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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花落不知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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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处理完郭会的事情以后,老夫人就去佛堂了。
我这才知道虽然老夫人是李珏的母亲,但从礼制上讲,王府的正室夫人才是当家主母。
侍卫是外人,所以方才由老夫人以尊长之身代替王爷处置。而我则是女眷,理应由主母出面,老夫人便不过问了。
正室夫人一脸笑意地朝我走过来,引着几位夫人与我相互介绍了一番。
正室夫人洪氏,我从她话里的意思听出她并非淮南王原配,而是继室。洪家世代以铸造文房四宝为生,虽为大户,但毕竟是商贾之家。作为皇亲国戚的正室夫人,这出身也着实让我意外。另外正如老夫人所说,郭会是洪夫人的远房表弟,也是洪夫人引荐给李珏的。
绿衣女子姓苏,名月娥,御史大夫之女,她在几位夫人中性情最为通透,不仅与洪夫人交好,更深得老夫人喜爱,可谓八面玲珑。
一身正红锦缎的则是太守之女聂银珠,容貌最为艳丽,性情却颇为张扬,也因貌美而深得李珏宠爱,常带着她出入各处。只是此女表面娇纵,实则心思单纯,我想李珏喜欢她也定是因为这个。我在鸳鸯阁见得多了,男人身边往往需要这种有脸蛋没脑子的女人。
还有一位看起来病弱不堪的女子,竟然是原配夫人的陪嫁,名唤柴青。她性子深沉,不大爱说话,又是侍妾的身份,便只站在一旁听着。
我认识了几位夫人以后,突然想起方才在厅堂内西首的座位空着,便问洪氏是否还有一位夫人未曾见到。
还未等洪氏开口,一旁的聂银珠已抢了答说:“她呀……她和我们不一样,人家可是公主,哪能什么人都随便见呀。”
聂银珠这话听起来像是针对我,实际上却是讽刺那个女子。
“公主?”我疑惑道,李珏不是当今皇上的亲侄子么,又怎么会娶公主。
洪氏见我惊异,笑着解释道:“慕容乃鲜卑公主,陛下有意与番邦各部族和亲,所以不久前王爷就娶了她进门,或许是还不习惯中土的风俗,她独自居住于西苑,不大见客。”
我了然,看来只要是美人,李珏都开心地兼收啊。
洪氏让丫鬟领我去厢房歇息,我闻言恭敬地向她道谢:“多谢王妃。”
不料洪氏却是一愣,面色有些尴尬。聂明珠则似笑非笑地说道:“到底是民间女子。”
我正一头雾水,一直未说话的苏月娥突然说:“東儿姑娘一路过来想必也累了,还是赶紧歇着罢。”说完拉着我对洪氏行了个礼,就匆匆招呼丫鬟和我一起去厢房。
往厢房去的路上走了一阵子,才听得她说:“以后不要叫王妃了,尤其在王爷面前。”
我似懂非懂地问她:“她不是淮南王妃?”
苏月娥点了点头,补充道:“只有陛下亲自赐婚的女子才能封为王妃,所以容夫人是正室,却不是王妃。”
“那从前那位原配夫人呢?”我好奇地问道。
“她……”苏月娥顿了顿,脚步却未停,“她是王爷心中唯一的王妃。”
唯一么……世人哪知传闻中耽于美色的淮南王原也只是位痴情之人罢了。
苏月娥将我安置好以后,给我说了一些王府的事情,又在屋内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我只觉得累,也懒得多想,随即合衣躺下,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时已睡了大约两三个时辰,想着也该去看看郭会,便打开包袱取出一瓶疗伤的外敷药,拿着去找郭会了。
侍卫的屋子在前院,我兜了很大一个圈才找到。我站在屋外头敲了敲门,便有一名侍卫过来开门,见是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才认出他就是执鞭的侍卫。
进了屋内,只觉得血腥气扑鼻,郭会满身是伤的躺在床上,见我进来撑着身子要起来,我赶忙扶了他一把。
“怎么下手这么重?”我皱眉道。
听我这么说,刚才开门的侍卫更尴尬了。郭会却替他解释说:“不怪他,主子的命令……换了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我将手里的药瓶递给他,说:“此药名玉露膏,是治外伤的良药,早晚两次涂抹于伤口上,不出七日便可痊愈。”
郭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轻声道:“多谢。”
我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另一名侍卫,笑着问道:“这位大哥,可否劳烦你去找一些干净的纱布和热水过来?”
那名侍卫本就心存内疚,听我这么一说忙不跌地点头应好,出了房门。
眼下屋内只剩我们两个人,郭会抬眼看我,坚定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不会说的。”
我却不以为然,兀自走到桌边,随手拎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你每日就喝这个?”
他闻言漠然道:“我只是个下人,若不是王爷收留,恐怕连水都没得喝。”
“所以你对他忠心耿耿,想要以此报恩?”我挑眉问他。
郭会点头道:“凡是王爷交代的事情,我豁出性命都要替他办到。”说着看了我一眼,继续道,“凡是他不愿意别人知晓的秘密,我拼死都会为他守住。”
“很好。”我扬唇一笑,问:“那若是他想守护的人呢?”
他愣了一下,随即垂眼道:“我说过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
“苏月娥……也不行吗?”我看向窗外。
“…………”
“我并不想争夺些什么,只是我孤身一个女子,子庸又不在身边,我自然要保护好自己。”我淡然道。
郭会仍不出声,我等了一会儿估摸着那名侍卫快要回来了,才转身离开。
走到门边,我用极轻地声音对他说道:“我小时候的经历让我学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