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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二 ...

  •   黑暗里,周喜天只觉得后脑勺依旧痛的厉害,她只得叹气,真是作孽,难道是这痛是要带到阴曹地府么?

      一会儿周喜天就想到了自己那纯朴善良却患有糖尿病的母亲,老人家五十多岁,本应该是儿孙绕膝安享晚年的时候,这会儿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帮着照顾自己的母亲,自己真是顶天了的不孝,少了两百块满勤奖大不了省着点吃的就是,那菜农扣秤总归是会撞鬼,那轮得到她去讨伐啊,现下自己一命呜呼,母亲一个人留在世上孤苦伶仃,周喜天想着那场景就极度伤心,也极度后悔,冲动是魔鬼啊魔鬼。

      周喜天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陷进了深度昏迷,那种随风飘荡的坠落感依然存在,她觉得自己像是在不断的坠落,有类似风般的气流滑过肌肤,要是能睁眼,她真想睁大眼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坠崖。

      周喜天的感知是被一声声长短不一的哭声抽泣声给拉回来的,后脑勺依旧是痛的厉害,周喜天被那些猫叫似的哭声给闹腾的,恨不得大喝,活着时候不让人舒坦,这死了也被闹腾着,哭丧呢这是,可不就是在哭丧么。

      “三哥,呜呜哇哇……大姐什么时候才会醒啊?哇哇……我不要大姐死啊呜呜……”这哭的最伤心,声音打着颤的小娃叫周小郎,一头杂乱无章枯黄如深秋茅草的头发,面黄肌瘦,乌漆抹黑瘦弱鸡爪的手不停的糊弄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看着也不过三岁左右的年纪。

      “小郎,别说些丧气话,大姐最能干,你就这么希望她醒不来?别哭了,大哥说的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忘记了?快别哭了,脸都花了,等会子大姐醒了估计都认不出你了。”说这话的孩子就站在周小郎的边上,是周家三郎,一样的枯黄头发,营养不良直接酿成的瘦可见骨,脸上倒是收拾的干净,摆着一副老成严肃的脸,声音带着哽咽,明显也是哭过的,身高摆在那,年纪横竖不过五岁。

      “都是那些坏人,家里好不容易有了半袋子糙米,他们就跑来抢走了,坏人坏人……呜呜……哇哇……还把大姐害成这样,我长大以后一定要帮着大姐打坏人哇哇……大姐怎么还不醒啊,大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哇哇……我害怕大姐跟娘亲一样闭上眼睛就不要我们了呜呜……”周小郎并没有因为周三郎的劝慰而停了哭泣,想到了伤心事,这下子哭的更伤心了。

      “好了小郎,你这样哭闹,等会子把大姐哭恼了怎么办?她可是最不喜欢小孩子乱哭的,不是说要长大帮大姐打坏人吗?这哭着像个什么事儿!等会子大姐醒了可别再提娘亲了,大姐一想到娘亲那可就真是要哭的伤心了,赶紧歇了,大哥这会子快回来了,他可是吩咐好了我们哥几个好好守着大姐的。”周二郎说着话,还吸了吸鼻子,瘦小的拳头握的紧紧的贴在身侧,那睁的大大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意。

      大哥在山里猎了两只野兔四只山鸡,为了不让那几家人知晓,舍了五里路程的来客镇,赶了大半夜的路程跑到望仙县县城去兑了大钱换了半袋子糙米回来接家里断了三天的口粮。

      本来以为夜里出去赶到大县城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哪晓得还是被有心人撞见了,糙米背回家,还没煮上就被大伯娘大堂姐他们跑来强抢,大姐为了护住糙米,被身高体壮的大伯娘一把就推倒在地,大姐一下子就昏了过去,虽然大姐头没破,但就是一直都没醒过来,周二郎都恨死大伯娘那一家子人了,家里自从娘亲去世后,所有的家具农具衣物粮食锅碗瓢盆被大伯娘和二伯娘两家顺手牵完了。

      周二郎也有七岁了,爹娘在的时候,他还是记得这个家是多么的温馨幸福,尽管爷奶不喜欢爹娘和他们,但是那时候家里有爹娘护着他们,至少他们是吃的饱穿得暖的,爹娘先后去世不过两年光景,这个家如今就成了这个样子,要不是大哥聪明的将房契和地契私藏了起来,估计他们几个现在已经成了无家可归的乞丐了。

      “小郎,你快别哭了,我刚刚看见大姐皱眉毛了,你看见了没?”周三郎扯着不太干净的衣袖给一直在哭泣的周小郎胡乱的擦了下脸,周小郎的脸给弄成了花猫脸,周三郎的眼睛睁的老大看着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女孩的脸,那小心的样子像是生怕错过了最紧要的事情一般。

      “真的吗?三哥你没骗我么?”周小郎这回真的止住了哭声,晶莹剔透的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孩的脸看,兄弟俩都是一副焦急又期待的神情。“三哥你骗我,呜呜……大姐根本就没有皱眉头,哇哇……”周小郎毕竟是小孩子心性,眼睛睁酸了也没见床上女孩有动静,就不依了,拽着周三郎的衣角就哭了起来,那叫一个可怜。

      “好了好了小郎,你三哥没有骗你,我刚刚也见着大姐皱眉头了,还咂巴嘴了呢!你别在跟前哭了,多不吉利,等会大哥回来见你如此不懂事看他不收拾你。”周二郎见周小郎没完没了的哭,耐心耗尽,周小郎平时也不是这么喜欢哭的,大姐平时最疼的就是身体不大好的周小郎,家里有着什么也是紧着他,小孩子性子天真,最识得清谁对他最好,这大姐一出事,周小郎估摸着是想到家里没人如大姐那般疼他了,可真是哭闹不休了,也不知这性子随了谁。

      “二哥,你可是嗝……呃……说真的,要是大姐再不醒来,我以后就再也不信你和二哥的话了。”周小郎一边说着打嗝的话,一边踮起脚伸手拉住了床上女孩放在身侧的手,然后紧紧握了起来。

      “不骗你不骗你,谁不知道大姐最疼你,你赶紧把大姐的手给抓牢了,免得大姐醒来认不得你这只花脸猫。”周二郎肩膀一耷松了口气,终于不哭了,真是怕了这小祖宗,哭的这样大声,还不知道那两家子听见了要怎么高兴快活呢,亲者痛仇者快。

      周二郎抿紧嘴,心急如焚,大姐,赶紧醒来吧,这个家真的少不了你啊,你不知道大哥这两天为了你的事情整个人瘦了一圈,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渣,我周二郎对天发誓,伤你的,算计我们家的那些人渣,一个都跑不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床上的女孩是周家的大女儿,周中山林茂兰夫妇的第一个孩子,还是珍贵的女娃,取名的时候专门找了村里的村长拉了族谱,找了学堂里唯一的老先生,最后名字也取了,大名周喜天,平时在家里唤名喜娃,年纪不过刚过十岁,眼眶深陷,脸色还有点发乌,气色并不好,要是真有郎中来看了,望闻问切,不用诊脉就能诊断出这孩子已是断气了的,只是周家最大的男娃周大郎也才满九岁,兄弟几个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才将喜娃给搬到了床上,谁也没注意到他们的大姐周喜天原尊已经在那一摔中魂归西天,再次醒来的话怕是另一番光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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