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的反击》锦小墨

29、玉山大善兔

　　“讲文明，树新风……”萧宝宝蹲坐在吧台上，低头看着刚从宠警局顺过来的一本《新编小动物法》。

　　吧台上还蹲坐着另一只猫咪，是只加菲，长了张扁平的脸，活像是被板砖拍过一般。

　　它正等着做绝育手术。

　　见萧宝宝看书，它也探头去看，有的字不认识，它就问萧宝宝。

　　“这个念啥？”

　　“小，小动物的小。”

　　“那这个呐？”

　　“动，小动物的动。”

　　“这个又念啥？”

　　“……”萧宝宝抬头看了加菲猫一眼，“物，小动物的物。”

　　加菲猫用爪子挠了挠自己的扁平脸上的朝天鼻，一脸惊诧：“原来连着读起来，就是小动物三个字啊。”

　　萧宝宝：“城里的品种猫中也有文盲？”

　　加菲猫：“我从出生起就呆在主人家里，一出门去的就是宠物医院，也没机会上学啊。”

　　顿了顿，加菲猫又问：“这个字呐喵？”

　　“法，小动物法的法。”

　　加菲猫点了点头，低头继续瞄着书页：“连着读就是小动物法四个字啊……”

　　萧宝宝好奇地看着加菲猫。

　　加菲猫看书全神贯注，活像是认识很多汉字的样子。

　　“大胖猫，你这么瞅着我干什么？”加菲猫被瞧得浑身不舒服。

　　萧宝宝视线下滑，落在加菲猫胖得垂地的肚子上：“谁都可以说我胖，可你不行。”

　　加菲猫揉了揉肚子上的肉，讪笑一声：“咱俩半斤八两吧。”

　　“你都快二十斤了，怎么是半斤八两？”店主人从内屋出来，手里拿着个注射器，“麻醉要根据体重选计量，来，打针。”

　　加菲猫眉头皱着，身子往萧宝宝身边挪，小声问萧宝宝：“你绝育了吗？”

　　萧宝宝摇头。

　　加菲猫声音闷闷的：“主人说，我做了绝育，就可以长寿。”

　　萧宝宝：“唉？真的吗？”

　　加菲猫：“我哪儿知道真假，他那嘴里没一句实话，总忽悠我。”

　　店主人已经走到了吧台边上，一只手捏住了加菲猫的后脖颈，一针打了进去：“你的主人没骗你，一般太监猫寿命会比普通猫活得久上几年。”

　　眼瞧着加菲猫的眼神涣散，店主人抱起加菲猫往里屋走。

　　风从窗户吹进来，萧宝宝打了个哆嗦，忽然对毛绒绒宠物会馆里面那间做宠物手术的屋子，产生了强烈的排斥感。

　　店主人一离开，小绵羊放下扫地的笤帚，一溜小跑到吧台旁，用蹄子将《新编小动物法》挪到自己面前，低头看了起来。

　　小绵羊一边读还一边点评：“不错吗，通俗易懂，明朗清晰。呦？后面还有英文的翻译版，应该是给那些来自国外的、在玉山暂住的小动物看的。”

　　小绵羊直接翻起了英文版。

　　萧宝宝想到小绵羊那一蹄子操控电脑的技术，黑色的小窗口里敲打的都是英文命令符：“也是怪了，咱老家的草原再广袤，它也没跟英国接壤啊，你上哪儿学的英语？”

　　小绵羊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就是你走的那年，草原上盖起了牛奶厂房，来了好几个说英文的专家，一个个都可喜欢我了。”

　　店主人又从里屋出来，从吧台底下往外掏东西，听到这话，他一边掏一边搭茬：“他们以为你是条大白狗，后来知道你是头狼，不是都远着你了吗？”

　　小绵羊眉梢耷拉下来：“那是人类的偏见，总觉得狼就是危险的。”

　　店主人脸上扯出个浅得看不清的笑：“你被疏远后，气得把人咬了，那人连夜送进了市区医院，差点没抢就回来，你忘了？”

　　小绵羊一撇嘴，不搭茬了，低头继续努力看《新编小动物法》。

　　萧宝宝：“别看了，我得出门了，你不是想跟我一起去城西的墓园踩点吗？”

　　小绵羊摇头：“我不去了，我要好好看看这本书，读明白了，我才能融入到玉山小动物的社会当中。”

　　小绵羊的话音一落，店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奇怪。

　　店主人沉默着不说话，可脸色明显不好看。

　　小绵羊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撇着嘴垂着头。

　　萧宝宝眨了眨眼睛：“总之，先跟我去公墓吧。”

　　说完这话，萧宝宝又扭头看向店主人：“加菲猫的麻劲儿上来了吧，奶奶快去做手术吧。”

　　店主人点了点头，拿着刚从柜台底下新掏出来的一盒子绷带，转身往里屋走。

　　店主人的身影一消失，小绵羊就叹了口气。

　　“大哥，你说……我是不是注定要回老家，帮着别狼养儿子？”

　　萧宝宝：“别说丧气话，万一你以后当了头狼，那就是别的狼帮你养儿子。”

　　小绵羊没再说话，只呆愣愣地看着吧台上的《新编小动物法》。

　　萧宝宝见小绵羊出神，也没打断它。

　　好一会后，小绵羊转头看向萧宝宝：“去年冬天，整个草原都在下雪，小动物都藏了起来，我饿得只能啃草根……那天夜里，我走了好远，才抓到一只小兔子，叼回家，竟然直接被现在当头狼的二哥抢走了，它说它要用兔子给它媳妇补身子……”

　　萧宝宝：“……老二忒坏。”

　　小绵羊：“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了。”

　　萧宝宝：“咱家里的金豆子可不少，什么时候沦落到啃草根的地步了？”

　　小绵羊一听这话，更难过了：“咱老家一到冬天，可是有钱都花不出去啊。”

　　萧宝宝伸爪挠了挠脸：“要不，我今天带你去碰瓷女学生吧。”

　　小绵羊：“什么叫碰瓷女学生？”

　　萧宝宝：“就是在午餐的时间，往校门口一站，然后在人群中寻找一个手里拎着打包盒的、打包盒里还带肉的、长得一脸单纯的女学生，锁定目标后，一溜小跑去她跟前，跟她直接要。”

　　小绵羊：“咱要她就给？”

　　萧宝宝点头：“百试百灵。”

　　玉山实验中学的校门口。

　　小黑兔蹲坐在花坛上，脚边放着个牛皮纸袋子，袋里装着刚出炉的热乎栗子。

　　眼瞧见自家小主人从校门里走出来，小黑兔连忙挥舞小爪。

　　女孩没看到小黑兔，反而被刚穿过马路走过来的一只胖猫和一只绵羊吸引了。

　　“你们在等人吗？”小女孩对着萧宝宝说话。

　　萧宝宝看着眼前这个两手空空的女孩，一脸嫌弃，并不想搭理她。

　　两秒钟后，它又猛地发现，这女孩好像在哪儿见过。

　　“你是那个从公交车上下来，偷偷摸我身体的臭流氓？”萧宝宝问。

　　女孩愣了一下：“呀，是你。”

　　萧宝宝冷哼：“冤家路窄！”

　　女孩笑了：“你们在等谁？要是认识的话，我可以帮你打电话叫一声。”

　　小绵羊：“我们是来碰瓷女学生的。”

　　女孩：“什么？”

　　萧宝宝想捂住小绵羊的嘴，可惜已经太晚了。

　　只得开口喵喵往回强行找补：“你听错了，我们是来散步的，饭后散步。”

　　小女孩回过神来，一脸揶揄：“我听同学说，她总在买完外卖回班级的路上，碰到强行要吃的的胖猫咪，就是你啊？”

　　萧宝宝伸爪捂住半张脸，不说话。

　　小女孩：“你吃栗子吗？楼下的奶奶今天炒了栗子，我家小黑兔给我送来了，你们要不要尝尝？”

　　小绵羊转头看向萧宝宝：“这就是碰瓷成功了吗？”

　　萧宝宝：“咱们是来找肉吃的，不是来吃栗子的。”

　　小绵羊：“不不不，我主要是来体验城市生活的，只要碰瓷成功，吃什么都行。”

　　说完这话，小绵羊嘴巴一拱，示意小女孩带自己去吃栗子。

　　萧宝宝只得跟上。

　　两分钟后，小女孩在花坛边找到了气鼓鼓的小黑兔。

　　小黑兔前一秒还撅着嘴，看到小女孩走来，它立马又换上了个笑容，十分乖巧的模样。

　　“栗子还是热乎的呐。”小女孩在花坛沿儿上坐下，一手托着热乎乎的牛皮纸袋，一手拣出个栗子，问萧宝宝，“我帮你剥皮儿？”

　　萧宝宝没理小女孩，它望着一旁的小黑兔，猫眼惊讶：“你原来是个家养的？”

　　小黑兔偷偷瞪了一眼萧宝宝，不答话。

　　小女孩已经剥开了栗子，递给萧宝宝。

　　萧宝宝接过来，栗子即便是剥开后，还是有些热，萧宝宝两个猫爪左右颠腾着栗子，颠了两下，才低头开始吃。

　　小绵羊也得到了一颗栗子，用后槽呀嘎吱嘎吱地咀嚼：“大哥，你别说，炒得还挺香。”

　　小女孩一个劲儿地给萧宝宝和小绵羊剥栗子，没多久，一袋栗子就被吃了个干净。

　　看了看时间，小女孩起身要回学校上课了。

　　“再见喵。”萧宝宝吃了人家不少栗子，整只猫变得礼貌了不少。

　　小绵羊也跟小女孩告别：“下次再请我吃啊。”

　　小女孩一走，小黑兔脸上的乖巧瞬间不见了，它瞪着萧宝宝：“鼻子挺灵啊，不但找到了我家，连小主人的学校都让你摸来了？”

　　萧宝宝伸爪挠了挠脖子：“你说什么喵？今天完全是碰巧。”

　　“狡辩！你邮过来的苹果干是怎么回事？我家的地址，可谁都不知道！”

　　萧宝宝：“我只写了锦绣山城的小区地址，你原来喝大的时候跟我吹嘘过，说谁都不知道，你住的是玉山最有底蕴的小区。”

　　顿了顿，萧宝宝又说：“你还说，你是一只独居的兔子……”

　　小黑兔不说话了，阴着脸看着萧宝宝。

　　小绵羊一头雾水：“怎么回事？上次见面，你这兔子还挺和蔼的啊……”

　　小黑兔听了这话，兔身一抖，糟了，差点坏了兔设。

　　它瞬间挤出个和蔼笑容，伸爪去拍萧宝宝的肩膀：“嘿，兄弟，刚刚是我太紧张了。”

　　萧宝宝低头将地上漏捡的一个栗子壳捡起来，伸爪一撇，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小黑兔再次拍了怕萧宝宝的肩膀：“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以后大家还做好兄弟好不好？”

　　萧宝宝虽然刚吃了兔子带过来的栗子，却依旧丝毫不给面子：“咱们以前也不是好兄弟呀。”

　　小黑兔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它暗自运气儿，爪子背在身后捏得咯吱咯吱响。

　　欺兔太甚！

　　萧宝宝皱了皱眉头，猫头凑近小黑兔。

　　就听见小黑兔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嘀咕：“不能生气不能生气，我是玉山大善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