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明珠》茉依夭喵

115、冷待

　　看见妹妹豪气到甚至有些粗鲁的动作，怀瑾抿唇一笑，只当做没瞧见，并未拿出长姐的做派上前制止。

　　人却突然凑到珠儿耳边，悄声与她说道：“你放心，母后和高嬷嬷感情不一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便怪罪她的。至于平嬷嬷那里，路老当初可是帮了母后大忙呢，又有你们两个在，她们三人之间——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虽然怀瑾公主的话，珠儿有些不太明白，却知道今日之事，不会对高嬷嬷和平嬷嬷造成什么影响，心下大安，也不再多言，很是感激地朝怀瑾点了点头。

　　一旁的怀珍见状，忙挤到二人之间，一手搭在一个人的肩膀上，微眯着眼睛，目光在两人面上不断移动着，“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非要背着我和瑶儿。”

　　“还不赶快从实招来！”一边说着，一边装着生气的样子，朝珠儿龇牙咧嘴。

　　珠儿望着怀珍眼中的雀跃，故作惊惶道：“公主饶命，都是我不好，竟背着您和别人说起了悄悄话。以后我若再是这样，就……就一定不让您发现！”说完，她一弯身，赶在怀珍公主“教训”她前，逃了开来。

　　怀珍反应过来，却见人已跑远，气得直跺脚，只得朝着姐姐做了个鬼脸。

　　方才离得近，珠儿和怀瑾公主的话，瑶儿差不多都听到了，怀珍距离这二人和她差不多，显然也将珠儿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突然的“兴师问罪”，明显是想将此事岔过去，让珠儿、瑶儿别再为着方才屋里的事忧心、纠结。

　　珠儿也显然明白了怀珍公主的意思，笑嘻嘻地“逃”到小花园，一面躲在一棵梅树后头，从花枝中探过头来，一面向着怀珍等人挤眉弄眼了起来。

　　怀瑾公主见她面上的阴云散去，和怀珍小孩子似的嬉闹了起来，无奈地摇了摇头，与一旁的瑶儿低声耳语了几句，便带着丫头们先行离开了。

　　和怀珍嬉闹了一会儿，珠儿这才发现园子里已经没了怀瑾公主的身影，扭头张望起来。

　　怀珍见她突然停下，有些不明所以，待意识到自己闹腾成这样，竟不见姐姐如平时那般前来管教，也和珠儿一般垫着脚，左顾右盼了起来。

　　瑶儿见状，上前与她二人道：“公主，怀瑾公主方才说她还有旁的事情，要先回去理一理，等晚饭时候再过来。就先离开了。”

　　“有事儿？我们俩天天在一起，怎么她有事，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怀珍听了瑶儿的话，皱着眉嘀咕了起来。随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边点着头，一边恍然大悟道：“哦——肯定是为了那事儿。”

　　说完，她笑着揽过尚一头雾水的珠儿和瑶儿：“既然姐姐有事，那就咱们仨先回去吧。刚好我和姐姐昨儿个把宫舆图翻出来了，回去以后，我先给你们讲讲各宫室的布局。”闭口不提怀瑾公主独自离开，究竟是所为何事。

　　珠儿、瑶儿心里虽好奇，但也知道事关宫里贵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太明白的好，很是聪明地顺着怀珍的话，谈起了对梁宫的好奇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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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便是紫宸殿了，皇兄下了朝后处理政务，基本上都在此处。”

　　怀珍带着珠儿、瑶儿围着一张宫舆图，趴在圆桌上，一面指着里面标明的一座座宫殿，一面细细讲解着。

　　“之前听皇兄的意思，应是计划把你二人放到内书房，伺候茶水、笔墨的。除了这里，还有御茶坊、内务府是你们平日当差需要经常接触的，至于其他地方……应该来往很少。”

　　珠儿望着图中那一个个熟悉的宫殿名，眼睛不知不觉移到了整张宫舆图的西北角，“公主，这几座宫室怎么都没标名字呀，是新盖的宫殿吗？”望着冷宫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小方块，珠儿的眼睛有些湿润，忙低下头，将脸隐在阴影中。

　　“哪里？”顺着珠儿的指引望去，怀珍随口说道：“哦……是这儿呀。”

　　“最早这里也是妃嫔的住所。不过到了皇祖父和父皇当政时，后宫女眷比之先前少了很多，东、西六宫尚且住不满呢，这一片又距离紫宸殿太偏太远，不方便管理。时间久了，便慢慢废弃下来了。”

　　“哦，对了。”

　　说着，怀珍指着这处未注名宫室附近的其他两处宫院道：“这两处——都是宫里的禁地，平时没事儿你们尽量别往这两个地方跑，也别向管事姑姑们问东问西，免得她们训人。”

　　“最北的这一片宫院，里面关的是逆王一家。之前宫里的事，估计路太医也给你们提了一些，只看父皇什么时候醒来，再来谈对逆王一家的处置。至于这一片……”

　　怀珍指了指北宫与方才那处无名宫室之间的宫院，“这里其实是冷宫，里面住的都是以往犯了错，被废掉的嫔妃。小时候我还偷偷溜到这附近看过呢，守卫森严，宫室破败荒凉，院子冷清阴森，不是什么好去处。”

　　“平日这些地方都没人愿意去，怕招了晦气。”

　　听着怀珍公主的讲解，两个丫头不住地点头，把这些宫里的禁忌牢牢记在脑子里。

　　珠儿在听她讲起宫里的事时，心里比之瑶儿，要更复杂一些。

　　无论是紫宸殿，还是祺安宫、祥宁宫，甚至是诚元太后所居住的寿康宫，都是上辈子作为昭媛娘娘大宫女的她，曾经涉足过的地方。至于怀珍公主提到的冷宫禁地，上辈子的她……也是在那附近呆过的。

　　谁能想到，妃嫔之中唯一怀上梁帝子嗣的简芳仪，竟被赐住到冷宫旁边的偏僻小院儿。

　　封号为“简”，赐住冷宫边上，远远被隔离在繁华的东、西六宫之外，就连平时去给德仪宫的娴昭媛问安，都要走上大半个时辰，更不用说是去紫宸殿了。甚至连新赐的院名——“玉沁斋”，都透着那么一股子清冷。

　　这般安排，任谁来看都不会觉得她有多得圣心。哪怕是晋位、赐封号，也好像是为了圆石家的面子，里里外外都挂着敷衍。

　　不过，圣上虽待她冷淡到甚至有些嫌弃，珠儿却从如此“冷待”中，品出了一丝不一样——这般做法，似乎是……为了护着她。

　　赐住冷宫旁边，一是让她安心养胎，免得日常不必要的交际过多，招了算计不说，还劳神，坏了心情；其二，便是暗示梁宫众人，他对珠儿母子并不重视，有时间对付她，倒不如把精力放在争宠夺权上。

　　至于所赐封号——“简”……

　　当时是有不少人因着这个字，私下里笑她野鸡飞上树，麻雀插上了孔雀毛。若是想赞她质朴、单纯，“淳”字的寓意岂不更好，何必用一个简陋的“简”字呢。明显是圣上嫌弃她出身卑微，便取了这么一个字来敷衍了事。

　　就连娴昭媛和石贤妃都对她多番安抚，唯恐她因着此事而郁结于心，不利于腹中龙胎。

　　对于这些人无不透着轻视的“抚慰”，珠儿面上虽“委委屈屈”受了，心里却明白她得到的这个“简”字，究竟代表了什么。

　　获封的第二天，梁帝曾“例行公事”前去探望她，二人交谈中无意间聊起了《论语·尧日》，而在此文中有这么一句话：“帝臣不蔽，简在帝心。”其中的“简”字——正好与她的封号对应上了！

　　“紫宸殿的后方便是凤宜宫，是历代皇后娘娘的居所。不过皇兄尚未立后，沈太后迁至寿康宫，凤宜宫便这么空置下来了。”

　　听了怀珍的讲述，瑶儿咬了咬下唇，小声问道：“公主，宫里除了圣上和寿康宫的太后娘娘外，还有哪些贵人是需要我们注意的呀？我怕我们新入宫，什么都不知道，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若是后宫无主，这宫权……总不能圣上亲自揽着吧。

　　见瑶儿越说声音越小，怀珍公主明白她是想知道真正执掌后宫的人是谁，便将各宫主位的关系细细讲与珠儿、瑶儿听：“凤宜宫的后面，便是东、西六宫之首的祥宁宫和祺安宫。”

　　“这两座宫殿并排而立，是除凤宜宫外，距离紫宸殿最近的宫殿，也是历代宠妃的住所。现在祥宁宫和祺安宫分别住着贵妃沈氏和贤妃石氏。这两个人，你们多少也应该听说了一些，沈贵妃是寿康宫太后的嫡亲侄女，承恩公世子之女，背后靠的是诚元太后和承恩公府沈家，至于贤妃……”

　　怀珍说着，抬头看了珠儿她们一眼，继续道：“背靠信国公府，乃信国公次女。虽然出身较沈贵妃稍低了些，却是皇兄还在潜邸时，由父皇亲册的侧妃，与皇兄相伴多年，掌管王府庶务，情分自是不一般。”

　　“这两位娘娘均位列四妃，是整个梁宫除二位太后外，位份最高的女眷。一个背景了得，一个占了情分，二人分掌宫务，在宫里很有威信。”

　　提到这二人时，怀珍有意放轻声音，特意朝门口方向又看了一眼。

　　见房门关得紧紧的，窗纸映出守门宫女的身影，这才往珠儿、瑶儿跟前凑近了些，道：“日后你们俩在紫宸殿当差，估计经常会遇到祥宁宫和祺安宫的人。”有意压低的声音中，透出几分不屑和嘲讽。

　　“多看看宏盛公公和其他宫人是怎么应付的，能从她们那儿得不少好东西呢。”这话说完，怀珍自己先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

　　瑶儿可能还不太明白怀珍这笑——是因为什么。一旁的珠儿却对她说这话时，态度的几经转变，一清二楚。

　　紫宸殿乃梁帝的寝宫，里面又有内书房和议政处，除了临幸嫔妃，日常大部分时间梁帝都是在此度过的。这里也自然成了各宫主位经常派人打探、造访的地方，时不时送上些汤水、点心以示关心不说，还会暗暗“施力”，想办法引梁帝驾幸自己的宫殿。

　　上辈子作为昭媛娘娘大宫女的珠儿，便没少往紫宸殿送参汤、糕点，使银子打点。

　　没想到多活一世，竟让她有机会将这种关系掉个个，从“送东西的人”转变成了“收东西的人”。

　　正在珠儿陷入到上一世的回忆中时，半明白半糊涂的瑶儿蹙着眉，小心翼翼问道：“公主，您的意思是……在紫宸殿当差，除了要伺候圣上外，还得……时不时和各宫的娘娘们打交道？”

　　“何止那些主位娘娘们呀。”怀珍一面往门口瞥了一眼，一面微扬着下巴应道：“就是太后娘娘和各位皇亲王爷，也时常或派人，或亲自去紫宸殿问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