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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不复相见,这短短的几个字,早已经让宁意安泪流满面,她不敢回头去看慕容恪,不知道他是否也和自己一样,痛楚到了极点。她怕自己一转头,就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内心澎湃的情感。
就此分手吧,还能给对方一条生路,或者这就是他们的爱情,可以彼此折磨,也会用性命与自由去拯救对方。
慕容恪被尚月搀扶着,听到宁意安的这句话,不由地呕出一口鲜血,他用手捂住胸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倒是李泰阴厉的眼睛淡淡一扫过他们,冷冷地道:“还不快走,在等朕改变主意吗?”
尚月连忙不由分说地架起慕容恪,带着他纵身飞跃,离开高台,宁意安此时终于忍耐不住地转过身子,可还不等她有下一步的行动,便被李泰一把拉住了胳膊,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尚月黑色的身影抱着受伤的慕容恪,飘然远去。她的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又十分不舍,恋恋地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回宫――”看着宁意安那忧伤不舍的表情,李泰便十分的不悦,放开了宁意安的手,率先离去,而他身后的青宴,上前来冲着宁意安恭恭敬敬地道:“郡主,请您跟属下一起来。”
宁意安有些木木地收回目光,跟在青宴的身后,走下高台,然后登上一驾已经准备好的马车。
此时的人群早已经散去,留下一地的狼狈,宁意安与李泰分坐两辆马车,一路在侍卫的护送之下,回到宫里。一路上,宁意安掀开车帘看着曾经熟悉的街景,突然开始担忧起自己的未来,远远地看着宫门近了,她便好像是被人抓进牢笼里的小鸟儿,失去自由的自己,不知道将来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人生。
宁意安的心情一直都没有平复,她以为李泰至少会和她谈一谈,可是,没有想到,一回到宫里,连李泰的面都没有见到,她便被吩咐安排住在虞园里。于是,马车径直载着她,来到虞园门口,园子里面冷冷清清的,看上去刚刚被打扫过,可是,却连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青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她放下,看着她进了虞园的门,便离开了。宁意安看到他走的时候,留下了两位守卫在门口,想必是防止她逃跑的吧?
既来之则安之,宁意安也不在意,她这几日来都没有睡好,此时安顿下来,这才觉得自己十分疲惫,便睡下了。这一觉便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阳光明媚,窗外有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宁意安一时之间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恍惚半天,她才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四下里无人,她披散着头发走出内室,发现厅里依旧空空如也,而走出院子,越过池塘,只看到门口依稀还有两个值守的侍卫,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半个人影,这一发现让宁意安有些郁闷,没有想到,她竟然被软禁了。
在这虞园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她倒是觉得是一个清幽的好地方,何况,像是刚刚整修过,门前的池塘里注了新水,放了很多红色的锦鲤在里面,看着它们悠闲地游来游去,宁意安也觉得十分有趣,所以,她并不着急。何况,到了用餐的时间里,自然会有宫女前来送上热的饭食,虽然那个送饭的宫女一句话都不肯说,可是,毕竟李泰没有虐待自己,也没有立即将她投入牢中,这比她原先估计的要好了很多。
宁意安不明白李泰为什么要这样做,应该还在生她的气吧?如果他怪自己迫使他放走了慕容恪,而要惩罚她,宁意安反倒是觉得心安,可是,他将自己关在这里,不闻不问,也不少她的吃食用度,倒真的让宁意安有些摸不清他的动机了。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五、六日,就在宁意安几乎都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一日午后,听到了门外有争执的声音,她连忙跑出去看,却见到长安公主身边的侍女翠雯正在和守卫说着什么。
“发生什么事情了?”宁意安连忙走过去,她认识翠雯,知道必定又是李长安叫她来的,可是,这一次她决定不再逃避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已经是一个毫无顾忌之人了,还怕她不成?
翠雯连忙冲着宁意安轻轻一揖,亮出了手里一块镶金和玉牌:“太后娘娘有令,传淮安郡主前去问话。”
宁意安一愣,想了想,李泰登基之后,原来的皇后自然也就升位成太后了,原本以为是李长安让她去的,没有想到,她倒是聪明,搬动了太后在前面做挡箭牌。
宁意安没有答话,倒是守门的侍卫有些为难:“皇上吩咐了,没有他的旨意,淮安郡主不得出虞园一步。”
“这可是太后的懿旨,就算是皇上来了,他还能拂了太后的意吗?你若是再这样固执,看我禀明了太后,让她老人家如何的罚你。”翠雯口齿伶俐,说得侍卫哑口无言。想了一会儿,只好侧过身子,给宁意安让出一条道来。
翠雯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了玉佩,冲着宁意安道:“淮安郡主,请您跟我来吧?”
太后的凤仪宫,宁意安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也不像上一次来时那样紧张。随着翠雯穿过长廊,越过无数花树,便一到了大殿之前。果然在大殿之中,除了宝相庄严的太后,一侧还坐着长安公主,两人相对而坐,正在喝茶,见宁意安一身素衣,随着宫人进来请安,太后脸上的表情冷冷淡淡的,而李长安,则是露出了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太后抬眼打量了一番宁意安,见她身上穿得一袭白衣,虽然式样简单质朴,可是,衣料却是极好的雪锻,不由地微微皱了皱眉,叹道:“没有想到,皇上对一个罪人,也这般礼遇,不仅赏了个园子让她独住,还让她穿这样好的衣裳,不是应该一带回来就打入天牢问罪的吗?”
宁意安跪在大殿冰冷的地板上,看到太后穿着深紫色的华服,头上戴着繁复沉重的金饰,她年纪不过四十上下,保养得宜,如今被尊为太后,倒越发让人觉得太过年轻了。只是她脸上的威仪,倒是比上一次见到她时更甚,看着宁意安的目光倒像是要将她吃了似的。
宁意安不卑不亢地道:“回禀太后,采意并非罪人,先皇并不是采意下毒而亡,请太后明鉴。”
一听到她再一次提到了先皇的死,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像是有一把刀再度扎在了她的心上,她冷冷地哼了一声:“皇帝被你蒙蔽了心智,难道说哀家我也识人不清吗?你谋害先皇在先,劫法场救钦犯在后,哪一桩哪一件不是死罪?还敢在这里狡辩吗?”
“太后娘娘,此事是我与皇上的约定在先,他是信守承诺才会答应放走慕容恪,而我,也依他所言跟他回到宫中,采意愿意接受皇帝的任何惩罚,毫无怨由。”
此时长安公主放下了茶杯,对着太后道:“淮安郡主真是会狡辩,三言两语便可以将这样的重罪推得一干二净,如此说来,父皇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了吗?”
听了这些话,太后有些气得发抖,她指着宁意安,有些激动地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以为皇帝吩咐过不让任何人来处置你,我便动不得你了吗?我偏偏不信这个邪。来人啊,先给我掌嘴。”
宁意安还来不及争辩,便看到屋角走过来两个长得异常魁梧的宫女,不由分说,一个人架起她的身子,另一个人在她的面前站定了,一记沉重响亮的耳光便狠狠地扇了上来,宁意安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接着脸上火辣辣的刺痛,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另一边脸又狠狠地挨了一掌,就这样,轮番来回,直打得她眼冒金星,脸上红肿不堪。
这是宁意安活过了两世,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屈辱与折磨,就连上一次受伤,宁意安都没有觉得是这样的难捱,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李长安微笑的脸,可是,她的心里已经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昏死过去的时候,太后才叫人住了手,宁意安一被松开,便瘫软在地。
看着倒在地上的宁意安,太后心里暗暗有些后怕,她对宁意安是充满了愤恨的,可是,皇上带她回来的时候,就对所有人宣布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可以对她无礼。
这个李泰,自从登基之后,太后才发现他的阴险狡诈,不过半月的时间,他便将朝中所有不属于他的势力全部瓦解,尤其是对她的亲生儿子李煦安,不仅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他身边得力的朝臣一一入罪,还挖出了李煦安囤兵之事,处死慕容恪,不将李煦安暂押在了大牢之中,现在满朝文武,无人敢为李煦安求情,而慕容恪被放走,对太后而言,其实是一件好事,这便意味着不久的将来,李煦安也将会被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