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的自我修养》北***B

16、第 16 章

　　我原本的打算是在玉皇山逗留小半个月，一面和师父以及同门叙旧，一面在后山的藏书阁里找找以前看到的那卷记载了龙渊墟地图的古卷。没想到二师兄接到我回山的消息，第二天就带着一部分弟子浩浩荡荡地回山，于是又吃饭喝酒叙了小半日。宴上，他除了跟我介绍了几个他的得意门生，还拿了张帖子给师父，说是在山下路过聚魂庄的时候，聚魂庄主给的拜帖。拜帖上说，三个月后要上山来求道。
　　这聚魂庄的名字，我从来没有听闻过，但那拜帖上文绉绉的两句话，我还在师门里的时候便见过许多次，得出的结论是这群上来论道的人往往目的不是论道，而是踢场子。
　　不过好在我们玉皇山的墙角板比玄铁还硬，所以到我们玉皇山来踢场子的，最后都瘸了。

　　十五师弟与我入门相差不远，这些年来又一直都留在玉皇山上，这样的事情自然见的更多，闻言便露出了然的神色，但紧接着有面露疑惑，问道：“这聚魂庄是什么来头？怎么未曾听旁人提起过？”
　　十五师弟这样问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师父成名多年，故而如今敢上玉皇山挑战的人，要么是同样威名远播的高手，要么就是彻底籍籍无名的井底之蛙。若是前者，那么自然要安排有实力的弟子对阵，方才能不丢玉皇山的脸面。若是后者，便不好安排资辈太高的弟子，这既是为了给前来踢场子的人留下一些颜面，也是为了不落人口实，让人说我玉皇山持强凌弱。
　　二师兄道：“你没听说过他们也属正常，据我接触，他们恐怕并不是西荒的妖族。”
　　十五师弟闻言，迟疑道：“那是？”
　　师父在上座一颗一颗的将葡萄丢到嘴里，挑眉道：“都叫聚魂庄了，估摸着是黄泉之国的不死族罢。”
　　此言一出，在座稍有见识的弟子都面露吃惊之色。
　　毕竟黄泉之国算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西荒之内估计没有谁真正去过，只是听闻一些黄泉之国的来客提起过，黄泉之国着落在四海的尽头，那里离幽冥界极近，故而被凡人称之为黄泉之国。黄泉之国的国民被称之为不死族，则是因为他们体质非常特殊，能够不死不灭。但是这并不是真正的不死不灭，好比说他们中有人受了伤，身上就会有一个窟窿，可那伤口不会流血。他们的要害处被重创也不会死，好比心被人挖出来，脑子被人砍掉都还能存有意识，可是也不能恢复，药石皆不可救。
　　西荒虽然是妖族的聚居之地，可拥有这种能力的不死族对于妖精来说，就像妖精之于人类。
　　怪诞的叫人害怕。
　　所幸，黄泉之国这么多年来，除了极少的逃犯飘洋渡海逃到了三荒里来，并没有正式插手过三荒一州的事。所以黄泉之国虽然被传的神乎其神，但绝大部分也只是传闻罢了。
　　如今居然有黄泉之国的人组队来挑衅玉皇山，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苗头。
　　二师兄一脸凝重，大殿上顿时安静极了。
　　姜柏见大家都不说话，压低了声音问我：“黄泉之国是什么地方？”
　　我还没开口，师父就道：“偏远的小地方罢了，不足为惧。小姜要不要留下来看看什么叫踢场子？”
　　姜柏这小狼崽子到底年少，纠结犹豫了一阵子，最终没经得起凑热闹的诱惑，答应了下来。但还是嘴硬地对我道：“我们看完就走。”
　　我从善如流地道：“都听你的。”
　　小狼崽子满意了。

　　这样我们两在玉皇山上待的时日便一下子增长了不少，我便多了些时日和同门培养感情，就这样过了几日，大家的热情终于消停下来一些，我开始在后山的藏书阁里找古卷。最开始的几天，小狼崽子也跟着过来添乱，但他实在对书卷提不起兴趣，让他日日夜夜和书卷呆在一起，实在让他觉得痛苦不堪。于是姜柏很快便败下阵来，加上师父喜欢他，他便很没有义气的丢下我，跟着师父在落日殿逍遥去了。
　　幸好虽然小狼崽子不喜欢读书，我却喜欢的紧，以前还在师门的时候也没少泡在藏书阁里啃古卷，故而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寻着记忆，没花几日功夫就将那卷古卷翻找出来了，赶忙亲自誊录了一份，只是那图蛮大，因而花了我不少时间。那几日我便每天早上洗漱过后，带着小狼崽子到落日殿去陪师父和崇音师姐用早膳，膳毕交代小狼崽子几句把他丢在落日殿上交给师父看管，自己到藏书阁里临摹地图。午饭回落日殿用，午后小憩一些时候或是听听六师姐弹琴，悠哉的看小狼崽子跟着师父在扶桑木下练剑，等过了最热的时候再回藏书阁里临摹地图。

　　师父一直夸奖小狼崽子的武道天赋极高，更重要的是，他在这方面还很肯吃苦——这点我也觉得很惊奇，在他这个年纪，一天竟然能花上五六个时辰在武道修炼上，这是我在他那个年纪想都不敢想的事。师父对我们师门里面的师兄弟在武道上比较宽容，相比而言我父君对我那几个弟弟就苛刻许多，可也没有到小狼崽子这个地步。更可怕的是，他这还是自发自觉的，从来没有人逼迫过他。以前我都不觉得，现在想来，他如此坚持下去，前途不可限量，也无怪乎他那么笃定自己能打动龙渊墟的主人，他在这方面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璞玉。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我将那地图临摹的差不多了，因为还剩下一点，我一时争强好胜想要一鼓作气的临摹完，连午饭都赶不上吃了。小狼崽子在落日殿用过午膳以后自告奋勇过来给我送饭，二师兄定下的师门规矩，是不让在藏书阁里吃任何东西的，怕弄脏了楼阁里珍藏的古籍。但师父开了金口，也就没有人拦着他，他提着篮子进来，随手一放，果然正中了二师兄担心的事。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这小祖宗，叫他快点把东西从画上拿开，可惜一抬起来，还是在角落里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墨点。
　　我几乎可以想象二师兄的肉疼，但终究是他肉疼不是我肉疼，故而心里并不害怕。只放下笔，一面洗手一面随口道：“你快把那颗芝麻从画上掸下来，不要让油脂沾上去了。”
　　他将篮子放到一旁，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纳闷道：“我今天给你带的糕点，没有芝麻啊。”
　　我说，“那么那个黑点是怎么回事？”
　　他又仔细瞧了瞧，嗅了嗅，道：“明明是你不小心把墨点洒上去了吧，少栽赃给本少爷。”
　　我一惊，连手里擦手的活计都停了下来，问：“你说什么？”
　　他没好气地道：“我说，你自己弄到了墨点在画上，还怪我？”
　　我赶忙丢了手里的干棉布，跑过去，也跟着嗅了嗅，虽然气味很淡了，但是确实是墨。
　　不由心道，真是奇了！要知道这副地图因为年代久远，根本不是由墨汁画成的，而是用一种早已灭绝的妖兽的血绘画而成的。我开始临摹时，因为担心不小心将画面弄脏了，所以事先施了个咒保护，尤其禁墨。
　　小狼崽子问我，“怎么了？”
　　我说：“还有人临摹过这张地图，而且他的书画手艺没有我好，也或者可能是时间不够的缘故，所以直接将纸蒙在上面描摹。”
　　但是这人描摹的手艺很好，若不是这一个小墨点，根本没有一丝破绽。又或者说，他很害怕留下破绽，却不经意间还是留下了这个小墨点。
　　小狼崽子就没有我想的那么复杂了，奇怪道：“这是你们玉皇山的藏书阁，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能进来。玉皇山的弟子那么多，偶尔有一个找出来临摹临摹也不奇怪吧？”
　　我心道，哪有这样巧合的事？况且我找到这卷古卷时，上面已经沾染了许多灰尘。说明很久都没有人动过了。上面所用的文字是上古时期的巫族文字，这种文字虽然没有彻底失传，但非常晦涩，加上那时候文字很不成熟，文章段落常常有所缺漏，很少人会对这东西感兴趣。不过我也知道，我们狐狸一族向来有多疑的毛病，小狼崽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况且就算这张地图流传出去，对我们甚至整个玉皇山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损害，故而便将事情压到心里，不再提了。

　　我努力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将这件事完成了，算是对小狼崽子有个交代。心中便如大石落地，顿时轻松了不少，下午心情愉快的回落日殿看师父带着小狼崽子练剑。
　　不辜负人世间那句‘名师出高徒’。
　　小狼崽子在师父的指点下，这一个月来，剑术称得上是突飞猛进，虽然身板还小，舞起剑来却已经有一种威风凛凛的架势。就连师父也看的很是唏嘘，不仅打算传他一套剑法，还叹息道：“若是能早个几百年遇到你，就能多一个人叫我师父了。”
　　小狼崽子意志坚定，和师父混了一个月都初心不改，没起过转头我玉皇山门下的心思，但如今听到这话，难免起了一丝好奇之心。捡了我玉皇山上最不该问的话问道：“听说您不再收徒弟了，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