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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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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同我并排而站。父亲坐下来,我同母亲挨着他坐下。父亲请艾瑞克也坐下,问他要喝点什么:“锡兰红茶?”
“多谢,不必。”艾瑞克贴着椅背坐,我要过去挨着他坐,母亲拉住我:“克里莎,坐我身边好。”我同艾瑞克对视一眼,端正坐在母亲身边。
“金斯利先生,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讲。”
父亲端起杯子喝一口红茶,拿出雪茄要点燃:“没什么,我们来聊关于克里莎的事。”父亲燃了雪茄,让烟尾燃一会儿。父亲先说:“我同艾徳琳只得克里莎一个小女儿。”
“我知道,克里莎同我说过。”
父亲欠身来看我一眼:“克里莎,你同他讲过关于我们家的事?这非常好。”父亲的问题不像问题,他在自问自答。
我点点头:“是的,我同他讲过的,他问我,我知道就答。”
“太好了。”父亲吸一大口雪茄。吐出烟圈来:“先生,我这一只女儿毛病十足多,脑子里是棉花总是被人欺骗。”
“我习惯了。”艾瑞克把我拽到身边去,让我好好坐在他的身边。我紧紧贴着艾瑞克,整间包厢里头的气氛来的诡谲,我主动去抓住艾瑞克的手。
父亲一只雪茄抽到尾。“先生,我想要说的话你全明白。你不该把情绪转嫁到她身上。”
“巴伦,我要带克里莎回去先。”母亲抢在前面,拥住我的肩要带我走。父亲按住母亲:“艾徳琳,不要这样失礼。在尊贵的客人前,你一点不似识礼的夫人。”
母亲要同父亲争吵:“巴伦,有些话不该让克里莎知道,她只是一个孩子。”
母亲同父亲间的争吵无头无尾,我不明白。父亲再吸一口,压灭雪茄,压低声音同母亲说:“艾徳琳,你太失礼。你要让我讲完。”他手背上的血管全部凸出来,捏着雪茄的一只手在颤抖。“我这样子一个年纪什么都经历过,一个商人的良心早就不知去到了哪里。家还是要坚守的:我的妻子同三名子女。我的兄长李察尔是贪心的,父亲说他的是树林里头狐狸同野狼的孩子,贪婪无畏。克里莎从未见过兄长,她一个小孩子会明白什么。”
父亲说出来李察尔的名字,我全然明白了。艾瑞克捞着我站起来,对父亲这样说:“金斯利先生,头脑明白是好事情,但是您接下来要说的我全部未曾想过。”他拉起我的手要离开,同父亲道别。母亲在后头叫住他,艾瑞克并未停下脚步。我重重捏一下他的手心,同他讲:“你可要把事情说清楚,不然我再也懒得同你讲话。”
“好了,艾徳琳,我们回家去。”父亲走向门口,母亲并未跟随;她再次回头来看我,要过来拖住我的手回去。
“克里莎……”母亲要过来,父亲拉住她,往门外走。
“艾徳琳,你要知道克里莎长大许多。”父亲又在安慰母亲。“巴伦,求你,让我带她走。”母亲求父亲,要站着不走。她力气始终不及父亲,被父亲攥住双手强行拖走。
“来,克里莎,我们先坐下。”艾瑞克同我面对面坐下来。
“你父亲是一名成功的商人……”
“我知道李察尔的故事,他是我的叔叔,你同他有过纠纷。”我紧接着说下去:“艾瑞克你知道我不算太愚钝,父亲说的我明白大半。”艾瑞克一向是智慧的人,他来解答我的疑问。
“你父亲同李察尔是孪生兄弟,会认错不出奇。”
我的心顿一下,肚子里的血液涌到脑子里去,一下子头晕眼花,胃开始小小的抽搐起来。“我听你把话说完整。”我把头贴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想:等他把话说完整,跑回家买一张票去游玩。
“我坦白,你父亲说的话有一部分是正确的,但我十分满意当初的决定。”艾瑞克想伸手来摸摸我的脸,我一下子扑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子,想说的话全部挤在一起,说出来只零星散开来的句子单字,脸上变得湿漉漉,心里头塞满小石头,刮得生疼。艾瑞克手伸到我的后颈来,凑过来吻住我。艾瑞克抱住我,同我讲:“克里莎,你的棉花脑袋在思考的时候还是有障碍的,我所说的每一个句子都是关键。”我抽鼻子,眼泪鼻涕擦在他的衣服上头,笑着说:“能认识你感觉真是不错。”
我挽着艾瑞克一同走回去,一路上反倒想不到什么话来说。脚下的水深浅不一,刚刚才漫过膝盖,下一步子又退回到脚踝的深度。艾瑞克托着我的腰,他走一步我才敢走一步。我的嘴向来是闲不住的:“我想问你问题。”
“不许。”
我现在一点不听艾瑞克的话,问:“才不理,我刚才想到一个十分有趣的问题。”我伸出十根手指头慢慢算。算了一阵子,停下来捏他的手,“如果你同我父亲一个年纪,那么我该叫你作什么?叔叔?”我在开玩笑,但是艾瑞克不会这么认为。
“随便你叫。”声音听上去有点不悦,我做样子往回走几步,差一点整个人掉进水里头,好在艾瑞克把我抱起来,他的手要松开,我立即叫出来:“我错了,你忍心看见我掉进水里头,肚子里被水灌满,浮上来青白皮肤眼球要掉出来么?”
“我年纪比你大一些。”艾瑞克又来抓住我的手,托住我的腰。
“其实我都不在意的。”
回到屋内,我找来干爽的裙子换上,长头发有半截都是湿漉漉的。艾瑞克去为我拿热茶来喝,我心血来潮去翻高高的书架子,在晦涩难懂的书里头随意抽一本出来。书不是笔直排放着的,抽调一本后,倾斜着的书本倒下来。我看着不舒服,难得好兴致来整理书架。我将一本本书拿下来放在艾瑞克的写字台上,清空一排书架后,一只卷轴躺在里头,我举高来问艾瑞克:“我可以打开来看吗?”
艾瑞克并未往我这里看过来,习惯性答应我的请求。
“天!”上面的文字我不会读,炭笔画了雏形,细致的部分用墨水笔加粗,这看上去是一座十分宏伟辉煌的建筑。艾瑞克将茶杯放在桌面上,抓住我一大把头发拿衬衣下摆擦了擦。“是你画的吗?这真是太厉害了。”我由衷赞叹,将图纸圈起来交换给他,把一本本厚重的书本整齐排列回书架上。
我端起热茶喝一口,想起什么来。“不对不对,你画的是什么?这样子的建筑物不是寻常商人富甲盖得起的。”我放下茶杯,“请你坦白。”
艾瑞克把我抱住,什么也没有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告诉我,或许能帮你分担一些。”我轻轻拍他背脊,“不说也不要紧,我想我帮不上你什么忙。”
“克里莎,什么事情都没有,拿起你的小皮箱同家人度假去吧。我有事要出一趟远门,或许好久之后才可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