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战事 ...
-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娄陌乾看着下面默默对峙的二人，一时心情也有些杂乱。
他抚了抚手下的龙椅，颇有些疲惫的道，“丞相，且先听听国丈是怎么个说法吧。”
娄奕樊黑着脸点了点头，转过目光便看到南洛如老僧入定般的缕着胡子，心里不禁冷笑。
这老狐狸，倒真是一石三鸟。
“回皇上，”南洛打了个辑，缓缓道，“我天颐王朝自建立以来，国土稳固不容侵犯，版图宏鸿，如今北越蛮人的军队直逼漯河，若是不妨，待他们跨河而来，我朝威严何在？”
“丞相大人说道北越人只晓骑射不通水路，无法越河而来，可昨日里我怎么听说螺洲刺史上书言，漯河沿岸的百姓们遭到了由十几个北越人组成的流军的抢劫掳掠呢？”南洛斜过视线，状似无意地瞥了娄奕樊一眼，顿了顿道，“莫不是丞相大人只顾着徇私情，倒将国家安危抛到了一边呢？”
“边关告急，倒也不至于让年岁尚已五十有二的裴大人亲自跟随军队打仗吧？”娄奕樊冷冷道。
“裴大人身为兵部尚书，对于列兵排阵，粮草分配，军官调配等再是清楚不过，此次随军出行，必能助我军一举击退北越人，固我朝边境，如此，也是他作为一个列朝二品官员的责任。裴大人自己以为呢？”南洛正色问道。
“皇上，若是需要臣复命，臣定当肝脑涂地，以助战事告捷！”裴楚国闻言没有犹豫，深深地拜了拜。
“说来，还是因为丞相大人念着自家岳父的安危，所以对此事颇为反对？”南洛转问娄奕樊。
“我朝安危自然是臣心头重事，”娄奕樊平淡的道，转而又看向高堂之上那人，问道，“不知皇上以为呢？”
娄陌乾闻言静了半响，叹了口气，道，“国丈为国家安危尽心尽言，裴爱卿忠心不二，朕心甚宽，但丞相所言不无道理，裴爱卿确乎是年岁稍高，此次北行一路劳神奔波，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到了战场，难免有个好歹，到时候，可由谁来还朕一个裴爱卿呢？”
“皇上的体恤，臣倍感嘉欣，但南大人方才所言极是，臣位列二品之位，高官俸禄，岂有不事之理？此次出兵，臣愿随军，为我朝献上绵薄之力，万死不辞！”裴楚国又是一拜，高声道。
娄奕樊的脸色愈发的冷，却静默着。
朝堂之上一时也静了下来，皇上没有开口，南洛也没有继续发表那些狗屁的固国之道。娄奕樊知道，他们在等。
这朝堂之上有一多半儿的人都在等着他娄奕樊开口。
“皇上。”
娄奕樊挥开衣摆，单膝跪下道，
“臣，愿随军北行，为此次一战献上绵薄之力，同时护得裴大人安危，不叫皇上劳神费心。”
他又岂能不说。他已然答应了千语，会护得岳父大人安危，何以坐视不管？况且当年也是自己带领军队替皇上打稳了半壁江山，怕是今日朝堂之上边疆战事一经提出，皇上就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
“丞相？”娄陌乾皱了皱眉，问道，“此话当真？”
“驷马难追。”娄奕樊拜了拜。
“好！丞相真不愧为朕的皇兄，如此豪情当真是叫朕赞叹，”娄陌乾起身自高台之上走了下来，直至娄奕樊的面前，才拍了拍他的肩，道，“丞相既与朕为同胞兄弟，自是心意相通，朕正欲询问丞相的意愿，岂料你倒是先提出来了。”
“臣定竭力。”娄奕樊慢慢从地上起身，站直了道。
“哈哈哈，”娄陌乾笑道，“这江山，本就是我们娄家的，当由朕与丞相兄弟二人尽心维护！”
娄奕樊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甚好！”娄陌乾转身向龙椅走去，重新坐下后，执起御笔，挥挥写了几番，又盖了朱红的玺印，才将案上的谕旨交到了一旁的王公公手上。
王公公接过，一甩拂尘，展开了举到眼前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思边疆告急，国土燃危，特命当朝丞相娄奕樊为齐冀大将军，位列一品，带兵北行，举歼北越，稳疆固土，他日告捷，赏黄金万两，丝锦百匹，加禄三成。钦此！”
“臣接旨。”娄奕樊再度跪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当王公公自上走下来，将明黄的谕旨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虽低着头，却将周围一干官员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那些忧虑焦急的，以及窃喜激动地。
阵营竟是如此的一目了然。
让年事已高的裴楚国随军出征，刚查出身孕没几天的容妃必然会担忧父亲的安危，劳神伤心有损胎气不说，若是犯傻跑去皇上那里求情，必然要白白的挂上不顾国家安危只知妇人之仁的罪名。而自己担忧岳父安危，不得不请命出征，况且自己不说，皇上也定然会动心思。
所谓一石三鸟，怕就是如此局面了。娄奕樊心中冷笑。
凤栖宫内。
南皇后执起酒壶，将玉杯斟满，递到了自家父亲手上，笑着道，“父亲今儿个心情大好呢，想来朝堂之上定是十分精彩吧。”
“可不是。”南洛端起抿了一口，捋了捋胡须道，“你没能瞧见，丞相大人的表情真是精彩的很呐。”
“可是燕儿是如何就能确定，皇上一定会同意让丞相带兵北征呢？”南洛好奇地问，“莫不是跟皇上吹了什么枕边风？还是皇上竟拿战事机密与你一同商量？”
南燕秋闻言一怔，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父亲说笑了，皇上已有半年未在这凤栖宫过过夜了，何来枕边风一说？”
南洛听此也不禁觉得苦楚，忙道，“燕儿，是父亲的不是，你莫要觉得心里难受。”
“无碍。”南燕秋给自己也勘了一杯，缓缓道，“女儿明白，这后宫之中，唯一能留得住的，只有权力。君家薄情，宠爱向来是留不住的。”
“燕儿，你能看透，为父也就宽心了，”南洛叹了口气，道，“也罢，若是看不透，燕儿如今也不可能凤冠加顶，执管后宫。”
南燕秋小口小口的酌着酒，没有再说什么。
有些事，她不是不想，只是不愿去想。
说千道万，她也不过是这后宫三千妇人中的之一，又岂会不渴求来自皇上的宠爱与怜惜？可是皇上若是将心思放在这后宫之内的任意一个女人身上，倒也罢了，至少这能让她这个皇后觉得，一切还是尽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可偏偏是那个人！
南燕秋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袖，内心泛起了阵阵悲凉与恨意。
要问她怎么知道皇上一定会同意由丞相大人带兵北征？
若不是她自那日家宴之上便看出皇上对那出落尘尘的丞相夫人颇为欣赏，若不是过了几日又见皇上于亭中陶醉在丞相夫人的箫声中，若不是皇上总是似有似无的打听着丞相夫人的点滴。
若不是她状似无意地跟皇上提起，如今容妃有孕，许是可以接丞相夫人入宫，二人姐妹相伴，倒也能让容妃身心愉悦以保龙胎健壮。
她忘不了当皇上听闻此言时那恍如醍醐灌顶般的欣喜神色。
倘若丞相大人北征打仗，丞相夫人在府上无人照应，如此便更是有理由让那人到宫中常住了。
这般，她能不知道皇上一定会同意吗？
南宫燕放下手中的杯盏，微抬高了头，面容变得冷静而淡然。
待那人入宫，她自是有万千种方法让自己解了恨！
—— ——
这厢娄奕樊带着圣旨匆匆回府，便先去了落阳居，将今日朝堂之上的种种几番交代，裴千语得知了此事后，一时面色也有些沉。
“无回旋的余地了吗？”
娄奕樊扬了扬手中的谕旨，调侃道，“要不我把它烧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千语你说呢？”
“事态如此严峻，丞相大人倒是还有闲暇之心说笑。”裴千语皱了皱眉，语气稍显不悦。
“千语莫要生气，”娄奕樊忙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忧虑。此次北征听着好似危险无比，其实倒也没那般严重。”
裴千语摇了摇头，低声道，“战事毕竟是战事，分分秒秒都难以预测，万一有什么好歹，可如何是好？”
“哦？”娄奕樊闻言微偏着头凑近了身侧的人道，“千语可是担心我的安危？”
“我自是担心。”裴千语轻轻地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似嗔还怨，看得娄奕樊心痒难耐，几乎要忍不住上前轻轻地吻一下那人波光潋滟的长眸，定了定神，终是将心中的心思忍了下来。
“千语，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娄奕樊叹了口气，认真的道，“你放心，我自然会毫发无损的归来，当然，岳父大人也绝不会少一根毫毛。”
裴千语见他神色秉然的跟自己许下诺言，内心不禁有些柔软，便轻声问道，“何时出发？我托管家帮你打点一下，此次北征路途遥远，颇要耗些时日，须得好一番准备，该带的衣食都要带全了，免得你未到战场便遭尽了罪。”
娄奕樊哪里听过心上人这般温柔的跟自己说话，细致的关心自己，当下只觉得放佛身处暖阳之下温水之中，心底泛起了无限的柔情蜜意，便再也忍不住往那人身侧靠近了些。
“明日。”娄奕樊道，伸手轻轻地握住了裴千语的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战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