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竹林和水

5、第 五 章

　　“张将军，放了轩辕沐尘。”

　　“少主！”
　　“放了他！”花丞玉语气坚决，字字铿锵，“若你还认我这个少主……”

　　张天风曾是护国大将军麾下旧将，对大将军血脉言听计从，即便心有不甘，此刻也只得拱手听命。

　　轩辕沐尘从暗室中走出，身形挺拔，神色冷峻，丝毫不像一个阶下囚，更像是——来谈判的王者。

　　他一眼望不到身后，却能感受到那道熟悉的目光，灼灼而复杂。

　　花丞玉站在他身后，心中翻涌。他一直盼他能回头，自从那日开诚布公后，他便再未与他说过一句话。

　　“三哥……”他喉头微动，终究没喊出口。

　　忽然，一道冷箭破空袭来，直奔轩辕沐尘心口！

　　花丞玉骤然变色，本能上前，大喝：“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轩辕沐尘猛地回身，一手扣住挡在他前方的花丞玉，一手反掌击落冷箭。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

　　“我也在赌……”他低声道，“赌你对我的心意。”

　　四目相对，天地仿佛静止。眼底，满是深情未宣。

　　花丞玉怔在那里，听不见战鼓，看不清四方，唯有他眉眼间的温柔。

　　“三——”

　　“哥”字还未出口，背后却突来剧痛。

　　他身形一晃，扑入他怀中，缓缓滑落。

　　轩辕沐尘瞳孔骤缩，疾步上前将他抱住！

　　远处城墙上，轩辕沐枫还维持着拉弓的姿势，眼中无悲无喜，只有漠然。

　　雪声鼓鸣，千军万马蓄势待发。

　　轩辕沐尘跪地，将花丞玉抱在怀中，衣襟上早已被鲜血浸透。

　　“我……”花丞玉气若游丝，“一直想放弃……可又怕……断了与你最后的联系……”

　　他勉力抬手，轻轻抚去他眼角的泪珠，“对不起……”

　　轩辕沐尘握紧他的手，指腹贴上脉搏，那几不可察的跳动，如残烛之焰，将熄未熄。

　　撕心裂肺的疼！

　　他伏下身，覆上那苍白干裂的唇，轻轻一吻。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花丞玉脸颊上。他微微一笑，像释怀了一切，缓缓合上双眼。

　　蜀地战场上，一声长啸，震彻天地！

　　轩辕沐尘仰天嘶吼，如鹰折翅，如狼断牙，痛入骨髓！

　　远处，轩辕沐枫策马斩将，立于乱军之中，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

　　多年之后·西垂边境

　　两名男子行走在漫天黄沙间。

　　矮些的总是穿着厚厚的披风，懒洋洋地跟在高个子后面，口中喊着“三哥”。

　　高个男子神情清冷，不欲搭理，可每每走出几步，又慢慢折回，将他的手牵住。

　　“你大哥昨天又来信了？”
　　“他现在是北凉皇帝。”
　　“又让你跑腿？”
　　“他救了你，我允过他，任其差遣。”
　　“杀我的也是他！”
　　“唉……”轩辕沐尘叹了口气，停下脚步看他，“你明知他为何那样做。”

　　“我知道……”花丞玉嘟囔着，却仍有怨气，“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轩辕沐尘看透他的小性子，失笑一声：“走吧。大哥让我们明日去见西垂王室。”

　　“咱们？”
　　花丞玉挑眉，眼睛一亮。

　　——这颗枣子，喂得甜。

　　他靠上他的肩头，唇角轻弯，悄悄把手伸进他的掌中。

　　吾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