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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29 ...

  •   慕容恪坐在宁意安的身边,小心地将她手中的碎瓷片一一拿出来放到一边,几块碎瓷,他取了半天。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这个破花瓶如此的情有独钟,可是,却很聪明地没有当场扔了它。

      看到宁意安的手掌被血都浸透了,他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撕下衣袍的一角,暂时帮她将血止住,他不想用南宫绝给她的手帕,只要一想到刚刚南宫绝看她时的那种眼神,他就会觉得全身上下被针扎了似的不痛快。慕容恪在包扎的时候,宁意安一点反应也没有,似乎也不觉得痛一般,只是呆呆地坐着。

      她忽然觉得好累,前生被人背叛的痛,失去亲人的痛,这一世注定要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现在似乎才是最清醒的时候,才会重新明白那些痛苦一直都在她的心上,没有离开和忘却过。两世为人,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值得依靠的肩膀,世上也再没有了一个可以倾诉委屈的亲人。

      不由自主的,宁意安将身子向慕容恪依偎而去,这个宽大的胸膛看上去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被宁意安这样轻轻地一靠,慕容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他心跳似乎都停止了,只是僵硬着坐直了身子,任由她将小脸紧贴在他的胸前。

      “你――怎么了?”这不是正常的宁意安,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倔强坚强的宁意安。

      她爱笑,也爱耍几分小聪明,在他的面前是聪慧的狡黠的,可是,却就是没有给他看过如此柔软脆弱的一面,她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偎在你的怀抱里,期望你用手抚摸它,给它一丝安慰和温暖。

      慕容恪也的确这么做了,他艰难地伸出手,轻轻地抱住她,嗓音暗哑温柔得仿佛不是自己的:“你,怎么了?”

      他是第二遍这么问,宁意安没有回应他,他也没有真的在意答案,若想说,她总是会说的,只要在她觉得受伤委屈的时候,愿意这样静静地靠着自己,他竟然觉得十分满足。那种幸福的感觉澎湃地冲击着他的心,让他都觉得痛了。

      不知过了多久,烟雨带着人进来了,她率先掀开内室的帷帐,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两人相拥的暧昧场景,片刻的愣怔之后,她连忙转身拉好帷帐,生怕让外面的人瞧见了这一幕。

      “小姐,南宫少爷领着大夫来了,您还是出来让大夫看看您的伤吧?”烟雨故意提高了音量,提醒着两人适可而止。

      宁意安终于缓过神来,她连忙推开了慕容恪的怀抱,正了正衣裳,起身在烟雨的搀扶下,走出了内室。慕容恪被她这样一推,怀里空荡荡的,心中失落,连忙跟着她们也一起出去了。

      外厅里,南宫绝见宁意安走出来了,连忙让随行的大夫帮她重新包好伤口,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大夫不敢怠慢,小心地将宁意安的伤又清理了一遍,上了药,再仔细地包好。

      “姑娘,这几日不可以碰水,也不能吃辛辣的东西,每日换一次药,相信很快就会痊愈的。”

      宁意安点了点头:“我记下了,谢谢大夫。”

      慕容恪皱着眉头看着她被裹成一个大棕子一样的手掌,忧心地问:“她的手不会落下什么残疾吧?”

      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不会的,虽然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但是万幸的是没有伤到筋脉,所以只要养好了伤,就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慕容恪这才放心了一些,继而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宁意安:“胡闹,怎么才喝了几杯酒,就弄成这个样子。”

      宁意安抬眼看了看他,懒得争辩,他一定是以为自己是借酒装疯吧?无所谓了,反正在他的眼里,她也不是什么淑女,多一项恶名,对她来讲,也没有什么损失。

      送走了大夫,南宫绝慢慢地踱回来,关上门,不让凉风灌入。他笑着对宁意安说:“在下可不知道郡主对南宫家的瓷器如此钟情,若是喜欢的话,大可拿去,又何苦如此执着为了一件破掉的东西弄伤了手?

      虽然他的语气里有着揶揄,可是,宁意安却感觉到他的善意,于是冲他嫣然一笑,也不解释,只是问出了她最为关心的话:“请问南宫少爷,这只破掉的瓷瓶是否还能修复?”

      “这个,有点难度,它的胎很薄,又是断在瓶颈,不过,我可以尽力一试。”南宫绝答应下来,虽然不可能恢复到完美无缺的水平,可是,恢复原貌还是可以的。

      “谢谢南宫少爷,这只瓷瓶的确是我钟爱之物,不知道南宫少爷可否割爱,将它让给我?”

      “当然可以,只不过郡主方才对在下说无论用什么来交换都可以,不知道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南宫绝话未说完,就听到旁边传来慕容危险的低吼:“南宫绝――”

      “算了算了。”南宫绝识趣地连忙改口:“就当郡主欠在下一个人情好了。”

      宁意安会心地笑了:“日后若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采意一定不会推却。”

      慕容恪在一旁看着宁意安对南宫绝如此乖顺的样子,不由地妒火中烧,她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温柔过,就算是和颜悦色地和他说话,也总是夹枪带棒的,要不就是有所图谋,可是,对南宫这个小子,竟然是百依百顺。

      “好了好了,已经折腾半天了采意一定也累了,我们这两个大男人也不要杵在这里妨碍她休息了。”慕容恪有些粗暴地来拉南宫绝,南宫绝想起来什么似的:“我要将瓷瓶取走啊,要不怎么修补呢?”

      宁意安点了点头:“烟雨,去将内室床上的瓷瓶交给南宫少爷。”

      “不用了,我去拿吧。”慕容恪粗声粗气地答着,转身一掀帐幔,进得内室,将那些碎瓷收好,又发现南宫绝的那条青色的手帕还留在床上,看着不顺眼,于是拿起来随手便塞到了床下。

      宁意安好不容易送走了两位少爷,这才吩咐烟雨关门休息,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烟雨小心地伺候着,她看出了小姐今天晚上的不愉快,不知道如何问起,她知道,谁都不是铁打的,小姐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心中难免会有苦闷,只是――

      “小姐,下次您可不能这样伤害自己了,烟雨好心疼呢!”

      宁意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疲惫地笑着安慰她:“不会了。”

      “还有,您不能再和慕容公子走那么近了,你们俩、你们俩――”烟雨终究是没有好意思说出来,宁意安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亲昵地撒着娇:“我知道了,管家婆。”

      谁知烟雨的眼泪竟然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小姐,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好,可是,您不能这么委屈自己了。”

      “傻瓜,我一点也没有勉强,我什么都失去了,如果再不努力为自己做打算,又要怎么办呢?何况,我真的一点也不辛苦,我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今天晚上,我不过是喝多了,以后不会了。”

      “嗯。”烟雨抱住她:“你真的不可以这样了,否则只会让心疼你的人、在意你的人担心而已。”

      宁意安听了烟雨的话,无端地竟然想起慕容恪来,今天晚上的他简直是太奇怪了,帮自己挡酒,又将受伤的她抱回来,他抱着她的时候,分明感觉到他的目光里,有着愤怒和担忧。

      烟雨的意思,是不是说,只有心疼、在意一个人才会有那种担忧?

      不不,不是这样的,她一定是误解了!一定是!

      这一夜,宁意安做了很多零乱的梦,梦里,有快乐无忧的童年,有父亲的宠溺,有朋友的关怀,还有她曾经的恋人宇威廉,他温柔多情,紧紧地拉着自己的手,两人走在海边的沙滩上,宁意安穿着雪白的长裙,快乐地奔跑在白色的浪花里,阳光照耀着她,让她觉得无比的幸福。可是,忽然间,风云大变,大海呼啸怒吼着拍出一人多高的浪潮,眼见着就要将她吞没,她惊慌失措,紧紧地拉住宇威廉,可是,宇威廉却露出一抹冰冷恶意的笑容,一伸手,便将她推入了浩瀚汹涌的海潮里……

      “啊――”宁意安尖叫着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清晨的一缕阳光穿破了古典的雕花窗棱,有鸟儿清脆婉转的歌唱声,宁意安有些恍惚地起身,推开窗户,门外是古色古香的院落,她这才从梦境中缓过劲来,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宁意安抬起手挡在额角,看了看那片蔚蓝的天空。

      依旧是同一片天空,可是,她已经离开那场噩梦了。

      受伤的手微微地有些疼,昨晚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回来了,她只是喝了一点酒,为什么会如此的失态呢?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烟雨端着盥洗用的铜盆走了进来:“小姐,你睡得还好吗?”

      宁意安额角还残余着梦魇过后的冷汗,她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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