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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相见不相识(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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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楚鸢悠哉地走着,一路向大门走去,只是可怜了我睡眼朦胧地跟在后面,没有撞上柱子已经是我人品好了。
我哈欠连天,眼皮都没睁开,“姐姐,我们是要出府去吗?”
莫楚鸢余光扫到我大张的嘴巴,对着门口守门的家丁,“听闻江南风景如画,既然来了,自然是要见识的。”
不得不说公孙家的家丁素质都不错,我正打着哈欠,零点零一秒的时候,那家丁脚下移了两步,我暗忖,倒是个练家子。连一个家丁都会武,我的武功着实是上不了台面。
弯了弯腰,态度十分恭敬,“昨日老爷吩咐了,府内的要出府需征得他的同意,不知小姐……”意思就是你拿个凭证过来给我瞧瞧。
虽然今天是来演戏的,明显莫楚鸢是主角,我是配角,可也得刷刷存在感。不能暴露自己的武功底细,力敌不行还可以智取呢。
我跳出来笑眯眯的,要用我的可爱打动他,“嗨!大叔,公孙老爷说的是府里的人没错,虽然我们也住在里面,可是我们却只是暂住哦,不是里面的人。”
态度愈发恭敬了,一双虎眼却是水汪汪的,“请姑娘不要与我们为难,还有,我才刚满双十。”最后一句声音渐渐小了,这大男人竟窘了,看来还蛮老实的。
正看到莫楚鸢的眼危险地眯了眯,我赶紧闪到身后,这模样是要发飙啊!难免会伤及无辜!昨日莫楚鸢一开口,哎呦,那公孙家主的脸难看得都没法形容。
突然便见一道身影,好似天边皎月,一双漂亮的大手自然地笼住莫楚鸢的手。公孙卿轻笑一声,牵着莫楚鸢往外走,“楚鸢姑娘既要游江南,卿今日正好无事,不知楚鸢姑娘是否给卿这个引路的面子?”虽是询问,可举止却不像,简直霸道公子附体。
莫楚鸢不说话,眸中微光一闪而过,步履不急不缓,微仰头看他,“有公孙公子陪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我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莫楚鸢居然和一个男人牵手了!待反应过来,周围的家丁全愣住了,而他们已在三步开外。我匆匆提步赶上去,便听得身后有人八卦,一人道,“公子居然牵了女子的手,我没看错吧……”
又一人道,“自从楚鸢姑娘来了,公子的表情都丰富了许多,今早还同我打招呼呢……”
再一人道,“虽然楚鸢小姐脸上戴着面具,可这身姿,这气质,能不叫咱家少爷……嘿嘿。”
想不到公孙卿连女子的手都没牵过,还挺纯洁的,本以为他们大家公子多是风流种、痴情汉,原来也不全是。
依旧是大手裹着小手,街上牵手慢慢走,前方满满的粉红,不知是公孙卿说了什么,莫楚鸢居然有些……不自然。我没看错吧?不过我从小住在山上,都不知外面的世界都奔放到这个地步了,男女可以公然牵手,果然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
我跟在后面同公孙卿的贴身小侍饭团作伴,不是贴身侍女,这一点我对他的讨厌倒是可以少一点了。
其实这么说也不对,两只宽宽大大的长袖交叠在一起,根本看不出来下面牵了手。所以我也不知道,莫楚鸢竟是用了内力去挣脱,公孙卿亦暗中用了内力去挡,不想让暗中监视的人发现她有武功,莫楚鸢硬生生地没挣脱开去。
公孙卿看着身旁的女子,低头诧异道,“明明是夏日,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面具下,露出她勾起的红唇,“冰肌,玉骨。”
身后的我听了满脸黑线,“……”
远处湖边杨柳依依,湖风暖暖的吹起波澜,三两只游湖的船停靠岸边。浓黑的瞳仁里映出溢溢的水光,莫楚鸢冲公孙卿嫣然一笑,“不知小女子可有荣幸,邀公孙公子一同游湖?”
阳光从上方枝叶间滑落,柳叶相拂沙沙作响,公孙卿俯身在她耳边,低低一笑,道,“便是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说罢便吩咐饭团带我去吃些东西,自己牵着莫楚鸢走了,留下我和饭团子大眼瞪小眼。感受到暗处的目光,我只能瞪大了眼无声抗议。
这这这……是个什么情况?我嘴角抽了抽,这老不要脸的,小女子说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公孙卿拒了船夫,自己慢悠悠地划着浆载着莫楚鸢。果真是天生的优雅,翩翩公子就连划船的姿势都做得这么帅。
莫楚鸢一直撑着腮,戴着红色手链的莹白手腕从长袖中露出,漫不经心地指尖轻点湖面打出的朵朵水花,衣襟微微敞开也不理,等到船划到湖心,料想暗中监视的人看不清船上,莫楚鸢缓缓坐起身来。
莫楚鸢倾身靠近公孙卿,眼中一片冰冷似寒潭深泉,纤纤素手摸上他胸前的衣襟,是暧昧的动作,“你可知从未有人,可以在我这里占便宜?”
公孙卿低了低眼,露出唇边一抹笑,湖面水波粼粼,水光映在他脸上,语气也柔和,“楚鸢武功高强,自然是可以保护自己。”之前还是楚鸢小姐、楚鸢姑娘的,现在就直接叫楚鸢了,发展也太快了。她眼中有微光闪动。
她的目光自他俊郎的面容移向他胸前,温暖明媚的阳光下,冰冷的手滑到他的脖颈危险地打着圈,“既然知道,公孙公子,我可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空气中有暗香浮动,莫楚鸢的手陡然收紧掐上他的脖子,动作无半点迟疑。像不介意,他搂上她的腰,莫楚鸢的唇几乎贴在他耳畔,眼前突然闪过一副画面,似有白雾遮挡,看不清男子面容,只是一个模糊的轮廓,莫楚鸢怔住,这是谁?她看见的是谁?
她手上力道弱了几分,公孙卿趁机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反身,莫楚鸢已似一朵盛开的红莲被他牢牢压在身下,躺在漆黑流瀑的长发上,双手被制,几绺发丝落在他手上,经典的男上女下姿势。他眼中含笑映着两个她,低声道,“一个男人千方百计招惹女人,还不是动了心么。楚鸢,从第一眼见你,我就知道你是我要等的人。”
不知莫楚鸢是怎么想的,也不挣脱,索性安静地待在他怀里,目光带着一丝茫然,手却暧昧地抚上他心口,露出一个勾人的笑容,“等我?你等我做什么。”
他紧了紧手臂,栗色的眼眸里秋水涌动,良久才出声,声音有些涩然,“等你,再续前世今生。”
他想,对于她而言,一切不过是从头开始,爱没有,恨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也没有结束过。他等她千年,重新相遇却是隔着生死,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此刻她在他怀里,他只想和她重新开始。
她似乎是听进去了,可听进去是一方面,相不相信又是另一个方面的事了,懒懒地挑起如墨漆黑的眼眸,这一个动作就流露出万般风情,“前世今生?你对多少个姑娘说过前世今生?”待在这无聊的世间许久,听过许多类似的情话,可前世今生却是她头一遭听。
湖风拂过吹起她的头发,笑意盈满眼眶,他温柔地拨开她遮住眼睛的头发,紧紧盯住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只有你一个,一直都只有你一个。”像在表明心迹,又像是在解释其他的问题。
那里,彼岸繁花开得正好,柳叶静静地在湖中摇曳不休,或许这才是一切真正的开始。
话到此处,又配上如此的诗情画意,该是男的义无反顾地亲下去,女的欲拒还迎地接受,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可要真照着这样的剧情发展,这个故事也就该到此结束了,也就是一个美好的大结局了。
一段故事里,最悲痛的莫过于你心心念念地记住这段感情,可她却早已忘记,独留你一个站在回忆里想着。但可悲之人往往有可恨之处,如果可以,做个无爱的人,也许心,会淡然一点。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却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做到,心中只有那个人。人,果然是一种挑剔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