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若晨星·深爱》萧木兆

7、出行

　　周三。晨星早起了半小时，简单整理了一番，特意抹了睫毛膏，浓密修长的睫毛为眼睛增添了炯炯神韵。梳的马尾辫，齐眉刘海，整个人看起来清爽、水灵。

　　晨星在寥洛安的学校门口见到了兄弟两人。寥若安没带眼镜，眼睛也没闭着。不知道为什么，在晨星面前寥若安不想过多的修饰自己，他希望以真实待她，没有欺骗，没有掩饰。

　　三人来到离学校最近的的商场，商场的顶层是电影院。刚出电梯就闻到了熟悉的属于电影院味道--浓浓的奶奶的爆米花香。

　　寥若安显得很开心，像一个得到期盼已久的礼物的孩子一样欢欣雀跃。
　　“真香！到电影院了吗？”寥若安兴奋问道。
　　“快到了，是爆米花的味道。就是这种香味特诱人，让人觉得看电影要是没有爆米花助兴简直索然无味。”晨星开心回道。
　　“你们找个地方坐，我去兑电影票。”寥洛安安排到。
　　离电影开场还有50分钟，晨星提出来在商场里逛逛。三层主要卖的是道具和饰品，满目琳琅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
　　逛街仿佛是女生的天性，无论买与不买兴致都在那里，只增不减。寥洛安带着寥若安，二人跟着晨星的步伐。每见到一件有特色或是有萌点的物品晨星都会引着寥若安去触摸。
　　“这是猪八戒面具。上面两个洞是眼睛的部位，两边是大耳朵，你现在摸到突出的部位是鼻子，还有鼻孔呢。”晨星引着寥若安的手在面具上触摸着。
　　“这是兔耳发箍，你摸上面两只长长的耳朵，很甜美可爱。”
　　“啊，这是天使的翅膀，白色的，你摸摸，上面很多羽毛。”
　　“天使长的像鸽子吗？”
　　“嗯？...鸽子...？”寥若安跳跃性的逻辑思维让晨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妈带我摸过鸽子。身上全是羽毛，我妈也说那只鸽子是白色的。”
　　由于缺乏视觉形象，盲人对事物的认识是通过触摸来感知的，所以对那些抽象的不可触摸的事物的概念盲人有时理解得不准确。有的盲人很容易把蜜蜂和苍蝇当成与鸟是一类的东西，以为会飞的都是鸟类。或者有的盲人听说云是会动的，就会认为“云是有脚的”，因为他凭自己的经验，以为会动的东西就长着脚。
　　“不是。天使的形象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头上带着美丽的光环，穿着白色的小纱裙，黑黑的头发一直垂到脚尖，光着小脚丫，有一对淡白色的翅膀。” 晨星解释道。
　　“天使不是鸟，是长着翅膀的人？”寥若安疑惑到。
　　“呃...可以这么说。呵呵呵...”晨星和寥洛安被这种说法逗乐了。

　　“星星？”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乐？你怎么在这？”转身看见李乐手里拎着几个装满小东西的包包。
　　“今天没课，我跟几个同学出来采购晚会的舞台道具。你在这逛街？”
　　“我跟朋友来看电影。”
　　李乐的目光移到晨星身后的两个身影，在看见寥若安的一瞬间微微惊讶。他记得他。
　　之前晨星一直软磨硬泡的要将排练推到晚上，只道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想到竟是和盲人一起出来看电影，心里顿时九转回肠。
　　晨星替李乐和寥若安互作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寥洛安，B大的学生；这是寥若安，洛安的哥哥，上次修琴你们见过的。洛安若安，这是我的校友李乐。三位帅哥互相认识下吧。”
　　三个男生互相打完招呼，一时找不着话题有些冷场和尴尬。
　　李乐告辞：“你们逛吧，我还有些东西没采购全先走了。星星，晚上别忘了排练。”
　　“嗯，晚上见。”

　　明明是自己理直气壮的约会，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李乐时，晨星觉得自己像一个在外偷欢的妻子，有点心虚。
　　有些没心情逛了，三个人回到电影院坐等电影开场。
　　或许是寥若安的特征过于明显，一个在人群里自由蹿行的小男孩停在了他面前，用小孩特有的天真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寥若安的眼睛里眼白较多而且因为没有焦距向上斜视，偶尔也会不受控制的胡乱颤动。小孩的目光从寥若安绑着绷带的手转移到眼睛，几秒过后突然惊恐的哇哇大哭起来。排队买电影票的孩子妈妈闻声匆匆赶来柔声安抚并询问状况，孩子委屈的钻进妈妈的怀里不断抽泣着“怕怕....”哭声引来全场看热闹的目光。寥若安对周围的状况显得茫然。随后孩子爸爸出现接过男孩，妈妈解释道“孩子被瞎子吓哭了...”
　　孩子妈妈的话像跟刺扎在寥若安的心口，疼痛慢慢从心脏荡及全身。晨星见寥若安瞬间紧闭双眼脸色也变得苍白。她觉得揪心，也很自责，但找不着合适的言语只好沉默。寥洛安出声了。
　　“电影快开场了，晨星你和我哥先检票，我去买爆米花。”
　　晨星拉起寥若安的手，寥若安的手心微湿并轻微的发抖，晨星以略重的力道回应着希望能给他一些抚慰。
　　原本十分期待的电影也乏善可陈，晨星觉得回去很有必要查查黄历看今天是否不宜出门。

　　从电影院出来，寥洛安接到求救电话，室友在外做兼职钱包和公交卡被偷回不了学校。寥洛安放心不下寥若安和晨星，但在二人的极力劝说之下最终奔赴解救之路。

　　二人简单吃填饱了肚子，回到学校时间尚早。今天阳光很好，晨星领着寥若安在校园里逛。不知不觉走到操场，里面聚集着不少的体育爱好者，打篮球的、踢足球的、打羽毛球的...热闹非凡。晨星拉着寥若安小心的避开这些地面移动的障碍物。一位篮球健儿，突破对手的重重防卫终于抢到球，一个虎跳转身投篮。正巧，篮球在空中划了一条漂亮的弧线后,不偏不倚地...砸在寥若安的脑袋上。

　　“对不起！”晨星因为今天的失误撞墙的心都有了。
　　“晨星，跟我在一起很麻烦吧！”寥若安戏谑的口吻透着疏离还有一丝苦涩，听得晨星心里一紧。
　　“若安，我不知道怎么说，今天真的很抱歉。明知道你不方便我却提什么看电影的意见，是我太任性了，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晨星自责着。
　　“不是这样。其实我很高兴你约我一起看电影，这说明你是用像对待普通人一样以平常心对待我，而不是以一种怜悯和慈善的心态对待盲人。正是这样，在我心里你是最特别的。
　　我从一出生就看不见，但是并不会因为这样就会比弟弟得到更多的冷落或关爱。很小的时候我妈妈就让我自己洗澡、叠被子、整理书桌，东西掉也不会主动帮我捡，她告诉我没有眼睛也能做很多事情。但是我还是知道我和洛安不一样。他跟小区里的其他孩子一起追打嬉闹，我永远追不上他们，甚至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当他兴高采烈的拿着得到幼儿园阿姨夸奖的画画作品在家人面前炫耀的时候，我却不知道画是什么概念；当洛安自豪的上学不用家人接送的时候，我依旧只能在放学的时候等着妈妈来接自己。
　　晨星，我能做很多事情，也渴望和普通人一样被平等对待、被尊重。但我更是盲人，有很多事情是无法做到的，我无法阻止别人在背后议论我是瞎子，也躲不掉从天而降的篮球。我只是希望在你面对我无能为力的时候不要失望也不要感到厌恶，好吗？”
　　晨星哭了，泪如雨下。当寥若安用接近乞求的口吻让她不要失望不要厌恶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心化成了血水。
　　虽然家里条件算不上优越，但是父母对她的宠爱让晨星从没吃过苦，住校前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洗过。她的世界一切都是无忧的、顺其自然的。而现在寥若安正把她带往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面有着从未认知的无助与彷徨。
　　一双眼睛隔着两个不同的世界，而理解和包容是让两个世界互通的桥梁。
　　晨星觉得现在最首要的任务就是建立起寥若安对自己的信心。
　　“晨星你怎么了？哭了吗？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让你伤心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听见晨星的哽咽路平有点慌乱着急。
　　“若安，我告诉你，我对你从来不会有失望和厌恶。你的无能为力只会让我心痛、为你感到心疼。以后你在我面前不要有任何压力，我在你面前也不用小心翼翼，我们试着做一个对彼此敞开心扉的朋友，怎么样？”
　　“晨星，谢谢你！”寥若安十分感动。
　　“嗯，那你怎么谢我？”
　　“…你要我怎么谢？”怎么感觉自己面前有大坑等着自己跳呢！
　　“我饿了”
　　“那去吃饭啦。我请客！”
　　“一顿饭就想打发本姑娘了，哼！”
　　“那你想怎么样？”
　　“两顿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