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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二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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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炎热潮湿,空气中隐隐飘散着辣椒的辛香。
轩辕沐尘刚下马不久,连打了几个喷嚏,终于不得不放弃骑马,改坐马车。
来之前,他以为川中偏远,必是荒蛮之地,怎料一路行来,竟见街市繁华,商贾如织,与印象中大相径庭。
这蜀地,何时变得如此热闹了?
前方,定西将军府的大门已隐约可见。他心头一紧,想起几日前那封急报,胸口莫名抽痛一瞬。
他到现在也弄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请旨亲自前来寻他——更无法解释,为何他如此笃定,那人还活着。
两顶轿子迎面交错而过,几乎同时,帘角微掀。
两人隔帘相望,一个蹙眉,一个怔愕。
轩辕沐尘猛地掀帘跃出,直奔旁侧那顶轿子,毫不犹豫地一把掀帘而入。
果然……是他!
对方静坐轿中,气息平稳,眉目与记忆中一模一样,却又……似曾相识而陌生。
轩辕沐尘胸腔百感交集,怔怔看着他,怒意、疑惑、欣喜、茫然,翻滚交织。
“公子……”对方淡淡开口,语气冷清有礼,“不知有何事?”
公子?
轩辕沐尘神情冷下来。
很好,才离开几日,连“三哥”都不叫了?
他强忍怒火,冷声质问:“你在搞什么鬼?谎报军情,欺君罔上,你可知是何等大罪?”
对面男子一愣,复而似笑非笑地反问:“你是戏班的人?”
“……什么戏班?!”轩辕沐尘这才觉出异样。
眼前这人,五官、声音皆是花丞玉,却浑身气质截然不同,沉稳疏离,不似那轻浮嬉笑的纨绔半分。
他不是花丞玉!
轩辕沐尘眯起眼,声线冷至骨髓:“你是何人?”
明明是他闯了人家轿子,此刻却像质问犯人一般。
那男子却丝毫不恼,淡然一笑,神色风度自若,“公子不识在下,却擅闯我轿?实在有些失礼。”
轩辕沐尘不语,脸色铁青。
气势太盛,那人似也不欲与之争锋,语气一松道:“城南沈家,沈轻舟是也。”
“你叫……沈轻舟?”他低低念着,眉头越皱越紧。
“正是。”沈轻舟神色从容。
轩辕沐尘面色沉沉,眼底寒意渐浓,却忽然转身:“是我认错人了。”
话音未落,已跳下马车。
车外,侍卫将沈府家丁团团围住。
轩辕沐尘只抬了抬手,“放人。”
沈轻舟——?
他来的方向,分明只有定西将军府一处,他怎敢说自己是沈家公子!
“清月。”
清月闻声上前,“主子,有何吩咐?”
轩辕沐尘淡淡道:“去查一查,城南沈府。”
“遵命。”
定西将军府
“三皇子驾临,哈哈哈哈,老夫有失远迎!”
定西将军年近花甲,仍中气十足,笑声洪亮。
轩辕沐尘点点头,落座上首。
“花右辅新丧,将军笑得如此畅快,想必是久经沙场,看惯生死。”他端起茶盏,语中不乏冷意。
老将军神色一僵,连忙改口:“老夫与殿下多年未见,今日喜得贵人临门,一时失礼,还请恕罪。”
轩辕沐尘淡声:“花右辅不也是京中之人?”
“他怎能与殿下相提并论!”老将军道,“虽说逝者为大,但花右辅……老夫实在不敢恭维。”
轩辕沐尘沉默片刻,不语。对方脸色骤变,他几乎可以想象,花丞玉到了蜀地,必然又闯了不少祸。
“将军可否详述当日之事?”
老将军点头应允,娓娓道来:
蜀地匪患多年,根深难除。那一日剿匪原本进展顺利,然花丞玉擅自带兵绕道而行,选择一条崎岖山路。老将军主军压阵,下山之后迟迟未见其归。
翌日,匪寇竟送来一具尸体——首身分离,面目尽毁,鞭痕累累,几乎难辨面容。
“带我去看看。”轩辕沐尘已然起身。
老将军忙拦:“三皇子,那地方污秽不堪……”
“污秽?”轩辕沐尘厉声打断,“花右辅乃太后外孙,将军多年不朝,连怎么说话都忘了吗?”
“老夫有眼无珠,三皇子息怒!”老将军连声道歉,“我这就带您前去。”
停尸间
轩辕沐尘站在棺前,凝视那具遍体鳞伤的尸体。
容貌虽残,五官隐约尚存,确有几分相似。
老将军站在一旁,目光悄然窥探轩辕沐尘的神情。
那是一种极压抑的沉静。
棺盖合上。
轩辕沐尘转身离去。
他总觉得,今日在街头遇到的沈轻舟,比这具尸体更像“他”。
至少,那是活着的。
“将军与城南沈府交情如何?”
老将军怔了下,答得飞快:“沈家为医药世家,与老夫相识多年。今儿早些时候,沈家公子还亲自送药上门。”
顿了顿,他似觉不妥,忙笑道:“三皇子怎会忽然问起此事?”
轩辕沐尘只是淡淡地道:“随口一问。”
那答得太快,仿佛早有准备。
越想,越像欲盖弥彰。
沈府
沈轻舟独坐亭中,信纸轻折,沉思良久。
“少主。”管家小心上前,“将军回信,可是出什么事了?”
“他说,一切如常。”沈轻舟将信递过去,叹息,“拿去烧了吧。”
管家狐疑道:“将军都说无事,您为何……还这般担忧?”
沈轻舟摇头,眼中神色难辨,“一切正常,才最不正常。”
“他可是——三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