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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五十四章、真假戏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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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真假戏言
虽然路明非本人从不是什么唯心主义者,但是综合路校长在未来见识过的那些未来,和他现在正在经历的这些过去,他的这位便宜师父转述的理论居然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毕竟,虽然路明非他早就被世事打磨成了结果论者,但是龙族的力量确实是唯心的,至少他那小魔鬼的弟弟和言灵一样的外挂就很唯心。而作为一个自认开明的老年人,路校长可没有老顽固的恶习,他很坦然的承认了自己对此知之甚少,而后摆出一副坦然求教的姿态。
“您的意思是,寻找一个合适的目标会有利于言灵的锻炼吗?”
“人生目标的话,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是不是还过早了呢?”他的老师如此说道,这位生在乱世,见过无数英豪的人显然对此有着不同的看法:“你们并非出生在我们那个时代,也并非过着不搏命就活不下去的日子,你们的选择有很多,不必在这么早的时候决定要为了什么去拼命。”
“……”
老师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也确实是慈爱的长辈会说出的话。但是前提是,这位慈爱的长辈不要长得比路明非婶婶还年轻,而路明非也并非一个从后世回来的,同样在乱世里靠着斗狠活下来的绝世猛男的话。
“那么,您指的是意志力这方面?”路明非把话题转向了更为实际的方面:“卡塞尔也有类似的课程,请的是来自印度的瑜伽大师,他们相信瑜伽与脉轮能让混血种脱离血之哀的阴影,得到平静。”
“龙种总是沉迷这样的自我敷衍。”老师如是点评道:“可哪怕是时至今日,不也有大把的堕化种在重复着相同的错误吗?”
她说的太有道理了,路明非简直无言以对。确实,哪怕是未来他已经全力铺开了教育,战争也让混血种抛弃了隐世的箴言,却依然不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总有人想走向死路,你可以拯救一万个想要求生的人,却没有办法拉回一个决定去死的人。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我所想说的,只是一个走向极端的办法。我记得欧洲来的那帮家伙里也有类似的技巧,叫做什么来着?爆种?”
“那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暴血。”
“暴血对血脉的影响相对来说会更大一些,我同你说的,是我家亲爱的他们家族的秘传。”
说道秘传这两个字,对自己的陪读身份很有认知的楚子航下意识的就要站起身先避讳一下,路明非还没动作,女人就抬起了手轻轻一按。
“但坐无妨。”她说:“你虽然不是我的学生,可也是中国的龙脉子。”
“您所讲述的,是家传的秘技。”
“话是这么说,可是亲爱的他们家早就只剩下她一个了。”女人说道:“再说了,都是新时代了,我这个老古董都没有说什么呢,你们这群新世界的孩子哪来的这么多封建旧俗?这样可不好。”
老师都说道这个份上了,楚子航跟路明非对了个眼神,他坐了回去。女人满意的颔首。在讲述这份家族秘传之前,她先一步讲起了古。
“按照我家亲爱的他们家族的理解,在役使力量之前,你们需要先了解这份权与力能做到什么程度——有关于言灵暴走的课程,卡塞尔有跟你们讲过吗?”
得到的自然是两个摇头的动作,路明非早就在懂装不懂这件事上点满了技能点,此刻一脸对知识的渴求。女人的视线略过两个卡塞尔的学徒,转向了黄毛,后者一个激灵,立马坐直了身体。
“潇潇,你说。”
这明显就是个考校了,被考的黄毛不敢怠慢,他拼命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始讲起来。
“……火系言灵的极点,大概就是点燃自己的烈火;土系言灵的顶端,就是无坚不摧的伟力;哪怕是更特殊的分类,比如时间零,也有一瞬永恒的执念,而主旨复制的镜瞳,也有青出于蓝的挣扎。”
“那么精神系的终点是什么?”楚子航突然开口:“是所思即现实的具现化,还是扩散而出的梦境?”
路明非心中一突。他当然知道师兄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张潇在这个事件里并不能做成完全无辜的身份,再加上他频繁出入尼伯龙根的身份与同路明非的友谊,楚子航选择他作为突破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事实上,旁敲侧击找一个疑点这种事情路校长也没少做过。但是跟堕落的混血种翻脸与解开尼伯龙根的规则那能一样吗,前者可以靠着枪口与刀剑的正义,后者你拿着七宗罪都不一定能成功脱逃。
现在翻脸没有好处,路明非知道。只是他突然想起来了另外一件事。
现在坐在他身边,发问的楚子航,是那个没有经历过完整的尼伯龙根的楚子航。
他并未在地下铁的尽头与小龙女相拥,也没有在日本的至夜拼杀到全场无一全刃,更没有在阿瓦隆的彼岸留干最后一滴血。
他曾经走过雨夜,但是并不孤独,路明非在他身旁。对他来说,尼伯龙根只是秘党文件里提起过的传说。
他不知晓尼伯龙根的危险,就像是楚子航不知道打碎那虚假的美梦,底下究竟是怎么样嶙峋的鲜血。因为他从未经历,因为他不需要经历。他们在没有经历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养成上个周目路明非所习惯了的默契和评断的。
——正如路明非期待的那样。
路明非好像又听到了小魔鬼的声音,小魔鬼在他耳畔笑,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你看啊,哥哥,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的。”
男孩低声细语。
“不光是你,也是被你庇护的人。你免他们苦楚,就难免他们的轻狂;你赦他们的悲命,就不能改他们的无知。”
“我知道。”
路明非在心底回答道。小魔鬼又问道。
“那么,你觉得你还是能够只手遮天的那个人吗?”
路明非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沉默的坐在那里,任由小魔鬼把脑袋埋进他的侧颈。他轻声问道。
“那么,哥哥,他还像你记忆里的那个人吗?”
路明非没有回答,审判的白霜蔓延过他的指尖。他能感觉到男孩的胸膛贴着他的脊背,冷冰冰的一片。
出乎路明非意料的,在楚子航问出那句话之后,黄毛没有翻脸,他只是沉默了。在他的沉默里,他的老师已经自然的接住了话题,就像是接过被考倒的学生没能讲完的课程一样,她对楚子航说道。
“非要说的话,应当是应许之地与理想乡吧。”
“……我明白了。”
楚子航颔首。自觉已经解答过了这个问题,女人笑了起来。
“别那么沉重,这只是一个尚未完全完善的命题。你们如有兴趣,大可以跟昂热那边商议一下,也算是我的回礼。如果没有兴趣的话,当做一个故事听听也无妨。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是时候休息了,这堂课我们下次再继续吧。”
听到这样的话,路明非第一时间去看自己的手表,手表上的时间定在一个刚刚夕阳西下的时间点。这个时间点说天色不早,应该休息——这位老师是生活在原始时代,还是说作息表遵循日升月落是什么尼伯龙根的规则吗?
就在路明非努力拼凑信息的间隙,女人已经站起身来,张潇娴熟的开始收拾起蒲团。她对两位新入住的学徒嘱咐道。
“早点睡吧,别太紧绷……注意休息,做个好梦。”
“其实这个点对于我们的作息时间来说还有点早。”
路明非企图挣扎出来一个自行探索的时间,经过这两天的事情,他早就认识到了一件事。张潇同志的叛逆对于他们的老师来说是不存在的,完全不存在。老师说的事情对张潇来说就是圣旨,老师让他们现在回去休息,张潇就会把路明非楚子航打包一起塞进宿舍,再锁死门窗,只差给他们俩捆在床上再一人喂两粒混血种专用安眠药了。
“那可不行。”
老师笑着否决了路明非的挣扎,她如是说道。
“灯火可是很贵的。”
这话她说的太诚恳,反而像是打趣——一个练剑的‘小间’都要用贵金属包裹起来的猛女说灯油钱太贵。就仿佛恺撒信誓旦旦的表示十五块的煎饼果子帝王套太贵,他委实消费不起一样玄幻。
但是话都说道这个地步了,路明非如果不打算现在翻脸,也只能乖乖的在目送老师离开之后跟着张潇一起往回走。
在回程的路上,路明非同张潇窃窃私语。
“老师她们现在的经济状况很不好吗?”
听到这个话,张潇翻了个白眼。他指了指墙上的空缺,那里挂着的青铜剑已经成为老师随便插在发髻上的长刺。按照路明非对自己这个言灵的浅薄理解,无论是什么样历史悠久的炼金武器,被言灵烧成这样子,也都基本宣告报废了。黄毛又给路明非比了个手势。那是一个金额,已经穷了很久,现在还在靠奖学金生活的路校长倒吸一口冷气。
“你都看过老师玩剑的地方了,还问的出这种话吗。”
黄毛满脸的你莫不是石乐志。
“别说撬地板了,你高兴的话,随便带柄剑出去都够在终南山建个别墅养老了。”
“……你的梦想好独特哦。”
面对路明非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黄毛显得更无语了。
“去去去,你少操不该操的心老师就那么一说,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至少被怠慢这部分,总是真的吧?”路明非说道。“哪怕不缺灯油,灯不多了这件事,难道不是现实吗?”
“那也轮不到你操心!”
黄毛没好气的推了把路明非。
“现在你是师弟,我是师兄,要替老师们做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刚刚入门的!你赶快想想今晚咱们吃点儿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