只是个平等命环！
没错，显示在伤森凉后颈上的只是表示永不背叛的友谊的半命环！也就说，伤森凉预计的，一瓶白花虺地液能让他至少提升到五级灵力，而实际，他一瓶下去还没有五级！
“……非但内脏全碎、筋骨寸断，本来还有那么一两级的灵力彻底没了！”阁主狠狠地数落着苏无——就辈分上来说是曾孙子辈，伤谷阁主训斥自己的曾孙外甥，在场的人没一个有异议的，云苏无更是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他万万没想到，伤森凉是抱着死的决心来找他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伤森凉付出无怨无悔，可他万万没想到，伤森凉能为了他命也不要了。
呼……阁主抹了抹汗，骂累了，歇歇。他恢复到了儿童期的身形，喘了口气，用稍带稚嫩的童音继续斥责云苏无。
“……你看吧，怎么着？你用混沌之力步步紧逼，我们耀儿拼了命也就只能还你个平等命环，若一月内无肌肤之亲，你依旧要受真命环反噬——便宜你了，有了这半命环，至少真命环无论怎么反噬也不会夺你的小命了——还因此让你升到神级！”如果耀儿真的提到了五级灵力，还了这个真命环，那这个病怏怏的臭小子岂不直接圣级了？！
说句真心话，伤谷的阁主并不觉得云苏无圣级了有什么不妥，但他知道，大陆上目前随时可见的三位圣者，一位在夕楼，一位在天门，一位在云崖——这种微妙的持平令大陆格局呈现和平趋势，一旦云苏无成了圣级者，那么将打破大陆各势力的平衡，很可能云崖与天门之间也会出现裂隙——很可能，云崖外的几大家族会联合起来，孤立云崖。看来，没有还个真命环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你神级了，可耀儿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失去了仅有的一些灵力……很可能，落下一生难以治愈的伤……”
“我此生定不负他！”云苏无响亮且坚定的承诺硬生生打断了阁主的数落。
……房内除了森凛趴在床边轻微的抽泣声外，一片寂静。
“去亡灵盆地。”仿佛隐身人般的伤空倾昳突然开口，清冷的声音如同醍醐灌顶，众人眼中透出希望之光，齐齐看向床上隐隐已经透出身形容貌的伤森凉——待“白色棺材”完全隐退之时，便是他体内的五脏六腑、骨骼筋脉重塑完毕之时，可此时若不及时加之□□和精神上的治疗，伤森凉很可能就这样如同睡着了一般，躺一辈子。
亡灵盆地有一个村落，里面住着被人、魔两边都不认可、不接受的人——要么作恶多端，要么性情诡异，不过绝大多数是人魔混血。
由于长期的与世隔绝、由于极其恶劣的生存环境，也由于体内人、魔两种血统所继承的不同东西的交融，因此产生了众多秘术——蛊，便是其中之一。
那个村落里的人可谓无毒不欢，他们熟知大陆上每一种毒物：平时以毒物为粮食，治病也用毒物——可以说，这个村落是另一个伤谷。
这个村落，有一个与它内涵完全不搭的名字——惜地里。
七千多年前，伤谷的谷主用回响命旋律救过的那位正是惜地里的一个村民，而那位村民在白色棺材褪去之后立刻接受了惜地里里长的秘术救治，仅仅半年就痊愈了，除了一点点阴雨天的骨痛外，可以说与之前的体质并无两样。
想到这里，阁主微微皱眉。惜地里的村民个个都是重情重义的——只是，七千年之后，无论身形还是性格都相当诡异的他们是否能还伤谷这个人情呢？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不负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