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金猎人》文礼

5、人皮拼图（3）

　　夏佐耸耸肩，“我喜欢用士兵作助手，因为士兵的天性就是服从。但有一点不好用的是，士兵习惯了服从，却根本不会思考。是的，我要的是棋子，但我也希望我的棋子有点自主力，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所以我这次我挑了个特工，效果果然出乎预料，嘛，从各方面来说。”
　　“所以，你决定分享你的案件了吗？”
　　“有件事我很奇怪，”夏佐问，“你似乎从未怀疑过我到底是不是射手星，的传人。”
　　“因为你经验不足。”
　　“哈？”
　　文森特解释道，“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天生的骗子，你的表演很好，几乎不会露出破绽，但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你太年轻，经验不足，这也是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强力助手的原因。在我的星舰军队生涯和联邦特工职能中，我见过无数想要伪装自己的人，即使你很有天分，但你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知道你的每句话究竟是不是在说谎。经验，夏佐，再高的天分也弥补不来。你聪明，有能力，但你镇不住场子。特别在继承了这个几乎是传奇性的名号后，你的负担太大，一个人压不住，所以你才要找助手。我不管你以前的助手是如何如何服从命令，你这套在我这里行不通。你需要一个强力的助手帮你，却又不会打乱你的计划，我会帮你，夏佐，毕竟你救了我，你给了我新的生命新的生活，即使是别有目的，但我既然活了下来，就需要一个新的开始。我给联邦当了70年的棋子，我知道棋子的下场，所以我决定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当任何人的棋子。如果你需要我，就别再对我撒谎，把我当作真正的搭档，否则我们马上一拍两散。”
　　夏佐深黑的眼睛盯着文森特，沉默就这样笼罩着二人。过了许久，他噗哧一笑，放弃似地挑了挑眉，“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捡了只恶犬回来真是我的报应吗？”
　　“给我个试用期，或许你会觉得物超所值呢？”
　　夏佐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我需要你，起码这件案子我没法一个人完成，你要是现在走掉还真会让我为难。”
　　“只是为难吗？”
　　“总有办法解决，不过谁让我是懒人呢。”夏佐往手术台旁边的转椅上一躺，“好吧，问答时间，你想知道什么？”
　　“你多大了？”
　　夏佐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问案件相关的事。”
　　“我对神秘的BOSS更感兴趣。”
　　“25，”夏佐干脆地说，“放心，真正的成年人。”
　　文森特简直震惊，“25？射手星的再出道是5年前，你20岁刚成年就开始做赏金猎人？”
　　“要不是很多场合的入口都有骨龄仪禁止未成年人进入，我15岁就打算接活了。”
　　“联邦的教育系统规定至少要接受为期15年的义务教育……”
　　“海拉是法外星系，再说了，你真的觉得所谓的学校里能学到有用的东西吗？”
　　“那是谁教你的？你的父母？家庭教师？”
　　“我是自学成才，硬要说的话就是附带基础教育的管家系统，”夏佐顿了顿，说，“我没有父母，是洛克把我带大的，37号行星上的图书馆足够我学习全世界的知识。”
　　文森特正想开口道歉，却马上闭了嘴。夏佐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事实上他或许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被人同情，因为文森特从夏佐的眼睛里看不到丝毫悲伤。在说出这些话时，夏佐就像是在讲别人的事一样，毫无感觉。
　　情绪缺失，就是不知道他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好吧，”文森特转移了话题，“我并不怀疑你继承射手星名号的真实性，不过你的年龄太小了点。”
　　“按我所知的情报，十二宫其他称谓拥有者都是由前任自己找到的弟子，在他们想要隐退而继承者又已经拥有足够的能力后将信物交给继承者。我嘛，情况有点特殊。据说是罗宾把我捡回来的，但他并没教我任何事，我5岁那年他就死了。我没有继承他的称谓，只有他的遗产——37号行星。我看完了他留下的所有资料，亲自试验，发现自己是个天才呢，于是我开始匿名试水，给自己刷信心。等时机成熟时我就拿了罗宾留下的信物，所以，你看，我这个称谓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我平时自己都是匿名接活，只有大案子才拿出射手星的名号。这些案子不成功便成仁，所幸到现在为止运气不错，射手星再出道后这五年间办的案子从未失手过，继续延续了罗宾的不败神话。但是你说得对，我压力山大，一个人解决不了，我需要助手。射手星的成功率必需是100%，我必需成功，我必需让这个称谓名正言顺。”
　　“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你完全可以先给自己刷经验再挑大梁。”
　　“没办法，我是个急性子。”
　　文森特知道夏佐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说下去，他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信息，虽然这些信息比起夏佐身上的秘密来实在是冰山一角，但夏佐能跟他说这么多已经超乎预料。要知道文森特也并不能百分百确保夏佐会买他的帐，夏佐直接把他甩掉的几率可比坦诚闲聊要大得多。
　　“那么，我们这次要办的究竟是什么案子？”
　　“鲁尼拍卖会，每年在海拉69区举办的变态大聚会。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变态杀人犯自诩为艺术家，他们将受害者作为展现自己艺术创作的材料，相互比拼以求自己受到更多的关注、获取更多的金钱、宣扬自己的名声、甚至只为了娱乐大众。”
　　“据情报消息，鲁尼拍卖会始于50年前鲁尼集团新任总裁的特殊爱好。当时有一件案子的凶手喜欢用凝固的人血做成形状各异的布丁，不知怎么的入了这位总裁大人的法眼。约翰鲁尼，他花了大价钱从证物科购买了这个凶手的全部作品，还特别买了一栋阵列馆来存放这些东西。之后，这位总裁的特殊爱好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多方秘密收购所谓的‘艺术品’，一些人专门从各星系贩来凶案的‘艺术品’，想在鲁尼这里捞一笔。”
　　“但鲁尼的口味太挑，当他看了越来越多不符合他审美观的作品后，他决定举办一个‘艺术品’拍卖会。事实上上流社会中不乏鲁尼这种有钱的特殊爱好者，只是没人像鲁尼一样公然离经叛道，不会公开这种会受到舆论诟病的爱好。鲁尼举办的拍卖会，一方面大量征集凶案‘艺术品’，一方面秘密发送邀请函给各星系的‘收藏家’们。”
　　“鲁尼拍卖会上买卖双方信息绝对保密，只有作为中介的拍卖会相关人员才能获取真实信息。这看似机密的制度下实际上只一个赢家，就是约翰鲁尼本人。他将贩卖者和购买者的名单都捏在手里，从中获取利益和牢固的人脉关系。”
　　“鲁尼手上的把柄太多，许多人都盯着他，有被他胁迫而想要反击的人，有想与他合作从而分一杯羹的人，还有联邦及帝国的特工等等。但鲁尼之所以这么多年都平安无事就是因为他的商业帝国和暗箱交易使他的权势让人不可小视，连□□和恐怖组织都要买他几分面子。所以鲁尼拍卖会成为了一个半公开的、虽然非法但法律却拿他无可奈何的、变态的、声名显赫的、定期大型拍卖会。”
　　文森特知道鲁尼集团，但这个变态的拍卖会由于领域不同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夏佐大概想要做什么。
　　“你抓这个人是为了拿他的作品去参加拍卖会？目标是谁？约翰鲁尼？某个收藏家？或者贩卖者？”
　　夏佐笑笑，“刚才不是说了么？需要射手星出马的，必定是轰动星际的大案子。”
　　文森特皱起眉头，对于他来说，如果能拿下约翰鲁尼或者某个名流收藏家，这样的新闻已经足够轰动星际，但显然这些对于夏佐来说都是小虾米，他的目标更大，这让文森特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得不说，这个变态的作品还是很吸引人的，”夏佐走到人皮拼图面前欣赏着，“恰克华兹，联邦第3医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虽然他出生贫寒，但靠自己的能力拿下名校的全额奖学金，并以当届前十名次毕业，已经很了不起了。他曾是联邦一所知名医院的首席外科医生，有一个爱他的美丽妻子和跟他一样聪明的儿子，金钱方面也并无烦恼，总之就是个生活十分幸福美满到无聊的普通人。”
　　“在前年的一次爆炸案中，他的家被炸成碎片，妻儿惨死，他自己也被炸掉半个身子，虽然捡回一命，却失去了他的天价黄金手，不能再当外科医生。之后他过了一段时间醉生梦死的生活，然后搬到了85区。他不能离开85区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黑户，而是曾经卷入一场斗殴并至死事件，从而逃亡到了85区躲避追捕。半年前开始这个家伙就到处杀人制作他的人皮拼图，估计是生无可恋只能追求变态极致了吧。”
　　文森特说，“他看起来制作人皮拼图只是为了兴趣？”
　　“没错，这个可怜虫大概连鲁尼拍卖会的名字都没听说过，但幸运的是，这件剥皮连环凶害案竟引起了警方的注意，无意中让他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新人杀手。这届鲁尼拍卖会的一些收藏家对他很感兴趣，到目前为止猜测最多的就是人皮成衣，按他杀人的数量和人种肤色来看，一些有强迫症的收藏家还放话说要将他制作的全色系人皮成衣全部收购。不过这个家伙做的东西可比人皮成衣有趣，至少从拼图来看，这个前外科医生还真有点艺术家天分不是吗？主题鲜明、色调鲜艳、构图大胆、切割精致，人皮也经过了特殊药物浸制而使作品有很高的保存价值。把它拿到拍卖会上绝对能卖个好价钱，最重要的是，这家伙相当于是新人杀手，从来都是单干，没人认识他，这可是潜入拍卖会的绝佳条件。”
　　“可是这副拼图还没完成，”文森特看了眼那十几个德鲁人，“绿色部分还没着落呢，你真该等他把作品完成了再抓他。”
　　“顺便说一下，抓这家伙也是工作之一，我顺手接了个小案子，客户的女儿也是人皮拼图杀手的受害者，客户需要活捉这家伙给女儿报仇血恨。当然，这件小案子是匿名接收的。”
　　“所以，我们现在要把他交给那个失去女儿的客户？”
　　“是的亲，客户需求必需满足这样我们才有钱拿！当然，既然已经抓住了，也不能让他把这些德鲁人杀了完成拼图，毕竟我们要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作为正义的一方替受害者们主持公道不是吗？”
　　“……我没看出来。”
　　“而且，我们也不能报案，”夏佐无视吐槽继续说道，“因为我要冒充这家伙去拍卖会，所以必需让所有人都认为凶手仍然逍遥法外并完成了作品——就是我。那个客户签订了保密协议，只要把人活着交给他，他才不管我隐瞒消息要干什么。当然也不能通知警方来这里接收现场，同时也不能让这些德鲁人知道自己曾被杀手绑架。”
　　“把凶手交给客户，然后再把仍在晕迷中什么也不知道的德尼人全扔去出，封闭好现场，偷走人皮拼图。”
　　“没错亲，看来你的悟性不错。”
　　“但最大的问题还没解决，”文森特问，“人皮拼图未完成，我想拍卖会对未完成的作品应该不感兴趣。”
　　“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去拜访一位性格古怪的反人类赝品师，由他来补完这副画。他制作的赝品至今为止还没被人识破过，而且有他的加工，我想这副画会变得更加完美。”
　　“赝品师？”
　　“‘处女星’西维亚，十二宫里最令人讨厌的强迫症、洁癖、保守派、沙文主义、神经质、叨逼叨……好吧，纯技术流的完美主义者，必需只有这种疯子才能做出让真品都为之失色、让宇宙级鉴定家都瞎了钛合金狗眼的赝品。”
　　“价钱也不便宜吧？”
　　“免费，”夏佐眨眨眼睛，“他欠我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