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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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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小二却像是有意让她难堪一般,木木地杵在那里,动也不动,一副不见到银子绝不罢休的模样。
宁意安天不怕地不怕,可是,今天才算是领教到了什么叫“一文钱逼死英雄好汉”的窘迫。
正当她手足无措下不来台的当口,一枚元宝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到了店小二伸出的木盘里。
宁意安抬头一看,是那位坐在雅间里的白衣男子,此时的他正含着笑意看着她,而那银两,正是他身后那位膀大腰圆的黑衣男子扔出来的。
“谢谢这位兄台慷慨解囊。”宁意安心想,再没有人为她出头,看来今天真的要脱衣服走人才能罢休了。
小二一见有人出面付了银子,不好再说什么,再定睛一看付银子的人,连忙堆上了招牌似的笑容:“原来是慕容少爷。”
宁意安看向那位长相俊雅的男人,原来他姓慕容。
“慕容兄,感谢您这次帮了在下,请问您尊姓大名,府上哪里?改日我好登门道谢,也好将银两如数奉还。”
“在下慕容恪,至于银子嘛,倒是不用还了。”那人双目含笑,让人如沐春风,可是说出的话却不那么顺宁意安的心意:“这位兄弟有钱救济灾民,却无钱付自己的酒钱,还需要别人出手相救,是真的大仁大义呢还是头脑简单,做事冲动?要知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顾天下,小兄弟你连独善其身都做不到,如何成就这兼顾天下之心呢?”
宁意安原本还对这个男人有一丝的好感,能够在别人危困之下出手相助,是君子所为,可是,相助之后再出言相讥,不免让人对他的好印象大打折扣。而对宁意安来说,不仅是打了折扣,还一下子降到了负数。
就连那温润的笑容,俊逸的面庞,看上去也不那么赏心悦目了。
竟然敢怀疑她的智商?怎么可以怀疑她的智商?还说她头脑简单,她可是上市公司的CEO啊,头脑简单能操纵这么庞大的公司运营吗?
好吧,这仇她可是记下了。
宁意安往往心里越生气,脸上却越是笑得甜蜜魅惑,她谦卑地点头:“慕容兄批评得对,小弟受教了。”
慕容恪笑得云淡风清,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宁意安,随后便领着那位黑衣随从,翩然地走了出去。
“慕容恪,我记住你了,以后最好别再让我遇见你。”宁意安原本就心情欠佳,这一下,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她愤愤然地握住陶瓷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那可怜的杯子立即裂开成了两半儿。
回到家的宁意安一直闷闷不乐,她的脑海里总是闪现出那对祖孙俩的身影,还有那些沿街依偎着呻吟叫苦的百姓。皇帝老儿高高在上,坐在金銮殿里吃香的喝辣的,不了解民间疾苦,底下的官员又一个个束手无策,平头百姓难道就真的应当命如草芥吗?
宁意安叫来烟雨:“我们还有多少银子?”
对于的这个问题,烟雨对答如流:“小姐,您每个月的月例银子是五两,府里的衣食供应不算,这是额外的零花钱,您之前因为不爱出门,除了买些胭脂水粉和绣线什么的,便没有什么大的花销了,余下了大约有八十多两,可是您最近出门出得勤,这花销自然也就大了,今天出门带了三两银子,都让您施舍人了。现在我们还剩下――”烟雨扳了扳手指,肯定地说:“还有八两六钱。”
“什么?”宁意安没有想到自己身为堂堂的丞相千金,竟然是如此的贫穷,八两银子,只怕买几件首饰的钱都不够:“我的那两个姐姐每个月也只得五两吗?”
烟雨耸了耸肩:“怎么可能?现在都是秦姨娘在当家,明着你们的月例是一样的,可是,她们若想买什么,和秦姨娘说一声就能去帐房随意支取了,她们每个月光衣裳首饰的银子就要数十两,小姐您可从来都没有呢!”
“竟然是这样。”宁意安料想就是这样的情况:“那我再没有别的什么财产了吗?”
“有啊!”烟雨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其实小姐您可是很富有的呢,夫人当年嫁入府中的时候,听说有一百八十抬大箱子做嫁妆,其中光金银珠宝就装了满满十二箱,当时皇帝也亲赐了很多宝贝给夫人,后来在府里,又积攒了一些,夫人生平不爱挥霍,这些东西,都是要留给您做嫁妆的。”
“那就好。”宁意安喜笑颜开:“这些东西在哪里?你去帮我取来。”
烟雨为难地摊了摊双手:“小姐,烟雨可没有这个本事,这些东西,都被老夫人锁在了库房里,钥匙只有老夫人才有。”
“那岂不是白说?”宁意安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你说有再多宝贝也没有用了。”
“夫人曾经列过一道清单交给您的,我帮你去取来。”烟雨手脚麻利地打开衣柜,从最里面一个装旧物的小匣子里,找出了一张信封来。
宁意安抽出信纸,里面果然是一张清单,宝贝一一列举在册,光看数量,就知道是一笔价值不菲的嫁妆了。
“原来我有这么多的银子却不自知。”宁意安对金钱十分的敏感,当下便粗略地算了一下,得出的数字让她有些兴奋:“简直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你要能拿得到才行啊。”烟雨撇了撇嘴:“老夫人爱财如命,怎么可能轻易将这么好的东西还给你?”
宁意安当然知道她那个并不怎么喜欢自己的祖母不可能会乖乖地交出来,不过,她自然有办法拿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样一点小事情,怎么可能难得倒她宁意安。
宁意安走到书桌前,提起笔,将那份清单一字不落地抄了一份,又重新取了一张纸,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书信,用信封装好,封上蜡。
红色的封皮上娟秀的一行行草,写着江陵知府海清亲启。
“烟雨,你明日去一趟驿站,就说是我说的,将这封信送到江陵知府,一定要看到知府大人亲自拆阅。”宁意安有些傲骄地将信封交到烟雨手里,嘴角笑意顿现:“看在这个海清海大人吃糠咽菜的份上,我就送他一份大礼好了。”
大楚皇朝四十一年春末,江浙一带水灾泛滥,颗粒无收,饿殍遍野。当地县志有载:流民二十八万,死亡过半,民不聊生。夏初,丞相嫡女宁采意,捐出万贯私财,遂救民于水火。龙心大悦,赏于金銮殿上,封淮安郡主,赐金千两,另开府于京师,以示表彰。
不错,这便是宁意安在这个时代做出的最辉煌的一件事,只这一件,从此名留青史,在江浙一带更加是美名代代传扬。
只是,有人欢喜便有人忧,当江陵知府海清海大人的奏折往皇帝老儿的龙案上一递,事情便已经注定了是要随着宁意安的心意在走了。
皇帝当夜便召了宁丞相父女进宫,对宁采意这种大仁大义的精神颇为赞赏,当场许下承诺,封她为淮安郡主,赐了黄金千两,另外还有一座位于玄武大街的宅子让她自立门户,并且用无比羡慕的目光看着一直沉着脸却不敢发作的宁耀宗。
接下来当然是着身边最信任的王公公带着一帮人去丞相府取东西了。
老夫人和秦姨娘一听,差点当场便晕厥过去,自从宁采意的娘亲过世之后,老夫人便理所当然地霸占了她的那份丰厚的嫁妆,然后和秦姨娘两人纵情地挥霍,不光是家用无度奢华浪费,还明里暗里贴补了不少去了娘家那里。
所以,当来查收的王公公到库房一清点,数目竟然有不小的缺口。
老夫人无言以对,这库房的钥匙一直都是由她亲自保管,现下数目不对,当然是脱不了关系,于是乎,将责任便推诿到了当家人秦姨娘的头上。
秦姨娘大呼冤枉,一屁股坐在那堆金银珠玉中间哭天抢地起来,开始痛诉宁采意的不孝和坏心眼,这么多年都白养活她了,整个一白眼狼,净想着把财产往外搬,不顾自家人的死活。
“够了。”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宁耀宗铁青着脸让秦姨娘闭口,有皇上派来的公公在场,秦姨娘竟然就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大罪。
一起前来的王公公倒是在宫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哪里会看不出这一家子在唱的什么戏,只是他充耳不闻,一直坐在那里等待着下文。一直等到宁耀宗陪着几分小心地走过来:“王公公,您看小女不了解家里的情况,虚报了数目,这事――”
“喔?”王公公抬了抬眉毛,尖细的嗓音道:“淮安郡主捐出来的是她母亲的嫁妆,也就是说,那是她一个人的财产,现在您这里说不够数,那可是不行的,让奴才如何回去和皇上说啊?总不能说是您的家人花光了郡主的嫁妆吧?这话若是传出去,您宁丞相的脸又要往哪里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