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寥若晨星·深爱》萧木兆

2、偶遇

　　离电影开场还有十五分钟，为了全力应对接下来的两个小时的时间晨星决定去趟洗手间。
　　走到一半的路程，晨星听见身后出现有规律的“嗒嗒”似乎是木棍杵地面的声音。出于好奇晨星往回一望，马上呆住了，她十分意外在这里见到寥若安。
　　只见寥若安左手握着盲杖在地面来回的划着弧度，右手探着墙面小心翼翼地前行着，他所在的位置是一家面馆。达到面馆的门口，寥若安的摸着墙壁的手一空，在空中来回划了几下没有触到任何东西。或许因为突如其来的空旷让他没有安全感，他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右手再次触到门框扶住。
　　不时有用餐的顾客进进出出，寥若安很明显成了门口的障碍物。有注意到门口情况的服务员来到门口询问：“先生您需要用餐吗？”寥若安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对自己说话，没有回答。这时有客人用完餐走到门口处被寥若安挡着出不来，服务员见况稍稍把寥若安往里拉了一把。由于看不见眼前的状况，寥若安对这这突然施加在自己手臂上的力量有些惊慌失措，脑袋微微向□□斜，似乎是在凝神倾听身边的情况，左手紧握盲杖，右手不自觉地时而往前探一把，盲态毕现。
　　女服务员的声音在他前方响起：“先生，请问您是要用餐吗？”
　　寥若安茫然道：“请问这是哪儿？”
　　服务员回答：“这是山西面馆，里面有座位，您要用餐的我带您过去。”
　　寥若安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走错了。麻烦问问这里的琴行怎么走？”
　　“出了门口往右，不到3米的距离就是。”
　　廖若安道谢之后往外走，谨慎的调整自己的方向。若是常人，脚步快的话到那用不了一分钟，晨星看着廖若安小心翼翼的专注的神情有些不忍，她似乎亲身体验到看不见的困难与艰辛。但她没有冒然上去帮他，因为她知道尊重比同情更是他需要的。她默默看着他，直到确认他顺利到达目的地才抬脚往自己的终极目标奔去。
　　晨星回到休息区检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何亦然在人群里向她挥手。
　　何亦然把电影票递给晨星随意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晨星假装不经意答道：“人多，等的时间长。”
　　入座没多久，何亦然的手机响了起来，一看称呼就被挂断。晨星双手把外套捂在胸前佯装害怕装道：“没经过你家长同意就和你出来看电影，我回去不会挨揍吧！”
　　何亦然大义凛然地拍着晨星的肩膀道：“放心，有姐在，会确保你的人身安全的。”
　　晨星不屑道：“切，我可不敢指望你，到时候说不定被打的比我还惨。”
　　何亦然忿忿然道：“哼！把牵手一周年纪念日给忘了，他还有脸教训本姑娘！当时追我的时候说什么要把这个时刻刻的心里永远不会忘记，现在看来都是骗人的鬼话，这才多久就全抛九霄云外去了。”
　　晨星：“还生气呢，他后来不是记起来了吗？人家昨晚在宿舍楼底下喊着我爱你，还赢得了全楼女生的喝彩呢。”
　　何亦然微微脸红却仍介怀道：“我都暗示他一天了，到快睡觉了他才想起来，太晚了！”
　　晨星道：“不晚呀，不还没熄灯嘛。你说他要是再晚半个小时熄灯后再想起来，然后跑来这么一喊，我估计宿管阿姨会拿起扫把直接冲出去。”
　　两个女生被自己臆想的无厘头画面给逗笑了。

　　电影散场，邵清东在座椅上手捧着鲜花眼睛看着出口，见晨星和何亦然出来立马起身相迎。
　　晨星好奇道：“阿东，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呀？”
　　邵清东答道：“问你们宿舍的李欢，她说你俩看电影来了。我就想来这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你们。”
　　晨星道：“那你运气不错哦。”
　　邵清东：“是啊，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又在这遇到了这么好的女朋友，我的运气一向不错。”随即一脸诚恳地对何亦然说道：“然然，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好，我差点把这么重要的日子给忘了。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还有两个月就要考研了，现在每天都是备战的状态，只要一拿起课本天塌下来也不管。我知道这段时间对你关心不够，我发誓，考试一结束就一切以你为重，到时候再好好补偿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何亦然板着脸道：“你昨天怎么又突然想起是什么日子了呢？”
　　邵清东：“我担心自己忘了，在手机里设了提醒，我昨晚上自习没拿手机而我回宿舍又比较晚，等我看到提醒的时候宿舍楼已经被锁了，我央求了好久才让宿管把门打开放我出去的。”
　　晨星顺势给何亦然一个台阶，说道：“然然，看在阿东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你昨天不是说想找人陪你吃麻辣香锅嘛，我这两天拉肚子不适合吃辣的，这会就有个现成的人在你面前。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吃完不用自己掏腰包，何乐而不为？”
　　何亦然娇嗔道：“虽然不用自己花钱，可是一见到对方就饱了，哪还吃的下去。”
　　邵清东厚脸皮接到：“可以理解。本人确实是秀色可餐。”

　　邵清东带着何亦然吃饭去了，晨星不想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没有接受邀请。临走的时候邵清东说：“谢谢晨星，在然然心情不好的时候陪着她开导她，让他在没有陪在她身边的不那么担心。”
　　一句话收买了两个女生的心。

　　晨星一个人在商场里晃悠了一圈觉得无聊决定回学校。
　　离电梯口还有一些距离，晨星在等电梯的人群里再次看见了廖若安，他的特征是那样显著，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让人一眼就关注到他。这里一共设了三部电梯，左边的电梯开了，等待的人蜂拥而上，颇有挤公交的阵势。
　　寥若安离开着的电梯还有些距离，他一边慢慢摸索着找到电梯的位置，一边在人群里迷茫问道：“请问电梯是上行还是下行的？”
　　不过人们只顾争先恐后对他的求助置若罔闻，待电梯满员直接上行了。
　　晨星对旁人的冷漠感到愤懑，也对寥若安有些心疼。她快速几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电梯是上行的，已经离开了。”
　　寥若安感激一笑，然后道谢。
　　晨星问道：“你要去哪一层？电梯到了我提醒你。”
　　寥若安再次道谢，接着说道：“我去一楼。到时候能你不能再告诉我一下电梯的具体位置？我担心自己走得慢让别人等的时间长。”
　　晨星顺势道：“正巧我也去一楼，咱们可以一起下去。”

　　电梯到达一楼，晨星牵着寥若安出了电梯，寥若安再三感谢，对别人举手之劳帮助显得那么感激不尽。晨星见到过他的困难和不便顿然心酸不已。
　　晨星不放心的问：“你要去哪？是要坐公交回去吗？”
　　寥若安回道：“是的。这商场门口不远处有一趟车直接到公司。”
　　晨星问：“你要坐的是哪趟车？我陪你去公交站。”
　　寥若安道：“你能告诉我商场的出口在哪吗？这里面人多路型有些复杂，我来的时候就在里面迷路了，幸好遇到一位好心的阿姨把我带到电梯处送我上了电梯。出了商场我自己能找到公交站。今天已经很感谢你，不能再麻烦你了。”

　　晨星带着寥若安从电梯最近的出口出去了。寥若安按记忆里的方向往左走，在二十步左右的距离就碰到了障碍物，他用手一探，是辆汽车。他又往右平移，摸到一辆接一辆的汽车，却没有找到一个缺口以供继续前进，难道是记忆中的路线出错了吗？
　　晨星看着寥若安在门口的停车场里摸索，心抽搐着。她上前拉过他把他带出了车阵。
　　“这里是停车场，这个们口附近没有公交站。”
　　寥若安一惊：“怎么会呢？我记得来的时候是下车往右走，大概20分钟就到了门口，怎么会没有公交站？”
　　晨星终于反应过来：“你说的那个应该是北门，这里是西门，因为这个门离楼梯近所以我就带你从这个门出了。这里是专门供顾客停车的地方。”她突然顾不上照顾他的自尊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这里车多不好走，还是我带你去车站吧。”说完拉过他没有拿盲杖的左手往车站走去。
　　寥若安意识到要是只凭自己没有方向的乱摸乱撞找到车站确实不太可能，所以没有拒绝晨星。
　　一路上晨星想着打破沉默的气氛试探着问道：“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寥若安几乎不假思索而且语气肯定的答道：“你是昨天带我过马路又送我上车的女孩吧！”
　　晨星有些意外的惊喜：“你记得我？你怎么知道是我？”
　　寥若安诚实回道：“其实我一直不敢确定，只是觉得你的声音很像昨天那个女孩的声音，直到刚才听你这么问，我才敢确定你就是那个女孩。”
　　晨星好奇道：“你有遇到过两个人声音很像然后你认错人的情况吗？”
　　寥若安微微思索了一下回道：“没有。”
　　晨星不太相信：“没有过吗？我觉得听起来很像的声音挺多的。我有两个同学声音很像，要是光听声音不看人的话我总是区分不出是谁。”
　　“因为我的耳朵不只是耳朵，同时还兼顾着眼睛的一部分功能，听力里自然融合了视力缺陷的内容，所以自然比视力正常的你更能分辨音色的细微之处。”
　　“你今天来这里也是修钢琴吗？”
　　“是的。我是钢琴调律师，工作的主要职责就是上门为客户修钢琴。”
　　晨星感叹道：“没想到你两次出门工作咱们都遇上了，还真是太巧合的不得了！”
　　寥若安补充道：“而且两次都幸亏有你的帮助，不然我自己不知道费多大的劲才能回得去。我真得好好谢谢你！”
　　晨星宽慰道：“我也没有特意帮你什么，都是顺势而为。”
　　寥若安一脸真诚的问道：“不过，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两次巧遇并且两次都帮助了我的女孩的名字。我叫寥若安，方便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吗？”
　　晨星以真诚回道：“我叫沈晨星，很高兴认识你！”
　　寥若安从随身背的包里摸出一张白色小方块纸：“我也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的名片，送给你留个纪念。”
　　晨星看着寥若安手里的纸片，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她不动声色的接过来说道：“我是学生，没有名片，很抱歉不能和你交换了。”
　　寥若安大方一笑：“没关系，希望咱们有缘能再见。”

　　晨星送寥若安上车后自己往地铁站走去，这样回学校更方便。她拿着纸片不经意一翻，在卡片的背面印着主人的名字，公司，及联系方式等一系列的信息。她不禁失笑，原来他没有拿错，只是拿反了正反面。幸好自己“将错就错”不然就造成了一次小小的尴尬。

　　她突然想体验看不见在路上走着的感觉，她走在盲道上，闭着眼睛，一步一步迈的小心又艰难。
　　她忽然感觉有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右手手腕，耳边不久就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姑娘，你的前面有三个台阶，慢一点，脚抬高些。”身边的人小心带着她避开障碍物，遇到台阶及时提醒，细心又耐心。
　　晨星很想打开眼睛看看这个善良的女孩长什么样子，又不好告诉人家真相让人觉得她是恶作剧，她只好一路闭着眼直到自己顺利出站为止。
　　她十分遗憾的是自己不知道帮助自己的女孩张什么样。
　　她又想到，寥若安是不是也会为不知道帮助自己的人的模样感到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