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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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团团与商一潇略歇了歇，就打算去第一重关看看了。
虽然他们没有江湖门派的名帖和推荐信，但他们也并不是奔着演武场的名气大来的。
商一潇和顾团团付过茶钱后，将马寄放在了茶楼，二人出去后绕了一大圈，然后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荡了一圈出来就隐身了。
商一潇变作狐狸的模样，落地就变大数倍，他示意团团爬到自己的身上来，一人一狐绕过人群，静静悄悄地上了山。
大多数人只感觉身边经历了一阵微风，更多的人什么都没察觉。
穆天成在房间里抓耳挠腮，唐霁容走后，他更是一点也不开心。
他将父亲绑在椅子上，手脚都分别捆住，眼睛上也缚了一层黑布，平日里连嘴也封起来，关在不见天日的地窖里，每日过去喂饭时才会解开封住嘴的黑胶带。
每次喂饭时，他都会听到自己的父亲用尽时间最恶毒的词句将他骂个半死，他从一开始的羞愧难当，到愤懑落泪，再到后来的无动于衷，甚至还要克制住殴打老父亲的冲动，仅仅只花了半个月。
说来恐怕无人相信，他将武林盟主穆阑，养狗一样的圈了起来。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穆阑藏在哪里。他对外只道是二公子外出游历，然后将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全都改成了父亲的样子，反正，这对于亲近的人，也没有什么模仿的难度。
只是他虽然自信自己的一言一行经得起旁人推敲，却将原本父亲身边伺候的人安排了些错处，都发配出去了。而原本伺候穆二公子的那些老奴，他也不再启用，生怕被人发现端倪。
安排了人伢子买了一批新的使唤人，即便如此，他仍是心虚。自打他遣散父亲原本身边伺候的人之后，就再没要过人身边伺候。
大半个月来，武林盟主的妻妾都知晓老爷进来遭遇了烦心事，性情大变，不高兴人近身伺候，也不来后院。后院的女人们知情知趣地不再来打扰，各自关门闭户过自己的日子。
唯独去了一次二公子的生母，赵姨娘处用了个膳。
赵姨娘已是徐娘半老了，她十六岁时跟了穆阑，做了他的通房丫鬟，两年后生下了穆天成，被提拔为姨娘，后来就全身心投入了养儿子中，自来人无前日好，花无百日红，赵姨娘的新鲜劲儿一过，穆阑就很少去她房里过夜了。
尤其是他心系江湖，外头还有一百来位养子养女等着他的关怀，他停留在后院的时间本身就是极少的。偶尔也会去几个有子息的姨娘房里歇歇，为的是培养和儿子们的感情。他亲自教习武艺的，也唯有嫡长子一人了。
儿子和儿子之前也是有差别的，穆阑总觉得，在父亲的眼里，好像只有正房太太出的两个儿子才是人一样。
但既然不喜欢其他的儿子，为什么要和姨娘们一起生下他们呢？
这个疑问想必会困扰穆天成一生。
值得一提的是，赵姨娘已经快半年没有见过穆阑了，当穆天成顶着父亲的脸，出现在姨娘的房里时，赵姨娘震惊地站起来，放在腿上的针线全都掉到地上了，她失态得眼眶都红了，在穆天成想上前去为她拾起地上的针线时，她猛地蹲下去，将针线往怀里一搂，穆天成看见她借捡东西的一瞬，用手背轻轻拭了下眼角。
穆天成心情复杂地看了看赵姨娘。他本以为，有子有钱有自由的赵姨娘过得很好，每每看到儿子，都会欢喜，会为他所做的一些无足挂齿的小事骄傲，他本以为，穆阑在这里，亦或是消失，对他与姨娘而言都毫无影响。却没想到在他没办法知道的另一个角度，姨娘也会哭。
说到底，她也终究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尽管早已接受了自己不得宠的现实，在看到夫君来看自己时，还是会忍不住泪盈于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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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一潇变大后，视野也宽阔了不少，径直越过机关重重的二重关，来到一重关。
看见有两个小丫鬟走了过来，商一潇便止住脚步，打算等到她们走后，再紧随其后。否则无缘无故身边带起一阵风，恐怕没见识的小丫鬟只会以为大白天撞鬼，惊叫出声打草惊蛇可就不好了。
一重关实则位于山腰，有强敌来犯时至少还能有个退路。看起来和山下的府邸无甚区别，但是商一潇并不敢掉以轻心，一重关作为武林盟主穆阑保护家人最后的壁垒，绝不可能如它表面上看起来那般风平浪静。
“当初你我差不多时间来了穆府，经过嬷嬷的多日教导，最后你礼仪学得好，去了老爷身边伺候，我还想着，你是享福去了，没想到，你又回来了。”
“都是做下人的，哪有什么享福不享福，”貌美那个对先开口的那个丫鬟道，她声音温柔平缓，行动处如弱柳扶风，只是武林盟的一个丫鬟而已，姿态却十分优美，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顾团团扒拉着商一潇背上的毛发，伸长了脖子往前探看。
“说起来，你是因何错处被打发出来的？”
貌美的那位女子苦笑了一下，道：“你又何苦挖我的伤心事来说……我为老爷盛饭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房间里的一滩水里，踩滑了一下，碗就掉到了地上，饭粘子和碎片遍地都是，惊吓到了老爷，就被打发了出来。”
“可是，老爷房间里为何会有没有擦干的水呢？”
“兴许是洒扫的小丫鬟们图省事，没有好好检查吧!那几天老爷心情很差，对谁都不说话，我们各个做事都战战兢兢的，没想到最后还是出事了。我们之前一道值勤的翠翠不也打发了出来？她可是老爷的通房，之前还说过要提拔她做姨娘的呢！”
“翠翠现在在何处上工呐？”
“她被打发去了洗衣裳，”貌美的女子眉间掠过轻愁，“老爷前些日子性情大变，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寻常他待我们很温和的，谁人不知我们老爷对家下人好？我若是在老爷心情好的时候跌一跤，老爷都不会寻我的错处，将我赶出来。哎，也是我运气不好。”
“委屈你了，不知是外间什么事叫老爷烦心”
“是啊，谁知道呢！”
两个丫鬟说着说着，就拐到门内去了。
进了门两人就谨慎了许多，话头也就此打住了。
“这武林盟主性情大变也就半个月的事，唐霁年的追杀令又是这两日才下的。从以往两次‘万里追杀令’的历史情形来看，武林盟主确实是一个可靠的、为民除害之人。但是第三次追杀令……若不是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恐怕我也会盲目相信追杀令上所说都是真的了。一个人再怎么性情大变，也不可能从嫉恶如仇的正人君子变为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收钱办事的小人，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情！”商一潇低声对顾团团道。顾团团就趴在他的脖颈处，凑得很近了方才听到他的声音。“如果不是他暗地里遭人威胁或是家中遭遇什么大变，本不该如此。走，我们入内探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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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一潇尾随在两个丫头身后，并未引起他们的警觉。走走停停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商一潇发现他们走到了武林盟主的后院里。
这后院绿荫如盖，抬头一看，门匾上写着“云清居”几个小楷，但是若说字迹，却不见得有多好，顶多能夸上一句清秀，一看便是出自妇人之手。配合着满院青碧，看起来倒也颇觉心内宁静。商一潇一跃便跳到了小院的墙壁上，看到树下一个妇人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正抬起头往上看。
顾团团对上了妇人的眼睛，自己将自己吓得拽紧了商一潇的毛发。商一潇吃痛，却稳稳抓牢了墙壁，稳住了身形。小心翼翼地再度探看，发现妇人看的并不是他们。
而是树上结了一些黄橙橙的李子。她手中拎着竹竿想来也是这个道理。
商一潇总算松了口气。及至这时，他方才能嗅到杏子的芬芳。
兴许是前些时日旱灾害的，李子接得并不多，但是这李子树看起来在这里长了很多很多年，竟然一树的绿荫就遮住了小半个院子，并且哪怕是经历过了旱灾，居然还能结出果子来，已是十分不易了。
“绿姚啊，你看咱院子里的李子，长得多好，小时候天成就好这一口。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哪了，钱有没有带足啊？这孩子长大了，忒有自己的主意，临走都没来告诉我一声，就留了封信。你说留封信有什么盼头，他出去这都半个月了，也不晓得再托人递家书回来。也不知道外头有没有杏子卖啊。”
“姨娘就是操心多，二少爷会照顾好自己的，他素来主意大着呢，您又不是不知道。不亲自来道别，想来也是怕姨娘阻拦吧。”
“有哪个做娘的不盼着孩子好哇，他要是想离开府自己闯荡，我难道还会拦着他不成？这府啊，等他们哥儿几个长大了，除了大少爷和四少爷，我们天成和隔壁的天璧总归还是要搬出去的呀。”妇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如今他不在府里，咱们俩打点李子下来，就当替他尝一尝今年的鲜货吧！”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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