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经纪人》中二珞

15、公主病的第十五条病因

　　段苇的电话打过来时，林安素正在剥栗子吃，刚刚出锅还带着余热的糖炒栗子脆甜干香，不枉她下班后转了两趟公交专程去买。
　　可惜剥栗子实在是苦力活，她才剥了不多，拇指侧面就发红发痛，还被锋利的栗子壳划破表皮割出小小的口子，简直不能更忧伤。
　　“安素，剧本剧本，进行如何。”段苇一点都不磨叽，开口就是的催剧本。
　　安素看着电脑上的白屏，再看看旁边摆着的满满一大包栗子，把声音放柔了装可怜，“亲爱哒，我还没写，卡文你懂得……”
　　“少来这一套，除了犯懒癌，我想不到你写不出剧本的其他理由。现在投资方这么难找，我好容易拉来一家，你赶紧写。”跟安素从大学打交道混到现在，段苇早就对她了如指掌，连哄带骗的说。
　　“最快一个月，亲爱哒。”安素翻了翻记事本上的行程表，发现这个月行程相当满，当即欢快的回答。
　　“你要是把你那拖延症改改，半个月我就能拿到剧本了。”段苇明显早就准备好了吐槽，顿了一顿，声音的波度明显低落下去，“安素，我好像怀孕了。”
　　“啊？”栗子表壳不规则的碎片猛地刺进了表皮，鲜血停滞了一秒，渗了出来，几乎将安素整个拇指指尖都染红。
　　电话里的气氛凝固了片刻，仿佛穿梭在某个全封闭隧道之中，呼吸声都显得发闷。
　　“验过了？”安素含着手指满嘴都是鲜血的淡淡甜腥味，含糊不清的问。
　　“姨妈已经迟了半个月，我买了验孕棒，两道杠，一深一浅，我不敢确定。”段苇叹气，情绪前所未有的低落。
　　“那要去医院检查的吧？需要我陪你去么？”
　　“不用，等周末吧，让陈列陪我去……”
　　“要是真有了，差不多要准备办喜事咯？”安素努力让气氛缓和些，赶紧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求当伴娘。”
　　“要是真有了，这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段苇迟疑了一秒钟，又恢复了平素间的干脆利落，“陈列和我都太忙，我最近在努力争取台里的转正资格，陈列公司那面也忙得焦头烂额，家长还没见过，哪有这么快。”
　　安素突然有点心疼，她听得出好友话音里的空虚。
　　风华正茂的女孩子，有脸有身材，心气又高，经济独立，逛街护肤美发美甲一个不少，还享受着被男朋友宠爱的优待，被其他异性追捧的特权，结婚都还没打算好，突然就要被现实迎头一击，准备迈入围城，固守家庭照顾孩子，日夜不休。
　　可身旁的现实总是在灌输着，女孩子总归要嫁人、这个年纪正是完满的观念。
　　段苇此时的感受，想必如同指尖的伤口，口子不大，更没法去向旁人倾诉，痛或不痛只有一人心里晓得。
　　“陈列的态度呢？”
　　“他还不知道，待会儿就给他打电话，反正那个混蛋脱不了干系，让他戴套让他戴套，非说安全期没关系，我不舒坦，他也别想光爽不负责。”段苇满腹的怨言彻底爆发，情绪也激动起来。
　　安素只能赶紧各种顺毛安抚，万一段苇真有了，就是孕妇呵，在安素心目中，孕育孩子的母亲都是要捧到手心百般呵护的，比手心里的宝贝还金贵。
　　好容易安抚了段苇，挂下电话后，安素只觉得不胜唏嘘。
　　烦躁的在屋子里走了几趟，从冰箱里取了果酒，坐在窗台边沿，望着天空发呆。
　　天空里漂浮着灰黑色的阴影色块，雨后的高能见度让人在夜晚都能够看清云层，城市上空笼罩的橙光却遮蔽了星辰，唯有寥寥几颗过分明亮的星，才让人看得清。
　　安素知道，时盛夏季，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星座，她的星座只在春季才会出现在夜空的一隅，身为水象星座，她太容易被情绪控制，即便只是身旁朋友所发生的事情，也足以影响到情绪，悲伤袭来，满脑子都被乱七八糟的事情充斥。

　　深夜，林安素从噩梦中惊醒，后背冷汗津津，但随即察觉到促使她醒来的原因，是从胃里蔓延出的隐约疼痛。
　　她的胃病纯属是被自己造出来的，早年一段酗酒的日子，从没有忌食辛辣的观念，外加长期不合理的生活习惯，任是铁打的胃都受不了，白日里带着关劭去吃辣火锅，晚上又吃了一包磨胃的栗子，喝了瓶刚刚从冰箱取出的果酒，空调设定温度过低，被子被踢开……多项原因一综合，不闹胃痛才真是稀罕。
　　这种隐隐约约的痛最磨人，她不敢挪动身体，稍一变换姿势就更痛，只能用手指死死压着胃，等着一阵阵的疼痛从腹中扩散到全身，就如水纹似的一圈圈外向减弱。
　　她太难受，又睡不着，就想给戚风打电话。
　　凌晨两点四十分，她无法确定戚风是否在睡觉，所以按捺不住想试试。
　　戚风的生活不规律是无可避免的，越是风头正盛的演员，生活越没法规律，他的时间会被应酬，会被拍戏，会被赶通告分割的零零碎碎。曾经最忙的时候，二十四个小时有一个零头提供给睡眠都是好的。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素素？”戚风略带沙哑虚弱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安素瞬间就有点心虚。
　　“唔。”
　　“有事？”
　　“你在干嘛？”
　　“刚刚睡下，听到电话响，就醒来了，怎么了？”
　　“胃疼。”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接着开始发动念人技能，从安素得胃病的原因念到她平日如何糟蹋身体再讲到如何应对胃病，几乎像个严苛尽职的大夫在向病患下达医嘱。听得安素哭笑不得，无奈求饶。
　　“多痛？”
　　“能忍受，不过还是好疼。”太久没向戚风撒娇，安素几乎不习惯，话说出口，脸颊就有些发烫。
　　“去医院。”戚风干脆利落的下达指令。
　　这条指令几乎让安素耳朵起茧。
　　感冒了，去医院；姨妈迟了，去医院；胃病犯了，去医院。总之身体哪里不舒服，就去医院报到。
　　偏偏林安素众多矫情习惯中，最为固执的一条就是，最讨厌去医院。
　　总觉得在那栋大楼中，细菌和病毒无所不在，谁又知道电梯按键和窗口平台上埋藏着多少暗雷似的隐患？再则，一个人大半夜跑到医院，冷冷清清，坐在走廊打着点滴身处病患间，身体上的难受未缓解几分，心理上已膈应的要死要活。
　　她宁可一个人缩在被窝里，跟戚风打电话转移注意力。
　　“不想去。”
　　戚风自然太清楚安素不想去的原因，“公主病又犯了不是？我若是在你身边，就算不去医院也可以照顾你，可我不在身边，你就这样任性耍小性子是么？”
　　也许是身体的难受造成情绪上的混乱，也或许是脑子里飞快闪过的念头，让她想起白日关劭给戚风的六字评价，想起晚上段苇的电话，更厌烦戚风说自己公主病，安素忍不住冒出怨怼的念头来，这种被密封进罐子里的恶魔情绪一旦释放就弥天蔓延、全然失控。
　　她一字一句，用漫不经心又刻意为之的语气呛了回去，“呵呵，你总是一句轻飘飘的照顾好自己，好像你说了我就会顶礼膜拜，将它作为人生信标必须完成似的，戚风，我告诉你，我照顾不好自己，你是我男朋友，我若是将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条，要你又有什么用处？”
　　这种争吵并非两人相处中的第一次。
　　林安素并不知道，每逢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时，戚风都会觉得脑袋里哄哄闹闹，特别烦躁。
　　每个男人骨子里都或多或少有着大男子主义的，戚风恰好属于偏多些的那种，他喜欢安素向他示弱向他撒娇，尤其是安素声音好听又清爽，撒娇时带着些蜜糖般的黏，可一旦她将声音里的柔情蜜意洗刷干净，插满磨成刀子似的冰棱时，他就相当难受，那感觉好比吞下一颗水果硬糖，原以为唯有喉间的甜美时，却被锋利轻薄的糖片划伤口舌。
　　“安素，我们聚少离多，我没法像其他男人那样贴心照顾你，所以才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这样也有错么？”
　　“聚少离多是么？我不求你时时刻刻关心我，更不求你贴心照顾我，可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我甚至等不来你一个电话一条信息，你有空刷朋友圈有空刷论坛有空更微博，却没空给我打个电话，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不知道你在哪里，更不知道你跟谁在一起，戚风，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安素手指死死按着绞痛的胃，眼泪失控溢出，口中的抱怨却超常发挥，攻击值Max，几乎让自己都觉得不寒而栗。
　　电话对面的男人，等着安素抱怨完，突然发火，音色里巨幅的颤抖，足以让每个被他温文尔雅表象迷惑的粉丝都胆战心惊。
　　“林安素，我的关注度一不在你身上，你就要找些事情来气我，来与我吵，我不能时时刻刻向你汇报在做什么，不能迎合你，不能给你想要的回应，你就要说这样的话来伤害我是么？”
　　“我伤害你？”安素几乎绝望。
　　她瞬间失去了争吵的欲望，只觉得胃里的疼痛在瞬间爆炸，将她全身的神经都炸得粉身碎骨，让她几乎脱力，连再次哪怕张开口的力气都没有。
　　有那么短短一秒钟，她甚至在想，我怎么爱了这样一个男人？
　　她挂断电话，从床上爬起来，将半瓶残余的果酒一饮而尽，伴着胃痛失眠到天亮。

作者有话说

　　╮(╯_╰)╭，之后大概就是关少专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