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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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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陆以炽那年,我们都才17。
同校不同班的同学关系,他是学校里的天之骄子,拿证书无数,每次考试都位居红榜的顶端,毫无悬念。而我刚好相反,成绩烂尾,抽烟喝酒,著名的不良少女。
与他同校一年,均没有过交集,当他坐在窗边挑灯夜读,我则在酒吧与人歇斯底里的打架。
却还是认识了。因为一个共同的朋友,林晴兮。
晴兮和我不同,她是连粗口都没爆过的乖乖女,我习惯了照顾她,她就像是我的小妹妹。
犹记得那天她甜甜的对我说,我的钱包丢在学生餐厅,里面还有我的学生牌,而帮我捡回来的那个人,竟然就是陆以炽。
她要请他吃饭,以表感谢,她易害羞,于是拉着我一起去。
饭后我抽烟,一口接一口。陆以炽的目光肆无忌惮,我假装一无所知。
晴兮去洗手间,就剩下我跟他两人。
能给我一支吗他指了指我手里的烟。
我耸肩,笑,然后大方的抽出来一支,递过去。
他青涩的点燃,只一口,就弯下腰剧烈的咳起来。
我笑得更加花枝乱颤。
后来在校园里与陆以炽几次的擦肩,我们都只是点点头的交情。哪怕他是很多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但我们终究在不同的世界。
陆以炽在观察我,过了许久后我才发现。
在酒吧里遇见他,我很意外。我和一群男女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嘻笑怒骂,
直到身边的小姐妹推我,丛夏,你瞧,那边坐着一个好俊的少年。
我顺着手势望过去,昏暗迷离的灯光下,我见到穿着白衬衣的陆以炽,他坐在吧台前。一杯清水,已喝下一半。
我们四目相接。
我嗤笑,忽然觉得自己惹了个大麻烦。
我与他直视,他红了脸,尴尬的别过头去。
怎么是你?
等你。
呵,他倒直接。我戏谑的笑,为什么?
送你回家,已经这么晚,我怕你不安全。
呆子。我轻佻的捏了捏他耳垂,凑过去在他耳畔吐气如兰,我说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吧。
言罢,我转身就走,连头也不回。
可是陆以炽不听,之后的连续十几天,他从不间断。
每晚我喝得醉醺醺,踩着高跟鞋,与一群吵闹的男女走出酒吧。回过头去,总能看见一脸担心的陆以炽。
他跟着我到家门口,看我上楼,卧室里亮灯,他才离开。
日复一日,我冷冷的说,哼,他也不嫌烦。
朋友问,那家伙是谁?
我嘲笑,一个神经病。
陆以炽的外形不俗,自然也会招惹到不怀好意的女孩子,那晚我就见到一个穿着露背装的小野猫凑在他的身边,笑嘻嘻地十分粘人。他偶尔动了动嘴唇,不知说了什么,她就被逗得花枝乱颤。
老鹰勾我的肩搭我的背,他和我不算熟,只在吃喝玩乐的时候才混在一起。
他喝醉了,靠在我的肩头,语气诱惑的说,丛夏,跟我去个地方,比这里更好玩。
真的?我故作天真,随手拎起包,就跟着他走。
经过陆以炽和那个小野猫时,我莞尔一笑,朝他打了个响亮的指响。
陆以炽拦住我,急急地问,你要去哪里?
我推开他,同时也想掠去他身上沾的香水味儿,我说你走开,不关你事!
老鹰拥着我去了酒店,他在前台登记,我看着,心里生出胆怯,忽然开始后悔。
老鹰将我推进门里,我犹豫着说,我要去厕所。
厕所去了十分钟,老鹰终于开始不耐烦的拍门。
我说再等等,老鹰喊,等到什么时候?到死?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大笨蛋,竟莫名其妙的将自己陷在此种境地。
我决定出去跟他说清楚,没想到他却已经兽性大发,酒精和情欲使他失去了理智。
陆以炽破门进来的时候,我一边的肩带已经被老鹰撕坏,他扯着我的长发,在我的脖子上绕几圈,然后往地上狠狠地撞。
我的眼泪横飞,拼尽全力的挣扎。
恍惚和疼痛中见到冲进来的陆以炽,我竟在那一刻感到忽然的心安。
在医院里住几天,只有晴兮和陆以炽来看我。陆以炽问我怎么不见你的父母?
我耸耸肩,消极的说,他们都死了。
当然不是实话。父母全都健在,只是与我的感情太过寡淡,他们离婚后,继母进门,又生了弟弟,我更成了无人问津的多余人。
我只是一语带过,不想被陆以炽知道具体细节。
我出院那天,陆以炽来接,他帮我整理行李时,我吞吞吐吐,终于还是向他道谢。
为什么要过那样的生活?他对我问出这句话,自己却是面红耳赤。
如果是从前我会哧笑,但也许是因为发生老鹰的这件事,我有些惊魂未定,心有余悸。所以在那一刻,忽然觉得有些感伤,只是淡淡的回答他,我没有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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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害怕那种一个人、无人可求救的孤独,因而总是刻意将自己置身于热闹之中,此起彼伏的人声和体温将我包围,我徒劳的想乞讨一点点暖。
陆以炽说,我看过你的数学卷子,我觉得你一点都不笨,只是思维有些跳而已,还有就是可能你的学习方法不对。如果你不介意,从明天起,放学后我可以教你功课。
我并没有接受,也没有当机立断的说不。
但是第二天,放学后,他就像是英国大苯钟一样准时出现在我教室的门口,众目睽睽,他叫我的名字。
晴兮惊愕的扯了扯我的衣袖,丛夏,他找你?
不光是晴兮觉得怪,所有听说陆以炽和我有来往的人,都觉得奇怪。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一个是吊儿郎当的不良少女,反差巨大,如何并肩?
他说,我们去图书馆吧,我帮你讲解上次数学考试的错误习题。
我不语。
他又说,丛夏,你相信我。
我却苦笑,我不相信的是我自己。
他停下步子,定定的看着我。我忽然一阵害怕,其实这种害怕从我第一次见到他起就在与我如影相随。
我敢在喧嚣的酒吧与人拼酒,敢在寒风凛冽的午夜街头大声唱歌,敢在地铁车厢里拔下高跟鞋然后打破性骚扰者的头,敢塞着耳机听完莫文蔚的一整首歌,敢抱着热水袋一直静坐到天明,但偏偏不敢,就是不敢想起他的眼睛。
夕照西斜,陆以炽长长的影子拖在地上,他上前一步,牵紧我的手。
那一段时间我真的每天放学都跟着他去图书馆学习,不再泡吧也不再旷课,有小姐妹来找我出去玩,我都一律婉拒。
或许我只是觉得寂寞,现在陆以炽出现了,他的陪伴忽然想让我停止漂泊。
你还抽烟?
怎样?
呃……他挠挠头说,第一次见你抽烟的样子,我就对你念念不忘,很好看。
油嘴滑舌。我瞪他,却是嗔怒的语气。
气氛在暧昧,空气在燃烧。七月的盛夏我的背脊全都是涔涔的汗。
我的心脏跳很快,血液都像在血管里倒流,这一刻的我忽然很想吻他。
初吻,发生在我的十七岁,不论有没有人相信,是和陆以炽。
最好的时光,却是那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