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凉》七七九九

4、出世2

　　待四位大人将他研究个七七八八后，便让外面等候多时的仆人来给孩子洗浴，顺便向伤谷的阁主、长老、别系族长发出喜帖，来参加观礼——既然头发眼睛没问题了，那也不用太担心。只是这孩子的精神力让他们惊喜之外另增担忧——希望这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

　　话说观礼，差不多就是满月酒，不过这个世界的人和时间都有些奇怪，一年18个月，也有春夏秋冬四季，只是春秋特别长，差不多各有六个月，其次是冬天，有四个月，最短夏天，两个月左右。而人嘛，也忒奇怪了，一周内就能直立行走，一月内差不多能识字说话，不过等12岁之后，人的生长开始缓慢，即使什么也不修炼的人也大多能活到200岁左右才看起来步入老年，而崇尚强大之心人皆有之，基本活到三四百岁身体机能才开始衰老，而每个家族都有所谓的千年老妖怪，那更是看着自己曾曾孙都出生了自己还比自己儿子、孙子看起来年轻的。
　　因此按比例算算，前世活了79岁的他换到这个世界，加之他吃苦耐劳爱岗敬业的精神怎么滴也六七百岁了吧，日后，他面对年轻人要行礼时，想到这点就觉得有无数头羊驼在脑海里来回奔跑。

　　所以，对于这个世界的满月酒来说，应该是满周酒。

　　第一天、第二天，他今生的娘，伤兰雅儿从早到晚不停地读着一本类似这个世界的宝宝识字绘本，上面画有树啊鸟啊房子啊之类的。平心而论，读还是好读的，日常对话他已经略知一二，毕竟前世她有很多学生搬到南方的城市，总邀请她去参加个婚礼啊、喝个孩子的满月酒啊什么的，他也熟悉这吴方言，今世这儿的语言与那吴侬软语颇为相似，正当他窃喜听力可以经过努力过关时，文字把他难倒了——这是方块字没错，但是方中又少了汉字的铮铮硬骨，多了行云流水的弧度，就像是汉字和藏语结合在了一起似的——太抽象了，他心里哀嚎着：臣妾做不到啊！好在这字比汉字更象形，努力练习后应该能学成的吧••••••
　　第三天，兰雅儿因为家中午时会有贵客至，便去前堂安排。而就在她前脚刚走出的时候，我们努力暗中学习听、认的前世语文老师惊讶地发现自已能扶床而立了，然后，他试着慢慢移到门边，然后整个人猛地倒向木门——利用自身体重和冲力，将略沉的门撞开了一条缝，尽管他痛得龇牙咧嘴，但也不妨碍他想迫切看看外面的心情。
　　只是他这个在二十一世纪的红旗下长大的人，还未习惯怎么做一个大少爷——门外怎么可能没人守着呢？
　　“呀！少主！森主，夫人！少主走出来了！！”哦，是芍药啊，他抬头瞥瞥那个慌张跑去汇报的大丫鬟，她是他娘从兰系带来的陪嫁丫鬟。没啥好惊慌的，开溜！
　　不过他高估了他肥短肥短的腿，在这大冷天裹在火鹅绒棉袄里的腿更加不好使，很快，他被人从后背腾空抱了起来，仅离大门三米半。
　　“小家伙，不错，三天就自个儿出来了！”一个看上去三十左右实际应该好几百岁的怪蜀黍将他抱在怀里，俩人大眼瞪小眼。
　　“大哥你真心急，哈哈哈哈”伤森珏宇快步走来，看着哥哥怀里的小人儿眼底洋溢一片慈爱。
　　“废话，自家弟弟喜获麟儿了我当然要第一个来。”这个怪蜀黍揉了揉怀里在仔细端详他的小人儿。“这孩子体能不错，不过没感觉出什么灵力啊。这次观礼阁主不知在哪儿修炼，他传讯给我和大长老，说是由我来负责给孩子抓字，大长老来给他测能。”
　　听着他们一言一语的，似乎自个儿还要经过什么测试才行，小人儿握了握拳，实干派的他相信天道酬勤，于是扭啊扭，扭下了这个身为二长老的大伯，努力回屋啃书去了。宝宝绘本还有几个字长得太奇葩，总记不住怎么写，再去练练。
　　第三天与第四天都在他努力啃书，无视大伯与两个舅舅骚扰中度过。
　　第五天，大长老驾到。
　　观礼与现代满月酒的不同再次让他见识到了这个异界的神奇。
　　观礼从开始到结束，只有父母以及父母双方的族长（伤森珏宇就是族长，因此就多个兰系族长伤兰次闲），另外就是代表阁主前来的长老们。这次来的长老有大长老、二长老、四长老、五长老、八长老、十一长老。十二位长老能来一半也算是相当给面子了。
　　加上他自己十个人围一桌，闭门，下人全都门外等候。然后大长老先从空间囊里取出一个硕大的水晶球，有排球那么大，示意他将双手放上去。这小手一放上去，他就感觉有一股探索之力游走全身，抽扯筋脉，非常不舒服，但是他默默忍受着。六位长老看到他波澜不惊的反应皆为惊奇，以往测过的孩子大都在测试过程中哭闹挣脱探索之力，因此不得不反复测试好几次才行，而这孩子竟从头到尾一言不发默默忍受，好毅力，大长老眼里透出赞许的神色。
　　毅力归毅力，水晶球里透出的灰色让在场的人几人欢喜几人忧。欢喜的自然是不希望森系强大的某些长老，他放下小手后的瞬间，将他们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心中自然有所分类。
　　“灵力低下，估计一二级吧，杂质多，分不清属种，但心性不错，可惜，身体似乎有些先天不足，得好好休养方可。”为首的大长老的话一下子将他定性为性子不错的灵力废柴。不过他从大长老的神色中似乎还读懂了些别的东西。
　　紧接着，大长老收起了水晶球，换成了一块十厘米左右的石块，像座小假山。
　　“直接用幻玉测精神力？！不是应该用瑛银石吗？大长老，有必要吗？”四长老皱了皱眉头。
　　“这是阁主的意思。”大长老再次示意他伸手。
　　原本他以为这石头会和刚才那水晶球一样自动探索，哪知这石头似乎有强大吸力，专吸小银粒，他一个不留神，身体里的小银粒一下子窜过去了，原本缓缓向他靠近的从别人身上涣发出来的小银粒、天地间游离的小银粒，一下子改变方向投奔假山——瞬间，赤橙黄绿青蓝紫，假山以极快的速度从不起眼的灰白色变成光芒万丈的彩虹色，每个彩虹等级上还蹦出一朵小白花儿，最顶端的紫色尖儿上竟开出一朵巴掌大的黑色花朵。
　　全场静寂了，每个人都表情都是眼嘴大开。
　　“糟糕，这会被人惦记上的，那我安逸的日子就没了！”他赶紧在脑海中想象小颗粒回来的样子，憋足了劲儿要它们回来，果然，比起那假山，小银粒还是比较忠心于他，又一股脑儿离开了假山，此刻的假山瞬间恢复了它原本的灰白，山上的花朵迅速枯萎。
　　不过当他愣神于这花儿怎么枯了的时候，没控制住，这小银粒又被吸了过去，假山又变成彩虹山，一批新的花朵又开放••••••
　　在他的心情一惊一乍中，假山反复彩虹了好几次，花儿也开了好几批。
　　前两批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等第三批开始，大长老手执特制玉筷，将盛开的花朵一一采取，封进水晶盒，直到最后假山，不，这块幻玉所蕴含的能量耗尽，开不出花崩裂为止。
　　在幻玉碎裂的时候，他赶紧装作体力不支从椅子上翻落，坐在旁边的大长老一只手立刻将他拎起来提到自己腿上，往他嘴里塞了颗蔚神丹，另一只手还在用玉筷拨着幻玉碎片里的枯花，直接泡进玉壶装的酒里。
　　这蔚神丹入口微苦，但顷刻便化水，不过不是往下流入肠胃，而是往上渗入脑海，他的脑海里本来雪花般松散的茫茫小银粒，在与幻玉一来一往的拉锯战中已经渐渐凝成块，而现在在这个蔚神丹的作用下，就像面粉加入了水，变成面团了，他想怎么揉就怎么揉，本来满满当当的脑海，瞬间空出一大块。
　　“幻玉开花，神药出”“幻玉开花”“幻玉开花，神药出••••••”当他还在脑子里揉“面团”的时候，在座的别的几位长老们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议论纷纷。
　　“咳咳”大长老有话说，“这是近千年来，自阁主后第一次幻玉开花，并且•••直到内能耗尽。”此时，在场的几双眼睛看过来，有欣喜的，有复杂的，有担忧的，有羡慕嫉妒恨的。
　　大长老将刚才收集的花朵一份份放在桌上，立刻将众人目光从这个萎靡不振的孩子脸上移到了这四个水晶盒上。
　　“我们伤谷皆知，这幻玉花有肉白骨起死生的效果，令他族觊觎的是，它还有能令修为突飞猛进的效果。”瞬间，大家看这水晶盒就像看着自己的命一样。“不过，起死复生可以一次又一次，但是增进修为只有一次，第二次吃就无效了。四长老，你身为御长老，负责御敌多次出生入死，按阁主吩咐，花朵你一份。”
　　“谢阁主恩赐，谢大长老代劳。”
　　“十一长老，你身为探长老，多次身趋险境，为我谷探寻药材，辛苦尤加。谷主吩咐，你一份。”不见动作，那水晶盒已经滑向最远的十一长老。
　　哇哦，好厉害，那是啥功？以前穿越小说里说到的剑气之类的？一边装着萎靡不振，一边偷偷观察，他很享受这样充满幕后感的过程。
　　“剩下一份归你，是你令它开花；另一份呈给阁主。”大长老将一个水晶盒塞在他怀里。
　　“一个小娃娃••••”五长老似有不服，他立刻将怀里的水晶盒往五长老方向递。
　　“不必。”大长老不由分说地将水晶盒装在一个比鸡蛋大不了多少的空间囊里，压到他里衣内袋中。这让五长老颇为尴尬，好像在跟小孩子抢东西似的，连忙面红耳赤地说：“唉，这孩子挺乖巧，没灵力可惜了。”
　　“是啊，没灵力，精神力似有似无，有的时候特别强大，没有的时候又什么也没有。”八长老与五长老出自同系，顺着五长老的话往下说，给他台阶下。
　　“而且身有凝症。”大长老这句话让所有人挺了起来，兰雅儿更是直接扑倒伤森珏宇的怀里哭了起来。
　　唉，果然。伤森珏宇暗自神伤，本来在身为二长老的大哥说孩子没什么灵力时他就纳闷，一般精神力高的灵力也不会低到哪儿去，于是他想到了凝症。
　　凝症是指体内所有经脉先天堵塞，无法自我体内进行循环周天。循环周天其实就是你体内筋脉相通形成回流，先天所携带的某种灵力会自动在里面循环，你就像是水槽里的漏斗一般周围的与你先天灵力同种的元素就会吸入你的体内为你而用，相通筋脉越多，循环速度和量越大，你的灵力等级就越高，释放灵力后复原速度就越快——当这个重生在异界的小屁孩了解到灵力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他觉得这个就类似于惯性和向心力之类的说法，还挺科学的。
　　“二长老，抓字吧。”大长老扫了一眼桌面上表情丰富的众人，下达了最后一个环节的指令，将他拯救出这“凝症”二字给他带来的各种压力，尤其是兰雅儿的泪，前世她是个孝顺女儿，今生他也不希望双亲为自己而悲伤。
　　二长老，也就是他的大伯父，郑重的取出一个••••••骰子，没错，是骰子，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骰子。
　　瓦擦，一个骰子就要决定我的名字这会不会太草率了？等等，这个骰子每面就一个大圆空，每个圆孔都是空的，从这个孔里能看到它对面的那个孔多对的景色——比如现在他就透过两个孔看到了对面最远处十一长老的手指——这样的骰子决定我的名字真的好吗？
　　他小心地看了一圈，大家个个神色肃穆。看来有点名堂，他越发认真地看着这个六面穿风的骰子。
　　“开始。”二长老猛地将骰子拍向他，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骰子“哐”得一下砸在脑门上，骰子反弹在桌上，砸到他的一面，那个孔不再空洞，而是出现一层半透明乳白色的膜，膜上出现一个金色的字“耀”。
　　这什么玩意儿？好先进！他完全没注意众人诧异的目光，全身心在研究这个骰子时，他性急的大伯又一个猛拍，骰子砸在他正脸上，带着他的鼻血反弹到桌上，砸中的沾血的那面孔里出现的第二个字是“圣”。这下他听到了众人惊异的吸气声，被骰子勾去的注意力收了回来：莫非这字太好了？也是，我是因为情绪大波动才穿越的，必须用名字来提醒我冷静——我拍！
　　这次大伯拍出的第三次骰子，他没用脸来接，而是漂亮地挡回去，并且心里默念“凉、凉、凉”
　　如他所愿，这次骰子孔里出字时间虽然比前两次长了些，但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凉”。
　　接下去三次被他拍回去的骰子都出现了“凉”。
　　突然，他脑海里大长老的声音响起：“小家伙，你还真低调啊。”
　　他立马抬头，看见大长老装模作样地翻看骰子每一面，然后环顾周围，说：
　　“就叫伤森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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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得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只有亲身经历过，无论你是北方人南下还是南方人北上，只要在那个陌生的城市住过一段时间，你终会发现这和你原来所想的不一样。有不尽人意之处，但也有许多温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