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欢》陌上花开缓归

5、夜青欢

　　夜青欢

　　我掩在暗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天音殿的大门，一种前所未有的什么感觉胀满我胸口，很久以后当她离我越来越远，我想起今日站在海棠树下的这种感觉，才晓得我是不舍得她。可惜这一刻我还分不清这种不舍得是出于我不愿承认的一种情感，还是出于一种本为我所有的东西忽然不属于我的失落。
　　我明明听到心底深处有个声音暗暗响起：夜青欢，你真的要这样吗，真的要推她出去吗？
　　后来，我也无数次想过，若这一刻我有那么一点点犹豫，我和她的结局是不是就不会那么不堪。
　　我亲手将她从我身边推离，我后来为此自尝苦果，后悔不已。
　　可这一刻，没有如果，没有若是，这是我一早做好的决定，不容更改。
　　那个计划，我蓄谋已久，绝不可能此时为一个女子动摇，她也不行。
　　她脚步停在大门处，隔着百步之遥，我能感觉到她周身弥漫的痛苦绝望，我的心紧了一紧，片刻后又放下心来。
　　我心中清楚，这个女子，她肯为我做任何事，我告诉她要她今晚成为夜离寒的女人，她不会愿意我知道，但我也知道，她会去做。
　　她一向对我言听计从，我很骄傲，可惜这一刻我尚不知，此刻心头这一紧，并非害怕她不肯听话，完全不是。
　　有生以来从未试过夜不能寐，明灯下我手执着卷宗通宵达旦熬过一整夜时，我告诉自己只是一时兴起想要看书罢了，不是什么值得深究的事，而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夜晚额外漫长，又为什么焦躁不已，那个原因，我没有深想，也不敢深想，而不久以后，当我回想起这夜我的反常，当我肯去细想，敢去深究那个原因时，我和她已经离得好远，再也回不去。
　　以后的许多日子，我对自己痛恨不已，总是会想，如果今日我没有做错这个决定该多好。
　　可惜，只是如果，有时候你可以一错再错，或是有些事做错了也可以想办法补救，可是，有的事却一次也不能错，一旦做错，无论要怎样补救，终归会来不及，终归会回不了头，或者是你会付出天大的代价。
　　我得到了这个教训，那个天大的代价，是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