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黄]少年尚年少》纪时stayre

16、十六

　　十六

　　“黄濑君，抱歉。”秋元退后一步，笑容温婉却疏离，“我不能和你交往。”
　　黄濑凉太头脑空白一片，情急之下说出的话未经过大脑思考，匆忙中只好拽着少女跑得远远的，他在逃避。
　　“黄濑君，我喜欢你没错。可是，”女生抬起脸，清澈的眼晕出发亮的光圈，“你喜欢我吗？”
　　啪地一下，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突地就断了。
　　黄濑愣住，极缓慢地眨了眨眼，濡湿额发的汗水打湿了睫毛，眼睛突然酸酸的。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黄濑君。”秋元千叶伸出手按压在男生并不结实的胸膛上，“其实黄濑君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吧？”
　　黄濑终于张嘴发出了音，哑哑的声线：“诶？”
　　“黄濑君这么聪明，一定明白了吧？”少女缩回手，嘴角弯起一条弧，“没关系哦，我一点也不觉得遗憾。”
　　黄濑凉太：“秋元桑……”
　　秋元千叶：“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虽然现在不能和你交往，但如果黄濑君以后回心转意喜欢上我的话，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汗水顺着睫毛的弧线砸下来，乍看之下像在哭。少年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么，作为朋友，我有一句话要送给你。”秋元眨眨眼，“你现在的一些举动已经伤害到了爱你的人，如果要弥补的话，还是快一点比较好哦。不然，你心里的那个人大概会哭鼻子吧？”
　　哭鼻子？小征那种怪物怎么可能会哭鼻子。
　　黄濑凉太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
　　那个连鞋都没脱直接住进了他心里的臭小子，虽然嘴上一直说着“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这样的话，但实际上，早就默默依赖上了吧？只是一直在抗拒，在逃避，在否认。明明觉得自己应该喜欢能给予他自由的女生，赤司的强势霸道控制欲却与他理想中的“女朋友”完完全全背道而驰，所以产生了我不可能会喜欢这样的人的错觉。
　　可事实却……
　　“秋元桑，谢谢你。”他这么说着，心里充满感激，能被这么优秀的人喜欢着，他受宠若惊。
　　秋元笑得有几分俏皮：“这句话，更应该对另一个人说。”
　　“谢谢……”黄濑抿紧唇线，“……小征。”
　　那时出现在小巷里，只有七岁的你。
　　为了和我在一个班念书，连跳几级成为帝光学生的你。
　　一边教我做题一边骂我白痴的你。
　　为了我加入篮球社的你。
　　扔掉我收到的情书的你。
　　在学校大礼堂，在广播里，明目张胆说“喜欢”的你。
　　“笨蛋凉太。”清冷温和的声线从背后响起的那一瞬，含在眼眶的泪水就那么落了下来，黄濑凉太伸出手背挡住双眼。
　　“我……我才没有在哭！”虚张声势。
　　赤司征十郎：“可是，我哭了。”
　　黄濑移开手，发现赤发小孩正站在自己面前，赤色的眼瞳里漾着斑驳的水渍，粼粼泛着光，鼻尖通红，就像刚哭完那样。
　　“爱哭鬼。”小孩望着少年满脸的泪渍，轻轻笑了笑。
　　黄濑怔忡着，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赤司哭泣的模样，原来小征也是会哭的么？水汪汪的，好可爱。
　　“这次是我太过分了。凉太，对不起。”
　　“诶？”我有没有听错？自大的小鬼竟然道歉了！
　　一时之间黄濑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我……其实我……”
　　赤司踮起脚，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歪着头看他：“可是舅舅，这次小征也伤心了，所以……要抱抱。”
　　“你才是笨蛋呢！臭小子！”黄濑破涕为笑，嘴上这么说着，却不由自主俯下身去将小孩软软的身体整个抱在怀里，带着几分春天阳光的温暖。
　　十公分的距离缩短为零。
　　“小征，其实我一点都不讨厌你，对不起……”少年将脸埋在小孩香软的脖颈里，轻轻地这么说。
　　赤司失笑：“所以才说你是笨蛋啊。”
　　黄濑自暴自弃地扁扁嘴，赤司只感觉脖子那儿一阵痒。
　　黄濑凉太：“嗯我是笨蛋，我全家都是笨蛋。”
　　赤司忍不住笑出声，挣开他的怀抱，拉过少年的手，往教学楼里走。
　　“这次的事我会摆平，凉太你不用担心。”
　　黄濑转过脸，静静凝视着小孩瘦削的侧面，怎么会一直都没有发现呢？这三年来，他几乎是依附着赤司成长，赤司年纪虽小，却在不知不觉中为他撑起了一片安全而广袤的天空，一切的烦恼都是赤司在抗，而他却成为了被保护的那个。
　　已经住进来了哦，我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你。
　　我喜欢你。
　　“小征。”少年叫小孩的名字，温润如玉，“摆不平也没关系哦。”
　　赤司征十郎：“？”
　　黄濑伸手压了压小孩的脑袋：“偶尔一次也好，不想总让你一个人去解决麻烦，所以就算摆不平也没关系。反正，我也很喜欢你啊。”
　　赤司顿住步子，怔了怔：“你说什么？”
　　“你已经在这里了哦。”黄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喜欢你，我喜欢小征。”
　　相处三年，赤司对黄濑说过无数次的喜欢，都没有换来对方哪怕一句我也是，而此时此刻的现在，面对着金发少年美好的笑容，他竟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你还真是……”
　　背着光的赤发小孩，伸出手背遮住双眸，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
　　“爱哭鬼！”黄濑也觉得有些害臊，匆匆往里跑，“再不快点的话，下午的课就要开始了！”

　　广播告白的后续发展，——年级第一的天才被全校通报批评，以捣乱学校秩序的名义被降到了普通班，离开了尖子班。
　　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东京的樱花扬扬洒洒落了一地，即将步入花谢的时节。黄濑枕着手臂昏昏欲睡，昨晚被小征那个臭小子逼着念书，结果睡前脑袋里还是那些数学公式，竟然可耻地失眠了。
　　班主任把一个熟悉瘦小的身影带进了教室，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对准了金发少年。
　　赤司扬了扬嘴角，鞠了一躬：“我是赤司征十郎，今后，请多多指教。”
　　赤司……征……十郎……
　　赤司征十郎？！
　　黄濑凉太一下打了个激灵，吓得坐了起来，睡意全无，看着他丰富变化的脸色，赤司满意笑了笑。
　　诶诶诶这个展开不对吧？！小征明明没有告诉我他会转来我们班级的啊？！再说学校怎么会让他转来C班啊这太不科学了！！！
　　“赤司君年纪小个子不高，还是坐第一排吧。”年轻的女老师象征性征询了一下小孩的意愿，接着打算安排座位。
　　“不，老师，我有想坐的地方。”赤司径直往教室后面走，眼睛里只有一个人的倒影。
　　女老师顿了顿，才略有些为难地道：“那……星野同学，你坐到前面来吧。”
　　这就是成绩好的特权吗？黄濑凉太张大嘴看了看女老师尴尬的脸色，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座位的赤司征十郎。上国中之后已经没有同桌这个概念，班级里一人一个座位，赤司和黄濑之间隔了一条大概二十公分的走廊。
　　好近。
　　课堂上的小征就是这样的吗？
　　早上第一节国文课，黄濑萌发的困意统统飞走，只剩好奇。他偷偷瞥向身侧认真记着板书、坐姿端正笔挺的赤司征十郎，阳光给他镀上一层暖金色的边，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小征长得真好看啊……完全得到了他舅舅的真传……
　　在心里这么碎碎念着的黄濑凉太喜滋滋地笑了。
　　他偷偷递了张小纸条给赤司：小征，你怎么会转来C班的？
　　半分钟后，小孩将纸条传回来，上面只写着四个字——认真听课。像是猜到了回答，黄濑也不恼，只是将纸条揉成团，收了起来。
　　赤司七岁那年，曾经说过要和黄濑念一个班，那年十一岁的黄濑凉太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三年后的现在，两人却真的成为了同班同学。
　　那么，他总说自己是活了几千年的神仙，黄濑心想，也许小征说得是真的呢？毕竟他真的聪明得一点也不像个普通孩子。

　　自己的亲戚是学霸是什么感觉？
　　学霸亲戚还和自己一个班是什么感觉？
　　偏偏和自己一个班的学霸亲戚还是自己喜欢的人又是什么感觉？

　　国二的最后两个多月，在家在学校都饱受学霸赤司征十郎摧残的黄濑凉太表示学霸这种生物根本就是上帝创造出来欺负他这种学渣的！
　　赤司面无表情地帮他默写英语单词：“凭我的成绩下个学期就会转回A班，所以不管怎样我也要把你的成绩拉到年级前三十。”
　　黄濑苦着一张脸：“小征，读书不是一个人的全部，你懂不懂？”
　　“默完这一课的单词，就让你和青峰ONE ON ONE。”赤司太懂得怎么控制黄濑的情绪，金发小模特立刻两眼放光，乖乖闭上嘴，提起笔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没有人再提起在天台上的那一天。
　　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默契，心照不宣。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