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树樱》北郷遥

7、七.

　　七.
　　越前龙马正坐在窗边，窗外雨连绵不断，正是初夏恼人。伸出一根手指，顺着雨滴滑落的轨迹一路向下，最后停在自己胸前的位置。
　　他希望那是幻觉，可惜事与愿违。胸腔的左边，刚才真真切切地刺痛了一下，然后蓦地空了。他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却总摆脱不了那若有若无的不安。
　　多久了？过去多久了呢？那家伙，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了。
　　“喂，我说你小子能别一直心事重重的么？” 越前龙雅走进门，潇洒地抛了一罐葡萄味的芬达给他，自己打开一罐橘子味的。
　　那罐芬达在空中划出一个优雅的弧度，然后，正中越前龙马的脑门。
　　“递东西可以别总是抛吗？” 越前龙马丢下一句话，便没再搭理龙雅。
　　三年了，可能事情真的不会有转机了。
　　“你怎么搞的，平时都能接住的。” 龙雅又喝了一口芬达。以往的弟弟总是可以在他潇洒抛出饮料罐的时候以更潇洒地姿态接住，随后，一脸得意的笑容打开罐子。
　　龙马拿起手边的相册，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一页，一页。

　　“呐，龙马，美国是不是很美？” 栗发少年话音柔柔。“要看地方。” “龙马住的地方呢？” “嗯，挺漂亮的。” “真想去看看呢。我在想，终有一天，我会带着相机环游世界。” 越前没有接话，并不是无话可说，他只是喜欢听不二说话，喜欢他的声线，一直轻柔如天鹅绒。初夏时听见，凉凉的，像丝巾；凛冬时听闻，暖暖的，只是热流。
　　所以，自从他来到美国，几乎每天都会带着相机，记录下点点滴滴的美好。不仅是当地的标志性建筑，是大到自由女神像、百老汇的夜景、帝国大厦顶楼的观景台、黄石公园的地热喷泉，小到石墙缝里的小花、流金的蔚蓝天空、火红如瑰的晚霞、嫩绿新叶上的晨露......这些照片，他都会打印出来，仔细地分门别类收进相册里，每个月往日本寄一本。即使再忙，三个月内也一定会寄回一本。
　　风雨无阻。
　　有时候他会收到回信，有时候是一通带着满溢温柔的电话，有时候是对方的摄影集锦。
　　直到三年前，他们全部走散的那个六月。
　　手冢部长第一个离去，他们的世界开始一寸一寸瓦解。越前试图站在原地不动，竭力去挽回那些岌岌可危的，可他终究太过单薄，时间的手轻轻一推，他就跌进那名叫成长的海，跟着洋流去往远方。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再打一场，没有分出胜负。
　　耳机里的歌还在单曲循环，执著地让人羡慕。
　　I think about you,every hour every minute,every second of my life
　　I think about you all the time but I can't tell you I miss you so bad.

　　歌曲至此中断，取而代之的是手机震动的嗡嗡声，来电人的名字已经几年未曾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了——
　　手冢部长。
　　“喂，越前。”
　　扔下手机，越前随意拿了一件外套就向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