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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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团团是被雨声吵醒的。她醒来后懵懵懂懂地推了推身边——毛茸茸的手感，是商一潇没错了。
尽管商一潇是一只还未化形的狐狸，但是在从安的家里，他还是享受到了足够的尊重，从安甚至为他收拾出了一个休息的房间，只是晚间，他仍旧去到顾团团的房间，做他的镇被之王。
团团小时候老是生病，倒不是什么大病，只不过因为老是踢被子，所以极容易受风寒，他在边上，好歹也能帮忙掖掖被子。
也就养成了他镇被的习惯。
“外面好像下雨了。”顾团团揽衣推枕，圾啦着绣花鞋，走到窗边去探看。商一潇直起了身子，嗅了嗅道：“果真。”
转念，又觉得疑惑，“烛九阴席间似乎并没有被你说动，何以改变了念头，应允下雨呢？”
“真好，大胤的百姓可以不必受苦了。”顾团团有些怕冷地拢了拢衣裳，关上了窗，打了个呵欠，又倒回床上睡下了。
次日醒来时，从安已准备好了早膳。昨晚顾团团因难以劝说烛九阴收回成命而置气，没动几下筷子，早已饿得不行了。正吃得欢，便看见从安穿着一件雪青的禙子，玉簪绾发，难得的施了脂粉，显得气色更是娇艳欲滴。
“团团怎么还穿这么少呀，这场雨不知何时才会停呢，一层秋雨一层凉，接下来天气肯定会骤降，你若是没有带足够多的衣物，去我衣橱里选。”她道，“哪怕大了一些，也不过缩几寸腰围，裁一裁裙摆的事儿。”
“谢谢从安姐姐，”团团笑道，放下碗，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衣裳，“你今日真好看！可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客？我和哥哥在这边，会不会误了你的事？”
“不妨事，正要和你们说呢。”从安笑眯眯地拉着团团坐下：“我们打算回钟山去了。”
“这么突然？”团团大吃一惊，“何以今日下雨，今日就走，未免也太匆忙？！”
“不匆忙，是该走了。”朱胤道：“我不能离开躯干太久，何况，我也该给从安一个名分了。既然小姑娘，你所求的我已经答应了，不如把你这狐狸舍给我吧。”面对着商一潇吃烛九阴的目光，朱胤大笑起来。
顾团团一把将商一潇抱住，凶巴巴地道：“他是我的家人，不给！”
年仅十三岁的女孩，凶起来也是干脆利落的，面对方才应允了她降雨请求的朱胤，毫不留情地翻了脸。
看见顾团团的“护短”，朱胤的笑意越发的深，他眸光一瞟商一潇，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商一潇什么都没做，却莫名好似有些心虚。
“不给便不给，天下狐狸多了去，我另外去找一只养养。”朱胤笑道，“小朋友，我们要走了，这场雨恐怕要持续不短的时间，你们可在此借住。我们走了。”朱胤说完，揽住从安的柳腰，眨眼功夫便消失在顾团团的面前。
从安从未感受过腾云驾雾，在那一瞬间表情定格在了惊慌上，把朱胤逗得哈哈大笑。幸好人长得绝美，美人怎样都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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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总算下雨了，请雨监的道士们总算松了一口气，大家都相拥而泣——这场雨来得太突然了，太好了！
这场雨持续了很久，团团和商一潇在朱胤与从安离开后，仍在朱宅中避雨。
团团看着这场久违的雨有些呆，商一潇干脆陪着她，坐在屋檐下，过了快一盏茶的时间，顾团团仍旧一动不动。他不由得问道:“你在想什么？”
团团有些怅然若失地道：“这场雨……来得太迟了，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商一潇一时也难以找到词语安慰她。只好陪着她一道看雨。
今日的雨特别大，豆大的雨点打在地上，溅起碎玉一般的雨花，朱宅门外的土地淋得透湿。团团的表情有些呆滞，手指轻轻的晃动，不时在空中轻轻的指指点点着。商一潇的尾巴有些也溅到了雨，他也懒得理会，反而竖起一条尾巴，主动去刺破半空中的雨。
渐渐的，他看到朱宅门口，松软的土地上，像是慢慢长出来一些会跳舞的小泥人。
小泥人自土而生，他们从土里将自己的身体撑了出来，然后轻轻锤动自己的腿，将自己从土地分开，渐渐的，他们手臂和腿都变得清晰，连手指甲盖都齐备了。它们每个“人”都长的不一样，关节都能动，像是人一样，栩栩如生。他们露出了天真而又欢快的笑意，大家手牵手一起想朝着他们的造物主走去，然而雨太大了，它们还未走进朱宅的门槛，便又化在了雨里，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泥点子。
然而它们活灵活现到有点邪门。商一潇担忧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顾团团，已是知晓当初在毕山上，泥人便是她造出来的。
他救下这个女孩的时候，并不知道她是谁，又来自于哪里。
而刻在血液里的传承，似乎并没有因为团团的亲生父母将她抛弃而中断。商一潇也无能为力。
兴许……顾团团本人，也早已对身世起了疑惑吧。百骨和顾怀远，可从来没有掩饰过，她不是他们亲生的事实。
雨停了。
商一潇走到团团身边，“雨停了，该走了，你想去哪里？”
顾团团像是在雨停后成长了许多，她道：“我想四处去看看。”
“好。”
外面的路并不好走，满是泥泞。顾团团与商一潇于是又歇了一晚上，第二天，天放晴了。
尽管旱灾让今年秋收注定没有收成了，但是朝廷并非没有准备。
各地官府的粮仓，都有陈粮可以放出来救灾，而在南方……有着一年能够三熟谷物的琼岛，大胤缺粮之围可解。只要天肯下雨，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等天放晴，路变得好走这段时间里，顾团团也没有闲着，她捏了很多泥人，经她手捏出来的泥人，显然比她遥控制造操纵的泥人看上去精美了许多。
她兴致一来，就裁了朱宅里遗留下来的一尺布，做成诸多有趣的小衣裳，给泥人们像模像样地穿上。
“哥哥，你看这些小泥人。”她看着泥人，眼神里有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他们多有用啊，无趣时可以给你找乐子，做出与他们尺量匹配的乐器，甚至可以躲在屏风后面奏乐！皮影戏若是用他们登台，怕是更胜一筹！如果他们与人等高，还可以做看家护院的壮士呢！如果做出马形状的泥偶，晴天时还能驼着我们走……不行，泥做的马，颜色还是与真的马有差，我得想想怎么办……”
她美滋滋地想着泥人的用处，一边笑逐颜开，恢复了少女的活力。
这些泥人她只是揉出形状来，并没有赋予他们能动的力，因而只是一个个憨态可掬的泥偶。他们离开朱宅时，团团仅留下了一个形似自己的泥人和一个形似商一潇的狐狸形状泥偶，摆在了他们住过的房间里权做装饰，日后从安和朱胤若有回来的一日，兴许也能发现她留下的小惊喜。
其它形态的泥人也很多，团团将它们一股脑地包到行李中。制作这般精良的泥偶，显然也是可以卖出不少钱的。
这类装饰用的泥偶，寻常时候，镇上也会有，不过会粗劣不少。顾团团手捏的这些泥人放在市集上，一金一个都能卖掉。然而旱灾到底给人们的生活带去了很多创伤，能买得起泥偶的必然是大户人家。
等这场旱灾过去的时间过去得长一些了，兴许生意会不错呢！
顾团团如是想着。
于是一人一狐一马，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哥哥，你竟不是青丘的狐狸呀。青丘狐狸和涂山狐狸，有什么区别呢？”顾团团是自朱胤点破之后，才知道商一潇的由来。
倒不是说她不关心商一潇，只是顾家三口都明明白白知道自己是人，又哪会过多关注狐族呢？
商一潇坐在马背上，仗着此处没有人，便与顾团团讲述道：“上古纯狐国有纯狐氏，后羿的妻子嫦娥便是纯狐氏。纯狐氏分出两支，一支占据青丘，一支占据涂山。分别姓有苏氏与涂山氏。涂山氏有大禹之妻女娇娘娘，当初大禹为了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女娇娘娘因思念丈夫，日日去山顶守望，而化望夫石，忠贞感天动地，因而坐地登仙。青丘则是位于基山东三百里。山南多玉，山北多青。有苏氏占据青丘后勤修魅术，有苏氏的妲己在封神纪年，听女娲娘娘之命，下山魅惑纣王，祸乱殷商，最后死于陆压道人的法器，未曾获得仙位。涂山的纯狐氏便以青丘为耻，愈发谨言慎行、洁身自好。而青丘的纯狐氏则以妲己为傲，为她著书立传。两支九尾狐族，虽本是同宗同源，但已越行越远。”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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