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人》文礼

11、人皮拼图（9）

　　“卧槽！痛死爷了！没知觉了！我要废了！”
　　“就这么点皮外伤至于嘛你。”
　　文森特边吐槽边给他上药包扎，夏佐右腿小腿外侧有一大片腐蚀性烧伤，不过看得出当时有作紧急处理，现在除了撕防水胶布扯下点皮外，里面的情况并没想象中糟糕。消毒、上药、包扎，这对于文森特来说已经十分拿手，只是放在膝盖上的这条腿让他有点违合感，要知道他还真没包过这么白白嫩嫩的腿。
　　夏佐的皮肤很好，腿形也很漂亮，这让文森特不由得联想到芭蕾舞演员。笔直修长、结实有力，看来这位小少爷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养尊处优——当然，他是个富二代没错，但真本事可不像钱财一样能够继承。
　　腐蚀弹的伤害性不如其他子弹大，事实上大部分枪型腐蚀弹只用于阻挠对方的行动，毕竟在所有子弹里，腐蚀弹对人体造成的痛苦是最大的。腐蚀弹内的液体专门针对真皮下的末端神经，在烧掉皮肤后对末端神经造成缓慢而持久的伤害，这将给予人最大程度的痛苦。在枪手需要活捉目标时，腐蚀弹是最好的选择。
　　即使在处理好伤口后，腐蚀液也不能完全从伤口中除去，总会造成一定残留。也就是说，在伤口完全恢复前，受伤的部位要一直承受灼烧的痛苦。
　　然而夏佐除了撕胶布时狼哭鬼嚎了一阵外，并未表现出太多的痛苦。情感缺失并不等同于触感缺失，身体上该痛的还是会痛，但夏佐脸上却一丁点也没有表现出来，就像腿上不过是多缠了几圈绷带一样，走来走去上窜下跳毫无异常。
　　文森特问，“你怎么搞的？”
　　“被人追杀呗，”夏佐继续擦他的头发，“唉，谁让我不是罗宾亲生的，体能跟不上啊。除了逃命厉害点，根本就是战五渣。”
　　活该，“我觉得我们可以换换。”
　　“不行啊。”
　　“为什么？”文森特不解，“很明显我比较适合出外勤，而在拍卖会场盯稍再适合你不过。”
　　“那得看盯的是什么人，”夏佐冲他眨巴眼，“看来你已经知道这次的任务内容了？”
　　“彼特家。”
　　“那你还出什么外勤，这稍就该你盯。”
　　“从何说起？”
　　“彼特家和查尔斯的八卦打听了不少吧？”
　　“必需的。”
　　“那你一定知道查尔斯喜欢胸大无脑的肌肉男。”
　　胸、大、无、脑、肌、肉、男！
　　文森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你……是要我去色柚他？”
　　“这可是最迅速接近查尔斯的方法，要我有你这身材我就自己上了。”
　　文森特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一下，“说得经验丰富似的，你色柚过？”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受欢迎的~”
　　“恋童癖的怪叔叔怪阿姨们吗？”
　　“嘿，你这是人身攻击！”
　　“你该好好休息，”文森特指指他的腿，“腐蚀弹的伤起码要两三天才能痊愈，更别提你本来就是只弱鸡。”
　　“这种伤睡一觉就好啦，”夏佐毫不在乎的伸伸腿，“不过就是痛点罢了，又没伤筋动骨。而且时间不等人啊，他们这回可是想来一票大的，连69区州长都不敢管这事。”
　　“所以你管？”
　　“嘛，我可是收了钱的，”夏佐意有所指地说，“我想你也能猜到客户是谁。”
　　“这种案子无异于自杀，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铲除老牌□□彼特家族？”
　　“不是还有你嘛。”
　　文森特突然说不出话来了，虽然夏佐说得没心没肺，但这话还真特么煽情。
　　“五年前，联邦小熊座西区，奥斯特帝国大使馆连环爆炸案。”
　　文森特一愣，随即想起这件在当时轰动整个宇宙的新闻。
　　“五年前？宇宙头号恐怖组织风信子为挑起联邦与帝国开战而制造的连环爆炸案……就是那时候射手星复出，这案子是你做的？”
　　“这是我第一次用射手星这个名号办案子，那个时候我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主动接手。你知道吗，在这件案子之前，我最多只办过凶杀案，接得最多的是各种找人找猫找外遇，毕竟，你看，那时候我才刚成年，没有名气，没有学历，没有推荐人，只有我自己。”
　　“那你怎么能接到这种大案？”
　　“碰巧了呗，”夏佐给自己倒了杯果汁，边喝边说，“那个时候我正好在帮大使夫人跟踪她老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卷入了这件事。我被联邦当局抓住，说我也有嫌疑。为了替自己脱罪，我干脆就豁出去了。或许是罗宾在天之灵保佑，居然让我就这么把案结了。我也想过留下我自己的名字，毕竟这可是个出名的好机会，但我正好处于脑子进水时期，结果神经一短路就把射手星的信物拿出来了。”
　　“不过呢，幸运女神不会总是站在我这边。这件案子之后我拽得不得了，转手就接了几个大案，结果差点把自己弄死。嘛，也算是个不错的升级途径，迅速积累了不少经验。我知道自己远远比不上罗宾，我甚至连普通赏金猎人都比不了。猎人公会的人也不承认我的继承权，逼着我把射手星的信物交出去。哈，开什么玩笑，那是罗宾的遗物，他要想给别人早在活着的时候就给了。那是留给我的，虽然罗宾没说，但我知道，它就放在我的枕头下，罗宾还骗我说这玩意儿是专吃噩梦的梦魔呢。”
　　射手星的信物是一把记忆金属弓，现在就缩成一个吊坠挂在夏佐的脖子上，把弓展开后拉开弓弦能自动聚集空气中的能量粒子射出一支闪电箭。传说这把弓是帝国军部流出的暗物质能源武器，射出的闪电箭能在所过之处留下一道烧焦的痕迹，射中的目标会被烧得碳化并在地面留下雷击一样的裂痕。据说这把弓留下的特殊痕迹被称为“不可能模仿的雷击”，全宇宙仅此一把的大杀器，所以才成为射手星的信物。
　　“如你所说，我体能确实不行，格斗也就勉勉强强，所以后来我开始找助手。但你看，赏金猎人是个高危行业，即使是最优秀的佣兵也会很轻易地送命。我的助手换了一个又一个，我却活了下来，一直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这并不完全是因为我运气好，我有我的办事风格与特殊手段。我之前的助手里不缺比你更出色的佣兵，但他们现在都躺在蔷薇园里。不管你承不承认，在赏金猎人这个行业，仅仅作为一个优秀的士兵是不能生存的。我是私人侦探，我办的事并不需要跟人拼命，遇到危险我知道跑路，而且我还很擅长跑路。”
　　文森特板着脸指出事实，“但你受了伤，你现在并不是状态全开，还要去对付一伙□□？”
　　“我可不是什么温室娇花。我身上的每根骨头都断过，嘛，幸好不是永久性创伤。这点小烧伤就是挠痒痒，根本碍不了我的事。如果这伤在你身上你会为它放弃任务吗？”
　　“但是……”
　　“嘿，可千万别说什么我跟你不一样。我没进过军队，没为情报局办过事，我甚至连公学都没读过。但我和你一样是个战士，我从五岁起就开始为自己战斗，我的战场比你的更加险恶。”
　　文森特叹了口气，“或者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既然你已经理解了这次任务的目标，我想你应该知道你要做什么。”
　　“什么？”
　　“就算色柚也要把情报搞到手这才是合格尽责的赏金猎人！”
　　“艹！”
　　夏佐睡了四个小时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文森特特地为他叫的早餐也没派上用场，只好自己享用。文森特并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他知道夏佐厉害，连挑起联邦和帝国战火的阴谋都能破解的人，哪还需要别人为他担心？但文森特还是情不自禁地把他当个孩子看，夏佐太小了，无论是年龄还是个头，这让文森特想起自己还是星舰士兵时认识的一个男孩。
　　那是文森特服役的第十年，能在十年内成为星舰尖兵队长的人可不多见，文森特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男孩的名字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但男孩才刚成年，个头也小。他并不喜欢军队，只是因为他想报考的学校对服过兵役的人有优待，这才到这里服一期的兵役拿份推荐书。
　　男孩并不是个优秀的士兵，然而数着日子想要退伍报考学校的他，却因为一次任务里目睹队友的惨死而彻底抛弃了一心想要拿到的推荐信，他决定继续留在星舰上成为真正的士兵。
　　文森特找他谈过，男孩并不适合成为一个军人，事实上他的成绩也只是勉强合格。但文森特没能说动他，因为他心中的悲伤与愤怒，身为真正士兵的文森特再明白不过。
　　然而不久之后，男孩便死在了一次敌袭中。当他的家人前来领取他的遗物时，文森特这才发现自己或许做错了。
　　把不合适的人放在不合适的位置上，从头到尾便大错特错。
　　夏佐的执着让他想起这段不愉快的回忆，只是文森特知道，夏佐并不是那个男孩。夏佐是特别的，他聪明，坚强，或许有点没心没肺，但文森特知道，他的自信甚至自负的来源是他的天赋与资本。
　　或许自己太主观，太以貌取人了吧。文森特觉得自从死里逃生后，自己竟然变得有点……多愁善感？或许在他心里，真如夏佐说的那样，过去的文森特已经死了。新的生活让他迷茫不安，这种状态并不利于对形式的准确判断，所以夏佐是对的，在瞬息万变的外勤任务场合，他还真不能确保这种状态下的自己是否能比夏佐做得更好。
　　所以，从盯稍做起，这就是夏佐对现在的文森特的定位。当然，这个定位实在像是跑腿小弟，文森特或许因为迷茫而有点迟钝，却也没退化到当人家小弟的程度——即使那个人是大名鼎鼎的十二宫赏金猎人。
　　夏佐去的地方主要有船厂码头和兵工厂，看来彼特家是要从鲁尼的主要产业和69号行星的运输下手。这种袭击一般会在一个准确的时间点同时在多地暴发，不给正腐军留下反应时间。时间往往是临时通知，这需要一个封闭的内部网络用于联络，于是文森特有了两项目标。
　　搞清楚袭击时间、破坏通讯。
　　或者要再加上把查尔斯抓起来。
　　这两项工作都需要接近查尔斯，而且在整个任务中十分重要。文森特突然感到疑惑，夏佐就这样把重要的事交给自己，这是试探还是信任？万一自己被彼特家的人收买对他反咬一口，或者没有抓住重点不能及时破坏通讯告诉他时间，这样的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文森特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他自己知道，夏佐应该也知道。至于夏佐是怎么知道的，这大概就是十二宫猎人的神奇之处吧。即使他说赏金猎人公会并不承认他的身份，但在文森特看来，就算没有那个信物，夏佐也会是出色的猎人——嘛，至少比那个洁癖和强迫症晚期的西维亚正常得多不是吗？
　　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看起来跟外面的商人混蛋们差不多，文森特再次去了拍卖会场馆。他也拿上竞价器拍了几件东西，顺便将一个微型监控系统装在了眼球合欢花的竞价器上。这个系统能影响波段并黑进合欢花竞价器内部，找出查尔斯的账号并进行追踪。
　　这是联邦特工们的常用手段，能够查清目标大部分的电子数据。彼特家还有另一套系统，包括夏佐要的秘密通讯频道，要完成这个目标，只有亲自接近查尔斯。
　　文森特还留着查尔斯的名片，不过直接联系并不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必需要有个闪亮的登场方式来吸引目标的全部注意力才行。
　　脑子里突然冒出夏佐说的色柚二字，文森特打了个寒颤，立即抛弃了这个天雷滚滚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