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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重生 ...

  •   “韩槿、韩槿!”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宋以乔迫不及待的走到韩槿身边推攘着她。看清楚对方脸孔时,那未曾预料的惨白脸色还是让宋以乔皱了眉,本来要找她的事也搁着,下意识的问了句:“你没事吧?”

      韩槿莫名其妙带着警惕的望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吗?”有气无力的嗓音饱含病中的喑哑。

      她清楚自己身体状况。重生以来的压抑和穆颐宛所给予的不安在昨晚被种下恐惧的因子后一起爆发。心绪不稳以及连日来的压力导致她夜不成眠发起低烧。来看顾的佣人见她病的严重,怕穆颐宛被感染,忙将她抱到隔壁房里,又连夜请来医生诊治。

      自始至终她都是迷糊不清,只能从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与几句低声的交谈和脚步声知道有人。病中昏睡时,偶然清醒间好像看见床边坐着一个白衣长发人,那人用他的手掌轻抚着自己的额头,舒服的让她低叹口气。然后忍不住的微笑握起那微凉的温度贴在自己颊边,即使明白自己不能拥有如此软弱的依赖,但在这样的时刻她无比渴望有个人能握着她的手,就像从前妈妈在她生病时照顾的举措。心底踏实,后半夜也好睡的多了,只是早晨睁眼时房内的空荡,让她明白那确实只是个美丽的错觉。

      也对,穆家肯替她在大半夜请医生已经是意想不到的大发慈悲了,体贴的留人照顾?她没这个资格与地位。

      早起吃了药后至今也没半点胃口,头昏脑胀气色难看。穆家怕她影响到大小姐,还特地备辆车接送她上下学。
      没料到自己有豪门小姐的待遇竟是在这种时候,韩锦自嘲的笑了笑。

      不过穆家人的冷心是一回事,宋以乔…韩槿垂眸令人瞧不出眼底思绪。

      “你…跟我出来。”宋以乔本想拉着她到外头说事,可瞧见她脸色又打算放弃。却没料到自己好心关心的问她一句,韩槿回应的口气这么差。她一时气不过的硬拽起她或拉或拖的朝尽头的厕所走去。

      一路上韩槿不停挣扎,可是反抗力道柔弱的就像小猫玩耍一样足以忽略不计。虽然如此,宋以乔还是憋着一股气,更加强硬用力的拖着她,不顾廊上同学的注视,直到进了厕所后,原先在里头三三两两的女学生纷纷离开独留两人。

      “你到底有什么事?”韩槿沿路不断试着挣脱,但今天的身体状况糟糕的着实无力抵抗,怎么甩都甩不开手上的桎梏,兴许是到了点宋以乔才大发慈悲的让她抽出手。她马上后退几步抵着墙壁直起背脊。一踏出教室后,刺骨的寒冷就从脚底蔓延了全身,此刻更是冷得透骨直颤。但韩槿要强地紧抿住唇,双眼微睁,面容僵硬地盯着宋以乔。只有不停的摩搓着掌心的食指泄漏了她的焦躁。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高旭文有未婚妻?都是你编造出来骗我的吧。”宋以乔昨天听见这消息后,马上回到家里缠着父亲询问有没有听说高家独子有未婚妻这事。但父亲先是意外的看她一眼后说不清楚。
      连自己父亲都不清楚的事情,韩槿怎么可能会知道。

      “我偶然听见穆颐宛和别人说的。”没料到这位骄纵的千金大小姐不顾脸面的将她拉来厕所要问的就是这种事,她在心底冷笑一声后,毫不犹豫的推到穆颐宛身上。如果是她,宋以乔无法去查证。

      “颐宛姐姐…”宋以乔果然迟疑了。见自己父亲态度暧昧不明时,她还以为是韩槿为了和高旭文继续往来而欺骗自己。可是如果是穆颐宛…那就有九成真实性。

      “没事了吧。”韩槿嘶哑的问着。食指摩娑的地方已经有些破皮红胀,但她毫无所觉自己的举动。从食道泛起的反胃感开始占据她的脑神经,她反射性不停的深呼吸藉以压下那股恶心。死命地维持着仅有的一分仪态不容她示弱。

      宋以乔仍是心有存疑,在她眼角余光瞄见抖动的不寻常的手掌时,她才注意到韩槿如今的脸色比在教室还要糟糕。已经不只是单纯的苍白,而是一碰就倒的病态。她吓了一跳。“你生病了?”不管韩槿抗拒的样子,抬手摸了她额头,自掌心传来一片烧热。

      “我没事。”韩槿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退了半步。“没事的话我先回教室了。”尽管她已经不舒服的想就这么倒下算了,她的意志力却还是驱使着她前进。可没两步她又被拉住。

      “不行,你要去保健室。”宋以乔也露出惊惶的神情。不待见韩槿纯粹是因为穆颐妙总告诉她韩槿是个想靠高旭文出头的私生女。可是上次韩槿帮她说话后,她发现对方…好像也没做什么,她甚至没看过韩槿主动靠近高旭文说过任何一句话。相反的,自己这么过分的欺负她,韩槿上次还替她辩解…。

      她是娇纵蛮横,但也不是全无头脑仅靠家族庇荫的大小姐,除了在高旭文的事情上失了分寸外,大体上她都是受欢迎的小公主。退一步来说,就算韩槿是私生女,但人生际遇又有谁能看的分明?今天穆颐妙会在她耳旁搬弄着韩槿的是非,也许韩槿有能力了,倒打一耙也不一定。更别说如果她真和高旭文没什么,而高旭文把韩槿当朋友这点,她就应该要跟韩槿交好才对。

      只是一刻,内心已计较不少。
      宋以乔决定要改变态度,不管韩槿拒绝的拉着她前去保健室。“老师,我同学身体很不舒服,可以替她看看吗?”她扶着已经虚弱站不住的韩槿立在保健室内。
      韩槿已经连话都无力响应,也就认了对方的自作主张。

      量过体温后,因为温度过高被留在保健室休息,宋以乔也就先回教室上课。

      “一个出来卖的女人生的女儿果然和她一样下贱。”
      韩槿恍惚中,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是二十几岁的穆颐妙。她面容挂着比年少时期更甚的刻薄与恶毒,偏又点缀着精致的面容,将那句最毒妇人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穆宅高耸华丽的大厅中,所有人都以嫌恶的目光盯着她。她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众人之后,神情晦暗不明一语不发的穆颐宛。

      “我、我…”在刺目的灯光下,韩槿一瞬间被汹涌的恐惧侵袭,在众人面前瑟缩的说不出话。
      多年来在这座宅子里被打压欺凌,她努力用功好不容易才考上了外地不错的大学,穆家供给她一份足以维持生活与学费的金额打发了她,她也乐的终于脱离这个丑陋恶心的家族。本以为她会就这样的远离,谁知道…
      她猛地抬头,眼神中尽是悲诉与绝望的恨意。“我没有勾引他,我不知道他是大小姐的未婚夫…”谁知道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会是穆颐宛的未婚夫?

      “还想撇清?姐夫都说了你就是自己贴上去,还不要脸的爬上床。怎样姿势都肯配合?果然是贱人生出来的贱种。”穆颐妙嘲讽的说着。“就是你这种贱货败坏我们穆家门风,还好爸爸当年没让你回穆家族谱。”

      韩槿一听,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向了正站在穆颐宛身边解释的男人。那个在她面前总是不爱说话、高高在上的男人如今在穆颐宛身边好声好气,温柔体贴的解释道歉。
      男人察觉到视线,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转回去安抚着未婚妻。

      “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穆颐妙冷笑。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韩槿跪在地上泪目涟涟,喃喃的说着。她真的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是那个男人追求她、甜言蜜语哄着她说会爱她一辈子,所以她才交出自己。可是为什么一转眼他就变成穆颐宛的未婚夫?万念俱灰的死意从心底窜出盖过了痛苦与无力的憎恨。软弱的眼泪剎那间被一片空白的茫然所取代。

      “爸爸,照我说,就把她赶出去让她别在回来了。工作也别让她做了。”穆颐妙亲昵的挽着两人共同父亲的手臂说着。
      那个举措,是韩槿从未曾获得的。

      穆皓彬转头不知跟谁商量,没多久又说了些什么,韩槿也都不晓得。她只知道那天晚上她被彻底的赶出了穆家,连被穆家施舍的工作都被一并辞退。她试图想找份普通的白领工作也都被一一拒绝…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她只能找了间工厂应征女工,好不容易找到工作,没想到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在厕所中拿着验孕棒时,她惊惶害怕的看着上头的结果。
      “韩槿,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同事的询问声,她赶忙收起慌张地说没事。

      只不过就算她不说,日子久了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也无法遮掩她怀孕的事实。再也隐瞒不了后工厂立刻以不适任的理由开除她。身无分文又无处可居,她茫然的在路上找着便宜的租屋…好不容易找到一间破旧的屋子,本以为至少有个栖身之处,她也努力地找着零工日夜拼命地做着。但太过辛劳的下场,她病倒了,而孩子也因为母体营养不足流掉。

      她的孩子…那是她唯一拥有的东西啊…
      韩槿倒在床上张着嘴哭不出声,压抑许久的痛苦与求而不得的怨念,在孩子确认没保住的那刻终于崩裂,生存的意志也随着未出生的生命死去。她真的好恨…恨穆家、恨那个男人、恨自己的母亲…
      但她最恨的,还是懦弱不敢反抗的自己,韩槿。

      “韩槿。”熟悉清冷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就好像…一直在她身边那样。
      韩槿再次睁开眼,第一下看见的是两边自天花板垂下隔开空间的拉帘,左眼余光扫到某人的身影,偏头一看,竟然是穆颐宛坐在一旁,宋以乔正拉着她娇憨可人的笑着说话。

      想起在厕所时她和宋以乔说过的话,她本以为两人短期内没什么机会接触。却没料到自己会病倒,更没猜到穆颐宛竟然会亲自来。要是宋以乔问起,自己的谎言铁定被拆穿。
      这思绪一起,本有些好转的脸色又变得难看。

      “韩槿醒了。”宋以乔像是报备的朝穆颐宛说着,随即又转头看韩槿。“以前…对不起。我问过颐宛姐姐了,高家的确很多年前就替高旭文订下亲…过去欺负你的事情希望能原谅我。”她坦率的道歉。

      韩槿瞳孔一张,没想到穆颐宛竟然会帮她,她下意识的就说:“没关系。”
      得了她这句话宋以乔似乎很开心,让她好好养病后就告辞回去上课。

      她一走,诊间立刻静了下来。

      梦里那些伤人刺痛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最后死去时的脱力感还残存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韩槿此刻没心情,或许也存着鱼死网破就此结束和穆家人纠缠的意念,意兴阑珊的不看穆颐宛、也不愿和她说话。

      “韩槿,你想要什么?”
      纵使不想回答,但骨子里的习惯让她反射就要说,口一张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疲倦的闭上嘴。
      下一秒,她被握住下巴扳向穆颐宛。

      “昨天你还信誓旦旦果断的跟我说要留下,今天你就像条丧家狗一样失了斗志吗?只不过是一场病就将你打败了,你还想做什么?”穆颐宛第一次在她面前出现可被称之为失控的情绪。

      “你、你什么都不懂。”韩槿双目怒瞠,抬手吃力的推开她。“你又懂些什么?在你们心里我不过就是个比佣人还不如的外人。你假心假意的帮我也不过是取乐自己。”

      “是啊,你说的没错。所以我让你认清楚自己的身分地位、审时度势,让你不要相信任何人,也包括我。”穆颐宛望着她被激起怒气的眼神就像看自己养的一条小狗,突然闹着脾气打翻狗碗不吃饲料的淘气模样,温柔宠溺的笑了。

      笑得令人发寒。

      “你…”韩槿恨的双眼发红,死死瞪着她。突然又想起多年后的那个场景,那个男人温柔体贴的在她身边低声安慰。而自己被玩弄了以后还背上勾引人当小三的罪名…
      心思蓦地被一片黑暗给笼罩从而冷静了下来。那个男人…穆颐宛的未婚夫,其实是想吃下穆家的,印象中在她死之前爆出的退婚新闻就是讲他们俩人的事情,只不过最后这男人失败了而已。
      可是这次要是她主动帮忙穆颐宛的未婚夫呢?配合他吃下穆家…把穆颐宛玩弄后狠狠抛弃…
      光是这么想着,心底升起一股狠毒的愉悦。

      “是我错了,对不起姐姐。”韩槿全身彷佛浸入冷水一般的沉静,以最温和撒娇的口吻对穆颐宛说着。

      穆颐宛挑眉,好像没看见韩槿的表情变化,也不在乎这一句对不起中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总算满意对方的响应,抬手用手帕轻轻的擦拭着韩槿额头间的汗滴。“这样才是我喜欢的小槿,要走的路就会认死理走到底,真可爱。”

      韩槿浅笑望向她,平坦的被窝下,她的掌心已经被指甲压出一片红印。

  •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写不快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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