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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温子汐出走并没有在孤儿院掀起多大风波,院长让孩子们在附近找了几次没找到后就不再寻找,那样的孩子在集体生活中不懂得隐藏自己的锋芒,性格叛逆又桀骜不逊,是不讨人喜欢的。

      南裕昕向李韵林要很多纸,写很多的寻人启示,每天放学后就到各大街小巷张贴。

      “子汐,裕昕很想你,快回来好吗,裕昕替你向院长爷爷求情,替你向小朋友们道歉。子汐,我知道你在生气,我不该怕你的,不该躲开,对不起,子汐,回来好吗?李阿姨说她会照顾我们。只要我们在一起,子汐,裕昕想你。”

      下面是水彩画图,各种各样,有房间里的床,花坛里的花,孤儿院的孩子们,等等,每天的生活场景南裕昕都画出来,然后贴在各处的墙上,一周之后还是没有消息,南裕昕脸色苍白,比以前更自闭,常常一整天不说话,精神恍惚。

      下午放学,南裕昕又抱着满满一书包寻人启示走出学校,沿路把前一天的纸取下,贴上新的,认认真真,路过的小朋友问他:“为什么要每天换呢?”

      “因为我们每天都有不同的生活,我怕子汐回来后会不习惯。”

      夜幕降临,天色渐晚,南裕昕看身后一排雪白的纸,微笑,子汐一定能看到,她一定会回来。

      经过市区中央的教堂时南裕昕停下仰望教堂的尖顶,看教堂门后的圣母浮雕,血红色夕阳下一群白鸽咕咕叫着飞过,城市晚间特有的雾气升腾飞扬。进出教堂穿白色修女服的修女们都摸摸他的头顶,一两个弯腰捏他的脸蛋问他在看什么,他却把寻人启示塞给她们,“你们可以看一看吗,如果见到子汐就告诉她,我很想她,告诉她快回来。”

      穿过马路准备坐公车回孤儿院,南裕昕站在站牌下,感到有熟悉的目光在注视自己,扭头搜寻,灌木丛,停车场,广告牌,路标下拥挤的人群中南裕昕看到躲在人们身后盯着他的温子汐,还是当初那件衣服,满是淤泥和血水,脸上又有伤口,头发蓬乱,手脚乌黑,只一双眼明亮闪烁,冷冷瞪着南裕昕。

      南裕昕裂开嘴笑着跑向她,她小身子一缩便不见人影,南裕昕追过去,大声喊,“子汐,子汐,别跑,别跑!”

      绕过人群,只看见温子汐隐入人流的白色裙裾,南裕昕撒腿追过去。

      温子汐腿受了伤跑不快,南裕昕一点点靠近她,就在快要追上时她猛的停下来,看着前方后退,然后转身向南裕昕跑来,南裕昕伸出手要抱她,被她拉着跑进路边的商厦,身影闪得快,保安没来得及看清人,拦下后面跟上来的一个男人,男人点都哈腰,说“我女儿刚才进去了,我去找她,拜托行个方便,我很快就出来,你知道遇到调皮的孩子就是麻烦,劳驾劳驾。”

      那保安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两分钟,“快点出来,这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

      男人点头:“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温子汐拉着南裕昕一口气冲进正要关上的专用电梯,两个孩子顿时累趴在地上,南裕昕不停咳嗽,脸色变成酱紫色,温子汐抱紧他,喘着气为他抚胸口,嘴唇微微发抖,眼神清冷淡漠。

      南裕昕抓紧她的手,“子汐,子汐,别走了,我要好好锻炼身体,不让任何人再欺负你,别走好吗,我再也不躲起来,我帮你打架,谁,谁欺负你我就帮你打他,不要他再欺负你,子汐,别走,别走。”声音渐低,手抓紧温子汐的衣服,用力拉着,怕一松开她就像那晚走掉。

      温子汐倔强咬着嘴唇,搂紧已经昏过去的南裕昕,把他抱在胸口,狠狠抽气,泪水大颗大颗滑下,跪在地上一遍一遍抚摸南裕昕的脸。

      电梯里唯一的两个人静默看着他们,九岁左右的小男孩身着黑色礼服,领结结口中央一枚拇指大的血红宝石,短发齐耳,抹有发油,服服帖帖贴在头皮,五官深邃,脸型刚毅,眼睛是黑色,但仔细看时会发现眼底的那抹浅蓝,浅淡的忧愁,眼神却平和,他的生活要求他始终保持理智平和的眼神,隐藏睿智,暗藏深机,他必须从小接受严格的待人接物礼仪,拥有英国人的绅士风度,法国人的浪漫情怀,德国人的严肃古板面孔。

      男孩非常得体蹲下,脑袋在离温子汐眼睛二十厘米的空间顿住,看进她清冷的眼睛,问:“你们需要帮助?”

      温子汐点头,看平静躺在怀中不知生死的南裕昕,再次用力点头。

      男孩起身,看站在身后着同样深色礼服的男人,规矩的八字胡让他显得一本正经,说:“管家,帮助他们。”

      管家略一犹豫,“可是,少爷——”

      “他们需要帮助。”男孩以不急不徐的语调说,神色是没有回旋余地的决断,管家低头应声,“是。”

      电梯门打开,站在门口迎接的人看见走出来的是一个不足十岁,模样尊贵冷漠的小男孩都不禁愣住,想不到欧阳家族会这样轻慢他们,竟然让一个九岁孩子来决定“飞宏集团”的生死。

      男孩看一眼他们,那些人在他明显的示意眼神下让出道,于是九岁小男孩带领抱着昏迷不醒的南裕昕的管家和一身肮脏的温子汐大模大样走进商务舞会会场。

      门口焦急等待的“飞宏集团”老总满脸堆笑迎向小男孩,眼神是匍匐在地的谄媚甘愿,男孩不看他一眼,转身看管家手中的南裕昕,又看看一直抓着南裕昕手的温子汐,微笑,很简单的职场化微笑,眼睛在水晶灯光下泛出浅蓝的水光,“飞宏集团”老总却吓出一身冷汗,早听说欧阳家每一个人都不简单,这未来的少主人似乎更是气势不同凡响。

      “救活他,我就为‘飞宏’投资。”男孩简单说,语气是在电梯里吩咐管家时同样的没有回旋余地。

      管家无可奈何,看小少爷,“少爷,老爷说——”

      “出门时爹的不是吩咐不能为难洪先生吗?”男孩再次打断管家的话,扬起单纯的笑容。

      “飞宏集团”老总一愣,看着脸色酱紫无人色的南裕昕,脸色闪过一丝阴骘,嘴角恨恨扭动两下,却也不敢怠慢,连忙让人火速请医生赶来。

      管家把南裕昕抱到会客室,温子汐要跟去,被男孩叫住,“作为回报,你要陪我跳舞。”男孩的口气是认真的,旁边的大人们纷纷捂嘴偷笑。

      温子汐看他,冷冷的眼神,没有感情,她突然也笑,眼睛绽放刺眼的光芒,让众人身后光辉耀眼的水晶灯光都黯然失色,男孩短暂失神,突然皱眉,让人带她去更衣室换衣服。

      温子汐的头发也是齐耳,洗过后乌黑亮丽,舞会中烫卷发的女士们眼睛追随踏着红地毯走进来走到男孩面前的温子汐,白色公主礼服,胸口和裙裾上坠满水晶片,不施脂粉的清新脱俗,脸上的伤被化妆师巧妙的用参有珍珠粉的金色粉末遮住,勾出一朵妖艳的血红彼岸花,她眼神冷淡镇静看着自从出现后就似乎成了会场主宰的男孩,对周围耀眼明亮的华丽装饰视而不见。

      男孩弯下腰,说:“我是欧阳即墨,以后请以即墨相称。”

      温子汐把手交给他,淡漠说:“没有以后了。”两个人在舞场中央迈开舞步,温子汐的舞姿惊人的优雅娴熟,步伐标准轻盈,完全不是刚出现时讨饭的狼狈模样,此刻的她已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贵公主。

      欧阳即墨微笑,这一次是很单纯的笑,甚至有着九岁男孩的戏谑,他靠近温子汐的嘴唇,就在贴近她嘴唇的地方轻声问:“是吗?”

      温子汐撇开头,一时没控制住情绪露出嫌恶神色,眼神恶毒厌恶,黑色瞳孔冻结般迅速聚焦,但马上惊觉散开,神色还是冷淡,欧阳即墨像抓住什么紧盯她的脸。

      舞会结束不久,南裕昕醒来看见一身华服公主模样跪在身边的温子汐,眨两下眼,抬头,温子汐连忙托住他的头。“真漂亮,子汐,这个样子的子汐真漂亮,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子汐。”

      温子汐微笑,柔柔的,化开脸上的冰冷戒备,张嘴喊他,“裕昕。”

      南裕昕愣住,伸手摸她的嘴唇,“子汐,你会说话,你会说话?”

      温子汐点头抱紧他,“裕昕,我回去,我跟你回去,再也不打架不任性。”

      “啊!”南裕昕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看着她,傻傻欢喜的笑,蓦然眼光闪过,看见对面沙发上脸色平淡看着他们的欧阳即墨,眼底的深沉危险让南裕昕抱紧温子汐,“子汐,子汐,我们走,我们回去了。”

      温子汐换下衣服,与欧阳即墨道别时,他看着她的眼睛说:“你先前不说话?”

      温子汐不回答,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是你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你第一句话是对我说的,我是让你开口说话的人,对吗?”欧阳即墨笑得很得意,管家皱眉听着两个人奇怪的对话。

      温子汐后退,倔强冷漠看着他,和南裕昕交握的手紧了紧。

      南裕昕把温子汐揽在怀中,满脸戒备。

      欧阳即墨看他一眼,眼底闪过淡淡不屑,不悦,淡淡的,被水一样的眼光冲散后取下领结上的红宝石,塞进温子汐手里,管家大惊,连忙阻止,“少爷,不行啊,那是夫人留给你唯一的遗物。”

      欧阳即墨看他,笑着说:“留给我的,就是我的,管家是吗,我有权利自己决定如何处置它,对吗?”

      管家感到无力,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

      “不会没有以后。”欧阳即墨十分肯定对温子汐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转身跟着管家走向等在不远处的车,凯迪拉克高级豪华轿车。

      温子汐看手中的红宝石,拿起来在眼前晃动,血红色的光茫让她开心,扭头看到仍然满脸喜悦的南裕昕,把宝石贴在他眉心,南裕昕抓紧她的手,“说好了,子汐,不会走。”

      温子汐没有回答看周围,“好晚了呀,裕昕,还能坐上车吗?”

      南裕昕见她不回答,急了,“子汐,你说了的。”

      温子汐拉他走到公车站牌下,“你自己回去,我要走了。”

      “不可以,子汐,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南裕昕不依抓紧她不肯松手,温子汐看他,偏头微笑,说:“裕昕,我不喜欢那个地方,不喜欢你,我很讨厌你,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的最最讨厌的人,你很讨厌,知道吗?”

      南裕昕松开手后退,想借着灯光看清楚此时温子汐脸上的表情,灯光下温子汐明亮的眼睛绽放妖异的光芒,脸上未除去的彼岸花活生生绽开花瓣,四散的触角向天空张望着。彼岸花的花语是“悲伤的回忆”。

      温子汐笑,仰头嘿嘿笑,看着脸色难看的南裕昕大笑,白色裙裾在风中像百合花张开,风呼啦呼啦翻动她的白裙,她苍白的脸在夜色中变形扭曲,南裕昕靠在站牌上,大口喘息。

      “傻瓜,傻瓜!”温子汐笑完后转身飞奔而去,南裕昕哭了,他坐在地上叫她的名字,“子汐,子汐,我是喜欢你的呀,我是喜欢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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