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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知是相思苦 ...

  •   关于晴贵嫔的‘私通之罪’众说纷纭,在这宫中大多寂寞的日子,俨然成为太监宫女津津乐道的话题。大多难听的闲话没能有几句传到顾惠懿的耳朵中,她听到的倒是无一例外,都是在惋惜晴贵嫔若能平安诞下麟儿的光明前景。

      皇帝未归,是私通还是被陷害暂时不好给她定下罪名。皇后有心保她,这一道明罚暗保的旨意也无疑让她避开了很多风头,加上肚子里护身符——至少内务府仍会按照贵嫔的份例一样不少的给她。

      而这期间最蠢的莫过于芳嫔太想刻意邀功,晨起问安便罢,见着太后总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结果太后询问之下非但没有大发雷霆,反而重重责罚了芳嫔,把‘搬弄是非,意图扰乱后宫安宁’的重罪加诸在她身上。

      芳嫔被太后责罚一事也被当成饭后茶余般传了开来,顾惠懿虽没在场,也可以想见太后不苟言笑的凝重一定把芳嫔吓得不清,想来芳嫔这个为表孝心的人,也未曾想到自己会被责罚吧。

      太后年纪虽然大了,终日歇在慈宁宫,可这宫里只要有点什么动静又有什么能瞒得过她?既然当日对晴贵嫔禁足的判决太后没有异议,那也就意味着很大程度上太后默许了此种处罚。芳嫔不曾深想孤身一人便去触了这个霉头,连带着上次与徐婕妤的唇枪舌剑,本意是讨好丽妃却无意侮辱了她。顾惠懿唇角慢慢绽开笑意——说起来,这种不经思考的行为已经很少见了,未免以后太无聊,看来芳嫔还需要多多保护才是。

      皇上不在宫中的日子于顾惠懿而言,既寂静也难熬,在很多索然无味的漫长时光里她总喜欢坐在窗口边,向窗外望着微微凋零的槐树叶子——大概是那些槐树是皇帝特意命内务府为顾惠懿栽种的吧。

      但这样的安静方式,以南却从不觉得顾惠懿真的喜欢,因为她知道每当顾惠懿眼中的炙热和期望是在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她看着的那个地方,一定承载了美好的回忆。而那些被消磨的时光最终也如逝水般匆匆散去了无痕迹。

      以南曾听说涂山氏女朝思暮想向着丈夫治水的方向望去,她等了很久也不见丈夫归来,最后化成一块望夫石。她侧头看了看顾惠懿,眸光蕴含了如冬霜那般模糊不清的感情——如果真的有望夫石,也大抵如此了。

      只是在怎样的安静都不能忘记沉藏在表面下的暗涌,呆的久了,以南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微妙,比如肖才人常来依如宫请安的举动,或者吉嫔慢慢调理回来的身子——该是她想通了吧,不然,连孩子都保不住的母亲真的很可怜。

      气冷疑秋晚,声微觉夜阑。寒露时节中最是让人迷醉的当属凉而不寒的气息,依如宫零星几株槐树已不复夏时绚烂,颇有冷清之感,便是寻常不大玩乐的康乐都忍不住劝了顾惠懿出去走动走动。按往年惯例,这种时候御花园的木芙蓉和秋海棠正是最娇艳饱满的,用来观赏最好不过,再则也可用来宽慰顾惠懿终日的思念。

      但顾惠懿执拗,再三劝过依旧不肯,便是肖才人劝说未果也幽幽叹息了一句:“贤妃娘娘用情至深,是祸非福。”

      也本该是波澜不惊的一天,但是皇上顺利平灾班师回朝的消息除了传遍宫中,也真真正正的带回来了这个人。

      只是当顾惠懿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在吉嫔的绮巧殿了。

      顾惠懿又习惯了想了些事情,直到傍晚用膳,小厨房照顾着顾惠懿最近胃口不好,多用笋、梅子、蜜饯比较酸甜清爽的食物为主料,但饶是如此顾惠懿也是食欲欠佳,只动了几筷子,剩下的都当作赏赐赏了下去。

      不过好在康乐机灵,一早得知皇上去绮巧殿的时候便开始打听,方才确认无虞才对顾惠懿道:“娘娘不必忧心,皇上只在那呆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若不是为了吉嫔肚子里的孩子,想必皇上是不会把吉嫔挂在心上的。”

      顾惠懿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声音不辨喜怒:“谁让你去打听这些的。”

      康乐躬身,掩藏不住哀伤:“恕奴才多嘴,娘娘深处后宫贵为贤妃,获得了别的主子一辈子都达不到的殊荣,但娘娘还是终日怏怏不乐,想是思念皇上的缘故,但是娘娘……往后这样长的日子无穷无尽。”他顿了顿,把头埋得更低:“奴才没有别的本事,唯一打听消息这点长处,不敢奢求为娘娘分忧,只希望娘娘不要这样继续辛苦下去。”

      顾惠懿看着一本正经的康乐,忍不桩扑哧’一笑:“这些话都是谁教给你的!”

      秋容一愣,继续欢喜道:“娘娘,你笑了!”

      康乐脸色微红,窘迫道:“也多亏了南姑娘,有时候会教我两句。娘娘……你真的不去看看皇上么?”

      顾惠懿眼眸一亮,再次看待康乐的神情也与先前不同,按说以南和秋容从小侍奉这么多年习惯和情分包含在里,终归要比旁人更加懂得自己的心思,但没成想,康乐才总是一语中的那个人。

      顾惠懿给予了康乐一个赞赏的目光,随后,她端坐在铜镜前略施粉黛,嘴唇轻轻点缀着粉色,因是夜晚又着意选择了一身白色水仙烟罗裙,这样单薄的妆容看着好似精心打扮过,又像是浑然天成。

      她虽没有丽妃那种摄人心魂的艳丽和美貌,却也知道皇帝最爱的应该是哪一副样子,尤其是他前些日子,见得最多的都是灾民。

      出了依如宫,顾惠懿抬首望着幽蓝的夜色,清冷又孤远的星子点缀着夜空,在这巨大的夜幕中,人的身影总是显得孤单而又凄凉,或近或远宫院的灯盏散发着灼灼微光,通往南书房的路并不漫长,但是她却不熟悉,往常有轿撵的时候,所有的风景在顾惠懿眼中都像流水一般,而她现在不愿意乘坐轿撵的理由,也不过是为了少些阵仗,若是丽妃知道,难保是一番怎样的情景。

      当顾惠懿在远处看到南书房外亮着的灯光时,心下那一丝莫名的紧张感也随之殆尽了,因为她不确定皇帝是否真的这儿,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赌上一次……

      此刻赵良正候在南书房外,他见到顾惠懿,连忙上前勾着身子,问道:“娘娘怎地徒步而来?”他向后张望:“若是皇上知道了,那帮内务府的奴才们定少不了责骂。”

      顾惠懿含笑道:“公公心下明白,若是乘了轿撵,这里不一定又是怎样的热闹。”

      赵良也跟着笑了笑,脸上泛起深深的褶皱,他默默叹了一句:“皇上已经下旨不许任何人觐见……”

      以南跟在顾惠懿身后,乍听此言不免暗自着急。

      反观顾惠懿倒是不紧不慢,依旧静待着赵良的话。

      赵良轻轻咳了一声,复又开口:“皇上前些日子连日奔波,最主要的不过是为了平复旱灾一事,但除了旱灾,别的地方大大小小的奏折已堆积不少。”说罢,他的目光向南书房望去,隐隐含了层别的意义:“不过奴才想,既然是贤妃娘娘亲自而来,奴才若还是墨守成规倒显得太不通情达理了。”

      顾惠懿微笑道:“公公之恩,本宫铭记于心。”她转头,看着一脸雾水的以南:“你先回宫吧。”

      以南尚未明白事情缘由,好像只记得‘不许任何人觐见’这句话,眼神中透出无奈与着急,顾惠懿对着她笑了笑,示意她一切安好,她这才犹豫着转过身,向依如宫的方向回去。

      赵良见状向旁一侧,顾惠懿看着赵良干褐苍老的面庞,轻轻道:“多谢公公。”

      赵良的眼睛漆黑的像深不见底的古井,他微微一怔,继而宽慰道:“奴才阅人无数,曾有两位主子让奴才衷心佩服,一位是先贵妃,一位就是娘娘您了,娘娘贵而不骄,实乃我朝之福。”

      顾惠懿听到这样的奉承心觉无趣,赵良是皇上贴身侍奉的太监,这个贤妃娘娘的名头和架子犯得着跟他端着么?但不得不承认,这个道理,的确有很多人都不懂。

      南书房内满室的烛影幽幽,跳跃着仿佛熄的火焰,顾惠懿再次见到黎安的时候,他半阖着眼睛向后倚,看样子他真的很疲倦,此刻他捏着额角,意图让自己清醒。

      黎安见到来人,惺惺的睡意算是醒了一半:“惠懿,你怎么来了。”

      顾惠懿垂首而立,本来想说什么,喉咙此刻却突然干燥的难受,她试图让自己平心静气,柔声道:“臣妾,好久没有见到皇上了。”

      黎润走到顾惠懿面前,嘴角戏谑的扬了扬,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已然把她环在怀中,伤怀着:“朕也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他握着顾惠懿的手,惊道:“你的手怎么这样冷?”

      顾惠懿紧紧靠在他的胸膛:“臣妾为了不惊动其他人……”

      黎安眉心一皱,心疼道:“朕不在的时候,你都是这样照顾自己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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