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你个没人要的社会垃圾，等我抓到你#%&@##￥……”
男孩在错综复杂的巷道里灵活地窜逃，很快就把恶毒咒骂着自己的秃头中年人甩在身后。又小心地绕了几个圈子，回到自己在贫民窟一角搭建的“家”。
说是家委实有些抬举这个用几块建筑废材加塑料布搭起来的棚子，但这也是男孩唯一能回去的地方。
他拍打身上的尘土，尽量使衣着整洁，然后移开被当做门用的冰箱包装纸板，看到里面的人已经能坐起来后明显放松下来。
“醒了就出来晒晒太阳，整天躺在这里很快就会发霉的。”男孩语气粗鲁，但听出了其中关切之情的男子露出一丝笑容。
他本来就长得极为俊秀，笑起来连红色的发色都似乎在闪闪发光。然而在注意到男孩身上的伤后，男子不赞同地皱起眉头。
“你……唉，也不知道你这倔强性子是随了谁。”
明白男孩的生活处境，男子只能叹息。
“趁热吃吧。”男孩将自己今天捡垃圾换来的钱买了两份玉米卷饼，递给男人时又有点后悔。早知道对方精神不错的话就再多买一份，男人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了。
男孩自有记忆起就跟这个男人一起生活，关于自己的来历断断续续听过一些。自己是被男子的恋人抱来交给他抚养的，不久男子的恋人出了意外，被“某个人”抓走了。“那个人”还对男子展开追杀，使男子无法正常在社会上生活露面。而且因为追杀时受的伤，男人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差，经常精神恍惚不知道自己是谁，但在恢复正常后总是会回来找男孩。
“那么我们接着上次的继续讲。”解决掉食物后，男人用暗红的眸子凝视着男孩。“点燃火炎需要强大的觉悟，在一定情况下也可以用愤怒或仇恨催发出来。上次的示范你还记得吗？”
男孩点头。那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东西，深深吸引着他。可是男子在示范过后身体状况就变得更差了，让他怀疑这东西对使用者的危害性。
“理论上讲，每个人体内都存在火炎。将火炎的能量以炎压来衡量，普通人正常生活下的炎压是100至200左右，而要达到肉眼可视的状态需要5000左右的炎压。只有达到7000以上的炎压才能起到实际作用。”男子拉过他的手，用自己的手覆盖住。
“太年幼的孩子没有足够的生活体验与认知能力，而过了一定年龄的大人会对现实妥协丧失打破困境的勇气，觉醒火炎最好的时机在十几岁至二十岁，但我恐怕无法陪你到那个时候了。”
男子的话让男孩猛地睁大眼睛，但最后男孩也没有说什么。他不是被父母娇宠着长大的孩子，对于离别早就有了预感。
“记住这份感觉，等你需要的时候让身体去抓住它，将它当成你的朋友向它倾诉你的愿望，它就会回应你。”一股奇特的暖意从手上传遍全身，男孩努力将这份感觉刻进心里。
拥有这样一份温暖与美丽的男人，他的恋人会是什么样子？和他一样漂亮，笑起来如三月春风？或者性格与他互补，是个坚毅果决的女性，或者男性？
男孩曾经询问过，只得到一个“不记得了”的回答。那时男子的表情非常悲伤，让他不敢再问。而在男子旧伤发作意识不清的时候，只有破碎的音节从他口中流泻，如同他那碎成千万片的记忆。
那一定是他非常、非常深爱的人。不知为何男孩觉得自己能理解他，或许是因为自己渴望着也能遇见这样的人吧。
一场夜雨过后，开得正盛的樱花凋谢了大半，天空阴沉沉地不肯放晴。本来跟朋友约好一起去赏樱的纲吉失望地趴在窗台上。
“这可是京子提议的啊，难得连了平大哥也会来，大家都准备好了点心……咦？”
一只白色的大鸟从不远处掠过，不经意的一瞥下纲吉看见那只鸟的眼睛是红蓝异色。
“看起来好眼熟，以前在哪里见过吗？”
是猫头鹰？不、不对，才不是猫头鹰。纲吉打个冷颤。总觉得喊它猫头鹰的话会让它的主人很不高兴。
纲吉扶住额头。最近常常出现这种错觉，特别是被老师叫去做升学意向讨论时，还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定制西装的小婴儿的幻觉，吓得他从椅子摔到地上。
“我是不是应该去看看医生啊……哇啊！”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出身的纲吉吓了一跳。“喂，我是纲吉……阿武？……嗯，我也想……好，那我们到时候见。”
匆忙换好衣服，纲吉跑下楼梯，险之又险地避免了一次摔跤。
“妈妈，我出门了。”
“是去赏樱吗？”奈奈喊住纲吉。“带上我做的樱花团子吧。”
“对呀，差点忘了。”纲吉跑回玄关，接过母亲递来的便当。一瞬间，似乎听到了有小孩嚷着“我也要去”的声音。
纲吉差点没接住点心。自己该不会被鬼魂什么的缠上了吧。
“阿纲？”奈奈看着突然呆住的儿子。
“啊？！啊、没什么，那我走了。”纲吉快速摆手表示没事，跑向车站。
“即将到站，并盛公园，请需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纲吉走出车门，没怎么费劲就发现了山本他们。京子不用说了，一直是学校的校花，三浦春今天也打扮得非常可爱。笹川了平和山本武都是水准非常高的帅哥，几人站在一起吸引了不少行人的目光。
自己这种什么事都做不好的人竟然能跟他们成为朋友，真是奇迹啊。
“抱歉，大家久等了。”纲吉挥手示意。
跟大家在一起非常安心，这份日常就是自己的愿望。纲吉对此一直深信不疑。
所感到的违和，一定只是、错觉。
“即使下了雨，来赏樱的人还是这么多。”
几人在公园转了大半圈，终于找到合适的地方。草地上落满粉红的花瓣，原本如烟如云的花枝只有很少一部分战胜风雨留在枝头。
“正因为樱花就要谢了，才不来不行啊。”山本武摆上自家做的寿司。“错过这次就要再等一年。”
“明年哥哥就要上大学了，恐怕不能来和我们聚会了。”京子说。“所以我也不想放弃这次赏樱。”
“小春是为了蛋糕来的。”
“如果京子想见哥哥的话，就算是在世界的另一端我也会飞奔回来的。”了平毫不害羞地发表妹控宣言。
大家果然都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泽田纲吉想。我也得努力成为配得上他们的朋友。
仿佛有所预感，纲吉回头。不远处的树枝上，那只白枭静静地看着他。
这次赏樱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即将进行升学模拟测试的了平加油鼓劲，于是话题转来转去又回到升学目标上来。
“小春吗……果然还是想当蛋糕师，若是能到法国留学就更好了。”三浦春说起蛋糕就双眼发光。“老师向我推荐了大阪西点专门学校，不过学费有点贵。”
“小春好厉害，刚入高二就已经确定了目标。我还没法决定是上普通大学还是体育大学。”山本武纠结地说。
“咦？不是说已经和职业队签约了吗？”
“那只是大家在开玩笑……的确有职业队询问过我的意向，但是我拒绝了。总觉得不想现在就下决定。而且，老爸说希望我继承他的剑道。”
“诶？”
“诶？”
“诶？”
“……诶？剑道？”
“不是做寿司的师傅吗？”震惊合唱X4
“老爸在转业做寿司之前是个剑士。”山本武毫无爆料的自觉，伸手拿过一个团子咬了一口。“似乎还是个很厉害的流派，从战国时代流传至今。不过老爸说再找不到继承人的话大概就会灭亡。”
“个人志向和家族传承，还真是困难的抉择。”了平严肃的双手抱臂。“正所谓男人的挑战。”
“如果是阿纲，你会怎么选？”山本看向纲吉。
“我、我吗？呜……感觉就像在游戏里发现隐藏的支线，想去试试看。说不定会有没见过的结局。”纲吉说完又慌张的补充道：“不过这又不是游戏，不能存档重来。阿武还是选自己喜欢的生存方式就好。”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京子表示赞同。“人生只有一次，最好还是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我报的升学意向是警校。”
“京子……”笹川了平担心地看着妹妹，满脸都是“当警察很危险很辛苦你再考虑考虑好不好”。
“阿纲的打算呢？”小春凑过来。“无论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谢谢你小春，不过我还没……啊！”一滴冰凉的雨点突然打到纲吉的鼻尖，纲吉吃惊地后仰，更多的雨点洒落下来，雨势转眼间就变大了。
这场阵雨虽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但没有准备雨具的众人衣服都湿了大半。了平护送京子和小春回家，纲吉在车站与山本武告别，慢慢向家走去。
经过某个十字路口时，纲吉停下脚步。
白枭停在某个探出围墙的花架上，鲜红的右眼显示着数字六。
纲吉看着它，想要离开却无法迈动脚步。
只要走下去，就能看见家门了，妈妈正在等待自己回来。
安稳平凡的日常、感情很好的朋友、没有危险的未来，都在那里等着自己。
只要继续往前走，只要回到家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为什么、自己的双腿不肯动弹？
为什么、有个声音在心里大喊，不是那个方向？
为什么、我会觉得有些东西比我期望的未来更重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条路如此痛苦，我还是会选择它？
白枭振翅飞走，只是这一次身后多了一个追赶的身影。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