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的自我修养》北***B

71、第 71 章

　　半个月后，离悠带着一个眉宇间与我有几分神似姑娘来见我，他说，因为只有一魂一魄所以她的魂体虚弱缥缈，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阵风又像是一阵雾，总是给别人一种不真切的感觉。那个姑娘很安静，她望着我的时候略有些吃惊，但稍微迟疑片刻后她便重新恢复平静。
　　我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景三娘。
　　离悠听到这个名字，说，景三合在一起是个影字，这个名字取得倒也名副其实。她就是你的影子。
　　我拉着姑娘的手，在她手心上一笔一划的写下她的新名字，我在心里对她说：“我把他交给你了，请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我在黑暗里笑，笑的近乎想要竭嘶底里的哭泣。
　　这世上最大的笑话莫过于，我一直以为我的一生最美好的事情就是遇到姜柏，可事实上，姜柏这一生最大的苦难就是遇到了我。

　　醒时，已身处自己的寝殿，睡在熟悉的床榻上，我盯着帷帐上金丝银线盘结地绣花出神。耳畔忽的传来姜柏略带疲倦的声音。
　　“醒了？”
　　我望向他，他朝我轻轻地笑了笑。情根回到自己身上的感觉有点糟糕，因为我发现我开始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看着他对着我笑，却很想哭，眼角十分酸涩。他看到我这样的神情，明显一愣，忧心地问：“默娘怎么了？”
　　我再也忍不住扑倒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姜柏从未见我如此失态，一时吓得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将我搂住，拍着我的肩背安慰道。
　　“默娘，别怕，我在这里。没事了。”
　　可是他越这样，我越感到愧疚。我曾经以为我这么多年来和他相依为命，是命运对我们的安排，给了我另一种平凡而安定的幸福。今天才知道，这都是谎言堆砌出来的幸福，我夺走原本应该属于这个人一切的平凡的幸福，我和离悠联手的安排下，让他年少而孤，不得不背井离乡，让他活在仇恨里长大，为了追求力量而吃寻常人无法想象的苦。我才是姜柏最大的仇人，可是这个人眷恋我，视我为他这一生拥有的最珍贵的宝物，用尽他青涩的方法来保护我。
　　以前，我总觉得慕十三娘是个坏女人，今天我才知道，比起她来，我坏多了。
　　“姜柏，你会恨我吗？如果不是因为我执意要嫁给你的父亲，或许他就不会死。”
　　姜柏沉默了片刻，拍着我的背，沉声道：“默娘，不要胡思乱想。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爹先决定要娶你的，你只是选择了答应他的请求。她们迫害你，难道也是你错吗？不管别人说什么，不要相信他们的话，我们之间的事情，除了你和我，谁也没有资格说话。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记住，我是你养大的，我爱你，你说的话我每一句都信，除此之外，谁的话我都不信。”
　　他将我从怀抱中放开，用手拭去我眼角的泪水，心疼地盯着我的眼睛，叹息道。
　　“默娘，不要难过。如果我在你身边，你还会感到难过，这就是我的无能。所以，不要再难过了，有没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想要完成的愿望？现在就告诉我，然后闭上眼睛，安安心心的睡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就会实现。”
　　我埋首，拼命摇头。
　　姜柏有些恼恨地低咒道：“我就该杀了那个混蛋。”
　　我忙道：“不关离悠的事，你误会了，他当时没有攻击我。我只是刚见完父君，心绪不宁罢了。”
　　姜柏狐疑道：“真的？”
　　我说：“你刚才还说相信我的。”
　　姜柏收了声，将我揽入怀中，静静的坐了一会。小声的问：“今晚……还继续吗？”
　　我想起离悠的话，他想要我和姜柏的第一个孩子，因为那个孩子将会成为北荒的新主人，亦是离悠举兵进攻西荒的关键。又想起竹喧的话，他劝我不要生下姜柏的孩子。我现在已经分不清究竟谁才是我敌人，谁又是我的朋友。但无疑，他们两个所言的关键，都在于这第一个孩子。
　　帝姜血脉的孩子……离悠想得到它，还有……还有他说过，龙渊墟主人想收姜柏做徒弟——天啊，想到这个细节，我感到十分恐惧。这件事情，连姜君都插手进来了，他是知道一切的！所以当年拜师之事才会进展的如此顺利！在他们眼里，我和姜柏都只是棋子！
　　可是我不明白，离悠的目的很明确，他要实践当年的预言，成为西荒名副其实的祸星，报复一切曾经对不起他的人。那姜君参与到这个计划里，他图谋的又是什么呢？这太难以猜测了，因为他是我见过最不讲世俗道理的人，他不在乎一切能够打动普通人的事物——金钱、名利、美色……等等，美色？
　　我一直都快要忽略一个问题了，竹喧当年说，姜君讨厌女子是因为至亲的背叛，他当时笑着问我，为什么不猜测是至爱？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句戏言，现在想来，那个女人和姜君的关系，难道就不能像我和姜柏一样，既是至亲也是至爱吗？我一直忽略追究那个女子，一方面是因为在龙墟渊的时候要抑制自己的八卦之心，不然若是不甚在姜君面前说漏嘴了，很有可能给他老人家伤口上撒盐，惹来杀身之祸。另一方面，是因为竹喧说她已亡故，而且死了很多年了，我觉得她不会对我的未来再造成什么影响。
　　可现在想来，并不尽然，凭借我这么多年对姜君的观察，他的姑姑对他的人生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他身上随处可见那个女人留下的烙印，他自己也从来没有企图改变过，甚至可以说他一直在尽力保护这些痕迹，证明那个人曾经活过的痕迹。
　　我想到一个原本不应该多想的问题，姜君或许……真的是爱她的。
　　他不在乎一切的金钱名利，但是他在乎他的姑姑。
　　可这又和姜柏以及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