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的反击》锦小墨

40、新兔派

　　“我有事，先走了。”小白兔转身就往吧台下跳。

　　噗通一声，整只兔扑倒在吧台上，只一只后腿儿被萧宝宝攥着，高高抬起。

　　“干嘛呀？！”小白兔转头看萧宝宝，一脸不爽，“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不是那个黑老大兔，为什么不放我走？”

　　萧宝宝：“想走，行啊，兔子皮脱下来。”

　　小白兔瞪眼：“凭什么？！”

　　萧宝宝义正言辞地喵喵：“我得拘捕这张兔子皮，谁让它曾经是小黑兔身体的一部分呐……这张兔子皮，嗯……它曾经跟它的主人一起犯过错。”

　　小白兔兔腿猛蹬，蹬了好几下，才终于蹬开萧宝宝的爪子。它捂紧身上的皮毛，满脸都是拒绝：“这是我自己染的，自己染的！”

　　萧宝宝嘴角一扬，没喵什么，低头继续喝粥。

　　小白兔又要往吧台下跳：“我走了，真有事……”

　　兔子腿儿再一次被拽住，这次它大头朝下地倒挂在吧台边缘。

　　“岂有此理……”小白兔声音小小的，眉头紧锁，兔眼骨碌骨碌转，像是在琢磨什么馊主意。

　　萧宝宝一抬爪，将小白兔抡回到吧台上。

　　电视上的新闻还在继续。

　　镜头切换到了玻璃大楼内部的会议室中，一个浑身雪白，胸口带着蝴蝶结的兔子，正在镜头面前侃侃而谈。

　　“玉山市未来的主要发展方向，还是人类和小动物的和平共处！不但人类和小动物要和平共处，小动物和小动物之间更要和平共处，我知道，最近玉山市内爆发了不少小范围冲突，不同物种之间存在着新仇旧恨……”

　　萧宝宝盯着讲话的兔子看，又回头瞅瞅小白兔。

　　小白兔正大大咧咧地坐在桌面上，低头揉着自己被攥的生疼的兔小腿。

　　萧宝宝看了眼小白兔，然后又转回视线看电视。

　　视线在电视上停留几秒，又回过头继续观察小白兔。

　　如此往复四五次。

　　这种放肆的打量，小白兔不注意都难。

　　小白兔就也顺着萧宝宝的视线，看向了电视。

　　“我勒个乖兔兔！那是我的皮！”小白兔兔眼圆瞪，“看到没？胸口还缺一块呐！”

　　“来，好好说说。”萧宝宝伸爪搭住了小白兔的肩膀，将兔子往自己身边一勾，“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这个……”小白兔的眼珠子在眼眶里左右乱晃，一副正努力头脑风暴的样子。

　　几秒钟后，小白兔的后脑勺“噗嗤”一声，冒气一团因为过度用脑产生的黑烟。

　　----

　　玻璃大厦内，小黑兔刚进行了一场激动兔心的演讲。

　　随后，它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伐，在十多个西装革履兔的簇拥之下，回到了自己的高档车上。

　　车门关闭，将西装革履兔们阻挡在外。

　　小松鼠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小黑兔：“这车的车窗是单面的，它们在外头看不见你的表情，你不用一直把三瓣嘴笑成这个模样。”

　　“你懂什么。”小黑兔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兔脸表情依旧温文尔雅，“从今天开始，我不仅要做到人前是只善兔，人后也要一样的善。只有全方位包装自己，才能在这条布满荆棘陷阱的政兔之路上，走到最后。”

　　顿了顿，小黑兔又说：“白公的大儿子，不就是外出嫖兔儿，自己不花钱，非让属下买单，最后被属下实名举报了嘛。好公兔形象崩塌，直接引咎辞职了，多可悲。”

　　小松鼠：“老大，我不会举报你的。”

　　小黑兔冲着小松鼠露出商业笑容：“我知道你不会，可这政兔的路上，处处是埋伏，到处是窥探，我要小心应对。”

　　小松鼠点了点头，又说：“刚刚有料鸭打电话，它问什么时候有时间，它想给你做个专访。”

　　小黑兔：“可以，有料鸭是自己鸭，得多照顾着点。具体的专访时间由你定吧，在我原定的秘书没来之前，你暂时就是我的秘书了。”

　　小松鼠点头：“行。”

　　车子开启，慢慢往前行去。

　　小松鼠又说：“白公的亲属去医院闹了，非要见白公，被我们的人以患者需要休息、不准探视为由，拦住了。”

　　小黑兔语气淡然：“给医院再多塞点钱，让它们千万看住了，不能让白公的家属发现病房是空的。”

　　小松鼠点了点头：“好。”

　　车内陷入了沉默。

　　好一会后，小黑兔再次开口：“我那个替身怎么样了？”

　　小松鼠蓬松的尾巴卷到身前：“嗐，宠警局的也是一群废物，到现在它也没落网。”

　　听到这话，小黑兔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小松鼠：“我上次怎么跟你说的？”

　　小松鼠：“你让我给你找个替身，穿上你的兔子皮。”

　　小黑兔：“然后呢？”

　　小松鼠眼睛眨了眨：“让它替你顶罪？”

　　小黑兔伸出一个爪，使劲连点好几下小松鼠的胸口：“我说让你找一个无亲无故的外地兔，它消失的时候，都不会有别兔注意那样的。”

　　小松鼠点头：“对呀。”

　　小黑兔：“那你领会不到我的意思吗？”

　　小松鼠挠了挠后脑勺。

　　小黑兔的爪子继续点小松鼠的胸口：“弄死它弄死它啊，让它穿着我的兔子皮去死！”

　　小松鼠讶异：“不是让它替你去坐牢？”

　　“它长了嘴啊。”小黑兔指了指自己的三瓣嘴，“它会那么傻，替我去坐牢吗？”

　　小松鼠：“当然不是它主动去，而是被抓去啊，它那个样子，就算在宠警局说的天花乱坠也不会有宠相信它是冤枉的。”

　　“啧。”小黑兔无语地看了眼小松鼠，“算了，反正你让替身穿着我的兔子皮，在玉山市晃荡了这么久……就当做个铺垫了，铺垫好了之后……”

　　小黑兔斜眼看向小松鼠，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个小刀割脖子的动作：“就今晚吧。”

　　小松鼠也伸爪在自己脖子上比划这个动作：“真的今晚？”

　　小黑兔瞥了小松鼠一眼，声音冷漠：“真的。”

　　----

　　毛绒绒宠物会馆。

　　鸽十九和小白兔挤在一起，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看向门口。

　　门外，萧宝宝正跟三只雪橇犬说着什么，三个狗狗的视线，不时就往这边飘一眼。

　　鸽十九：“老大，我探查过了，毛绒绒宠物会馆是个宠物用品商店，一并还带有宠物医院、宠物洗澡、宠物寄养的功能……”

　　小白兔视线一闪不闪地盯着门外，语气漫不经心：“嗯，我知道。”

　　鸽十九：“所以这里所有窗户，都有防止小动物逃跑的防护栏，唯一的出口，就是咱们眼前这扇门。”

　　小白兔扁嘴：“而且这扇门外，还有一辆警车，三个警犬，再加一个警顾问。”

　　鸽十九：“老大，那我们怎么逃？”

　　小白兔冷哼：“逃？现在想逃可太难了……但其实，进去了，才更好逃。”

　　顿了顿，小白兔又加了一句：“牢房里是我的天下。”

　　鸽十九惊大了鸽嘴：“老大，你那么机敏，竟还落过网坐过牢？”

　　“不是坐牢……”

　　“那是？”

　　小白兔眼神闪了闪，兔爪一挥：“往事莫提。”

　　大门外。

　　三只雪橇犬神态各异。

　　哈士奇不时低头看手机，它的手机屏保，已经换成了一条银灰色背毛儿的短腿母哈士奇。

　　萨摩耶则垂着头，用爪子无聊地拨楞地上的土疙瘩。

　　只阿拉斯加一条狗在专心地听着萧宝宝说话。

　　萧宝宝：“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兔儿先放我这儿，等我查明白了再说。”

　　阿拉斯加声音疑惑，它还不是很相信萧宝宝的话：“你真能确定它只是换了皮毛？它真不是原本那只小黑兔？”

　　萧宝宝点头。

　　阿拉斯加：“竟然真的有这种怪事？皮毛可以脱下来？”

　　萧宝宝想了想，伸出一个爪子，将爪子上的白手套摘了下来，露出里面的嫩色肉爪：“看。”

　　阿拉斯加眼睛瞪大，汪声因为惊讶而变得有点走音儿：“百闻不如一见，百闻不如一见！汪汪汪！”

　　一旁一直低头玩土疙瘩的萨摩耶抬起眼睑，飞速地瞄了眼萧宝宝的手套，又看了眼肉肉的无毛猫爪，又赶紧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假装无聊地继续低头拨楞脚下的土疙瘩。

　　倒是正叮叮当当发微信的哈士奇，百忙之中对着萧宝宝伸出了大拇指，真心实意地夸赞：“厉害。”

　　随后哈士奇用身子一拱萨摩耶：“兄弟，你能吗？”

　　萨摩耶身子一转，背对着哈士奇。

　　哈士奇看了两眼萨摩耶的后背，狗眼含着洞悉一切的光，嘴角挂着迷之微笑，随后低头继续看手机。

　　正好那边哈表妹发了条语音过来。

　　哈士奇索性也用语音汪汪地回复：“表妹，你安全到家了？跟你说个有意思的事，就我那个大白狗同事，它刚才又不高兴了，你猜是为什么？”

　　信息发出去后，还不等哈表妹回信，哈士奇又紧跟着发了第二条信息：“表妹那么聪明，一定能猜到！”

　　“我不是跟表妹说过，大白狗萨摩耶它总喜欢暗暗跟宠警局的顾问小猫咪较劲嘛，较劲就算了，它还样样比不过。”

　　“比不过，它就自己跟自己生闷气。就在刚才，它又看到小猫咪脱了猫毛手套，所以……它一定是又嫉妒了。”

　　“虽然萨摩耶的外表维持的很稳定，外狗看不出破绽，可我身为它的朋友，一眼就能看出它的确不高兴了！“

　　“表妹，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发完疑问句结尾的信息，哈士奇捧着手机，原地转了一圈，狗尾巴摇得飞起。

　　哈表妹还没给它回信息。

　　哈士奇五秒内连看了三次手机，就盼着屏幕上有来信提醒。

　　就在它焦灼不安的时候，余光注意到眼前的萨摩耶的异常。

　　萨摩耶保持一个向前俯冲的动作，可惜因为被阿拉斯加抱着肩膀，就没冲过来。

　　哈士奇眼睛鬼精鬼灵地左右瞄，转身迈步直接进了宠物会馆，它爪里拿着手机，再次给哈表妹发起了语音：“表妹那么聪明，一定会猜到的！”

　　“没错，就是尾巴。”

　　“萨摩耶它冷漠表情虽然看上去很酷，可它我知道，它此刻很心碎……因为它耷拉着尾巴！”

　　室外，萨摩耶朝天看了一眼，深吸了口气，然后伸爪推开搂着自己肩膀的阿拉斯加。

　　狗头微转，看向萧宝宝，声音淡定：“哈士奇它撒谎。”

　　萧宝宝面无表情：“哦。”

　　萨摩耶眉头皱了起来：“真的，它真撒谎。”

　　萧宝宝的视线望向屋内的哈士奇，只看了一眼，它又转回注意力：“那都无所谓。那个新上任的兔协代表兔有些奇怪，你们盯着点。”

　　“新上任的”阿拉斯加狗爪摸下巴，“兔兔协会的代表，不是白公？”

　　萧宝宝：“你回去看看今天的新闻。”

　　萨摩耶插嘴，语气僵硬：“今儿飞兔队的兔子都在说这事，我听它们说，新的代表兔是空降的，那只兔子独自一兔，脖戴象征兔协老大的蝴蝶结，就那样忽然地出现在玻璃楼的会议室，它说自己是白公的指定继承兔。”

　　萧宝宝提起了兴趣：“那有兔子听它的吗？”

　　“有啊，但是有一点很奇怪。”萨摩耶用狗眼睛偷偷瞄萧宝宝，“兔兔协会举行了投票，按理说，新任兔代表既然是白公的指定继承兔，那白公手下的老兔都该支持它才对。”

　　“没兔支持它吗？那它是怎么上任的？”萧宝宝疑惑。

　　“有兔支持它，可支持它的兔，都不是白公手下的老兔。”萨摩耶伸出爪子，掰出两个爪指尖儿，“兔兔协会跟现在玉山大多的其他小动物种族协会一样，里面分两派，一派是家族历史源远流长的本地小动物们，它们大多家大业大，同气连枝，互相扶持，或多或少都有些渊源。另一派，就是新兴的青年移民小动物们，最近这些年流入玉山的人才小动物，大多是这个新派的。”

　　“那支持这个新任兔代表的，都是新派兔？”萧宝宝问。

　　萨摩耶点头，又忽然叹了口气。

　　萧宝宝：“为何叹气？”

　　萨摩耶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心里的事跟眼前的案子无关：“没事汪。”

　　然后低头继续踢地上的土疙瘩。

　　萧宝宝见状也没多问。

　　它转身往毛绒绒宠物会馆里走，伸爪从背后跟两只狗狗挥手：“走了，再见。”

　　阿拉斯加左前腿虚虚抬着：“那个……你帮我把哈士奇叫出来汪。”

　　----

　　是夜，月朗星稀。

　　店主人站在店铺的后窗户处，往外看。

　　窗外是一片杂草重生的绿地，绿地不远处，立着写着“禁止游泳”字样的牌子，牌子前头，是一片人工的砖砌水塘。

　　毛绒绒宠物会馆临街，街道的后面，是一片小区。

　　从这个窗户往外看，正好能看到小区里的样子。

　　“奶奶，你看什么呢？”白狼一手拿着绵羊皮，一手拿着晾衣架，正把绵羊皮往晾衣架上挂。

　　“水塘边的树上……”店主人声音硬邦邦的，“新来了只小松鼠。”

　　白狼筋鼻子：“玉山的松鼠都要泛滥成灾了，这么多，也不让吃。”

　　店主人回身看向白狼：“不让吃，你就不吃？”

　　白狼眨了眨眼睛，伸爪子拍了拍已经挂好的绵羊皮：“奶奶不是也没吃。”

　　店主人：“我不爱吃松鼠。”

　　白狼：“那我也不爱吃。”

　　店主人声音微冷：“我看你就是怕被抓。”

　　白狼没说话，再次伸出爪子，用拍挂在衣架上的绵羊皮来缓解对话的尴尬。

　　店主人叹气：“狼啊，还是要野性一点。”

　　“也没见您多野性……”白狼小声嘀咕。

　　店主人的声音瞬间放大了：“你跟我一个老太太比？！”

　　“我不是那个意思……”白狼招架不住，转身就要溜，临溜之时，紧急拍了一记马屁，“奶奶你在草原上的传说，我一直都牢牢记在脑子里，不敢有一刻对你不敬，奶奶您，是只伟大的狼！”

　　店主人看白狼溜走，开口向留它，嘴张开，半天只发出一声叹息。

　　白狼走掉后，店主人也离开了窗口。

　　没过多久，那只远处水塘边树上的小松鼠，就一路蹦蹦跳跳，蹦到了后窗户外。

　　它伸爪拽了两下窗外的护栏铁杆，眉头微皱。

　　这里的护栏，是防宠物逃跑用的。

　　宠物的体型向来是有大有小，所以这里的护栏，比一般人家的护栏要密实多了。

　　小松鼠又上蹿下跳检查了所有宠物会馆的后窗户，终于彻底死心，这里进不去。

　　如果这里不行，那就只有……

　　“叮咚——”门铃声响。

　　毛绒绒宠物会馆的门被推开，一只小松鼠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正在吧台上查账的店主人抬起头，豆子眼看向小松鼠：“欢迎光临，是买东西还是洗澡？买东西的话，我们店里并没有松鼠用品，洗澡的话，也暂时不提供松鼠洗澡服务。”

　　“我……”小松鼠眼睛一转，“我治病。”

　　“可你看上去很健康。”店主人说完这话，紧接着就恍然大悟，“哦，你是来绝育的。这个倒是可以，不挑品种，我都能做。”

　　“唉？”小松鼠眼睛瞬间瞪大，“不……不……不是。”

　　“那你到底要干什么？”店主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没事的话，你就赶紧回家。”

　　“……”小松鼠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几秒钟后，它使劲儿一跺脚，似是下了什么十分重要的决定，“绝育就绝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