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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树精好像很难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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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离开了武斗场,大雪早已被弗里尔的魔法隔绝在武斗场之外,但是雪花不需要飘进评判台,这个范围内的空气也已经冰冻得足以让希娅无法动弹。
留在评判台上的大魔法师只剩西塔尔和西泽尔。七离和格兰纳也已经离开,只剩息思和七羽。息思是个存在感非常薄弱的安静的老人,瘦小的身体缩在深蓝色的斗篷中,只有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白发和胡须证明着他的生命迹象。七羽的面容冷艳,墨色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束起在脑后,狭长的凤眼里透出几分凌厉。但凡听过一些关于七羽的故事的人,都不会认为这个女人和外表一样只有二十来岁。
希娅再次觉得自己被众人当成了什么奇怪的材料在打量。这样的气氛下希娅完全不会侥幸的觉得会有什么好事落在自己头上。
最后率先开口的是拖着腮瞪了希娅半天的七羽。“哦……这就是能够让魔力反噬直接破坏掉你的法杖的树精灵。”七羽的薄唇勾起形成一个戏谑的角度。“要不要把她砍成两半,除了给武斗会的胜者做一把武器,还能有多余的材料再做一根法杖哦。”
希娅猛地抬头惊恐的望着七羽,那细长的眸光在希娅身上扫过,像是在考虑从哪个部位开始下刀。
“……您就别吓她了,她还只是个孩子。”西塔尔摆了摆手。
“孩子?”七羽缓缓从躺椅里站起来,缓缓向希娅走过去。希娅只觉得全身的神经都被无形的手揪紧了,她下意识的后退,想要拉开与七羽的距离,七羽凉凉望着她徒劳的动作,转眼以瞬间移动的方式出现在她的身后——七羽要称自己风元素的掌控是圣山第二的话,雷纳绝不敢称第一。她俯下身,瘦长的手指在希娅软嫩的脸上戳了戳,不意外的看着希娅吓得赶紧回头蹦到一边。嗯还是挺好玩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精灵外形都没有,也和幼年人类一样正常生长,不过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家伙的‘树龄’至少在一千年以上。”
希娅缩着身子摇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又被当成千年树精了。虽然说自己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世完全不清楚……不过她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没有活的那么长久。
七羽不以为然的继续出现在希娅身后,这次由戳改为了捏。嫩肉的弹性丰富,绝对不是千年树皮的手感。“嗯……如果不是以前恰巧得到过一段暗月精灵赠送的生命树树枝,上面带有和她魂体相似的味道,我也不会相信这样的事情。”再次吓跑希娅后七羽无聊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像是指尖马上会开出一朵绝美的花。“放心吧,没有兰璃刀,我也没办法真的把你削成法杖的。”
希娅湛蓝的眼眸里已经渗出恐惧的泪水,七羽讲的云淡风轻,听的人可不那么轻松,尤其对于当事人来说。
先知息思发出了低缓的轻笑。“小姑娘。”七羽本来以为息思叫的是希娅,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息思接下来的话却是对着她说的。“你的话要是真的,这孩子的身份不保守秘密的话,可就要惹出大麻烦了。”
被人当成年轻没有让七羽有半点愉悦,她的眉心开始形成聚拢的褶皱,明显的表露出不悦。但是七羽并没有反驳息思的话。“她要是让得到兰璃刀的人发现了,麻烦……也就来了。”
其他三个人的表情由于七羽的话而开始变得严肃起来,西塔尔面部的表情更多的是一种惋惜。
可怜的希娅这时候已经觉得完全无法消化这些讯息了,只能立在原地无措的将目光移向自己的导师西泽尔。西泽尔是大魔法师中个性最为温和的一个,即使如此,西泽尔也丝毫没有放弃这个无论是天赋还是适应性都不高的弟子。“我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不会自大魔法师们之间传给其他人的。”
“尤其是,要提防药师。”先知息思嘶哑着声音补充。在两位大魔法师疑惑的目光下,他继续解释了下去。“普通的树精可以保证自己不受植物类毒素的侵蚀,血液也有很好的愈合与再生作用。如果是生命树精灵的话,不仅仅不受侵蚀,生命树精灵的血,效果则更加强大,不但是某些禁忌药剂的重要材料,甚至……将它沾在咒阵上,普通高阶魔法可以发挥出禁咒的威力,禁咒的话……”息思没有说完,但这话语的危险程度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再清楚不过了。
“好在你们压制住她的地元素能力了,这多少可以避免她的身份被发现。”七羽说道。感受到息思询问的眼光,七羽知道他想问什么。“我说过了,我曾经使用过生命树树枝,没有方法可以掩盖这种类似的本源气息。不过我估计这个大陆上亲手碰触过生命树树枝的人不超过十个,使用过它……并且还要有我。”七羽的话其实并没有说完,不想增加更多的紧张气氛,那句会使用它的人可不止我一人被她藏进了腹中。
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忌惮希娅的能力,息思的目光只有更加凝重。“这个消息,你连祈恩都不要告诉。”西塔尔带希娅来之前祈恩与她的互动并没有被老人错过。无论自己与祈恩的师父是多么亲厚的交情,这件事情的后果实在太过于严重,息思无法想象这个秘密被扩散开来之后的可怕发展。
息思都这么开口了,无疑是一种保证,他本人就更不可能将这个消息告诉祈恩。
这几个月希娅与祈恩的接触仅次于赛莲的频繁,而今这两个人都被息思提出需要提防,虽然希娅明白这个告诫是出于对她安危的担忧,但希娅对这个阴森的老先知还是产生了仅次于七羽的恐慌。
希娅的脸藏不住情绪,西泽尔轻叹着告诫这个与自己缘分浅薄的弟子。“息思大人的话很有道理。”
之后希娅浑浑噩噩的离开评判台,毫无胃口的她慢慢走到平日乐师冻雪居住的屋子里。屋子里已经有些天没有人的气息,冰冷的内室里一片黑暗,希娅摸索着点燃烛灯,然后燃起壁炉,房屋里才逐渐的开始回温。
壁炉中静静燃烧的枯树枝在橘色火焰的舔舐中发出明亮的光泽,最后化作灰白的尘埃散落。命运对一个认知上与八岁人类没有区别的树精来说太过于艰涩,希娅只是再次感到孤立的惶恐。原本在祈恩等人的来往下,希娅已经逐渐淡化了最初来到这个陌生环境下由于对自己身份一无所知的不知所措,但当这个身份如剥茧抽丝一般一层一层被他人揭开来之后,她并没有感觉到从此生命有了动力或是自己有了生存的方向,反而更加恐慌不安。
一如最初被赛丽亚捡回翡翠森林之时,缩成一团哭泣,连一个可以依赖的肩膀或是哭着呼唤的名字都找不到。
房间终于是温暖了起来,但是希娅依旧在瑟瑟发抖,这种战栗与温度毫无关系。
也许在很久以后树精终于会明白一个生存道理,那就是为了活下去,必须变得足够强大,能够击溃妨害自己生存下去的障碍。
……
休息殿的石壁隔绝了外界肆虐的风雪,祈恩站在老人面前,表情平静。
先知息思低哑地咳了两声,伸出枯枝般的手指在好友的弟子肩上拍了拍。“我会待到武斗会结束之后,虽然这时候把东西交给你,可能会有一些影响你的情绪,但是你的师父让我带给你一封信,我想你会希望看到它。”
自从祈恩被恩师送来翡翠森林,进而前往圣山修行之后,一共便只来过两封信,这是第三封。祈恩从未怨过恩师的淡漠,在自己来到翡翠森林之前的九年里,恩师几乎一半的时间都在外漂泊。也许从正直的理解角度来说恩师是觉得自己的随性会阻碍祈恩的天赋发展,不过祈恩总有一种恩师其实是把他这个拖油瓶很愉悦的甩到了先知息思手里然后自己玩的开心自在……
不过难得的这次恩师在信里并没有一如往常一样只是象征性的写些简单问候,而是提到让祈恩在这一期的修行结束后回修行地见面,如果那时候祈恩的打算没有改变,六个月后再回到圣山修行地继续修行。能让恩师特地提出要当面交流的事情想必状况有些严肃。祈恩的注意力都在信上,并没发现息思望着自己,一脸深沉,甚至有些忧虑。
祈恩的身世息思听好友提及过,祈恩这个名字并不是他的真实姓名。息思从未想过命运会这么快让一切串联起来。祈恩与希娅的身份如果直接推算到结果,那么就是事关赛维克托以南的砂羯帝国王族诅咒的关键所在。
祈恩——被称作“天工”的莱斯特一族中,唯一幸存的王族血脉艾尔弗烈德·莱斯特,与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实际为莱斯特王族保护者的恩师韦安·莱斯特,是那场诅咒的灾厄后生还的少数族人其中之二。
之所以莱斯特一族被灭口,其实也是一场无妄之灾。
砂羯王族的恩怨先不论,简单的说来,就是莱斯特一族懂得如何制造解除砂羯王族诅咒的法杖与祭台,于是憎恶砂羯王族的势力决定先下手为强。虽然莱斯特族人多年来一直低调隐居,不断的迁徙居住地,但原本就不多的族人还是越来越少,到祈恩这一代时,幸存的族人已经不到十个。
无端遭受波及的血的仇恨已经如此深刻,不过祈恩从未踏上过砂羯帝国的领土,甚至他自己都不明白砂羯王族究竟吸纳了多大的仇恨,以至于被波及到的莱斯特族人都遭此灾难性的打击。恩师韦安总是对这场劫难只字不提,祈恩也非常清楚现在的情势,除了变强,没有其他的选择。再多的愤慨与迷惑除了成为修行的阻碍之外不会有任何帮助。
年仅十四岁的祈恩能够非常理智的分析清楚利弊,保持平和来对待自己接触的一切事物,也许多半的原因是因为祈恩并不知道莱斯特一族被屠戮的导火索源自何处。祈恩的冷静自制原本是息思最为欣赏的,但在息思见过了希娅之后,这便成了一种担忧。
担忧着祈恩的安危,希娅的命运,担忧着两人相识之后的恩怨,担忧着两人在知道了一切之后的选择。
听天由命啊。能够影响未来的因素太多,息思根本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控制局面的能力。
祈恩读完了信,将信纸收进了口袋,抬头刚好迎上息思的眼神。祈恩微微一怔,而后露出温和的微笑。“怎么了?息思大人。您也在担忧我的比试吗?”
这回愣住的轮到了息思。“你自己觉得这一次,你会得到什么样的名次呢。”
“能够进入前十六的比试便已经是琶缇女神的加护了。”祈恩很坦然。捏着拳呼喊着不现实的愿望不是他的风格。
息思笑出了声。“呵呵,都说七羽可能给胜者打造武器,你一点都不想要那个机会吗?”
祈恩朝着息思伸出了手。
这个十四岁的少年的手与成年人相比仍然是稍微狭小一些,但也布满了磨砺的痕迹。祈恩的声音虽然依旧带着几分稚嫩,却是充满了气定神闲的自信。“我是莱斯特族人,我的手总有一日也能制造出满意的武器。”
息思笑着长叹了口气,就像刚才回答自己预测的名次一样,祈恩不会夸大其实,既然他会这么说,有朝一日就一定会做到。也许自己完全不必担心祈恩,无论是哪一种选择,这个温和微笑的少年都会沉浸于命运的深潭中淬炼自己,然后成长。
“对了息思大人,我能知道刚才……西塔尔老师带希娅过去的原因吗?”祈恩倏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
“……你很在乎那个小女孩的事情吗?”息思老练的反抛回一个问题。这时候的情形,如果要用比喻来形容的话,就是一只老狐狸和一只小狐狸在互相捕捉对方表情上的蛛丝马迹。
“我应该不会突然有什么值得令您担忧的情况出现……所以之前,您在担忧的是出现在我身边的希娅,我的猜测对吗?”
之前自己的表情原来没有让这个少年错过,息思有些惊讶的叹了口气。“你居然这都注意到了。”
祈恩笑的一脸无害。“让您觉得惊讶的话,我换一种方式形容好了,比如先知大人,按照您的教导我做了一个预测,在以后我和希娅之间一定会发生什么影响重大命运的事情呢,不知道我的预测对不对呢?”
息思感觉到自己的面部肌肉都僵硬了起来,如果不是年龄的痕迹在面容上留下了足够的掩饰,恐怕这一点都逃不过祈恩的注视。“……臭小子,你把韦安那套披着羊皮的狼的架势学了个十足啊!”
祈恩非常淡定的一躬身。“那是师父教导的好。”
息思给气笑了。嘶哑的笑声听着几乎变成了咳嗽。“太敏锐了未必是好事啊。……”老人好不容易将呼吸平顺,缓缓走近祈恩,枯瘦的手指点了点祈恩的额头。“记住我说的话。命运之轮早就开始转动,无论什么人做出什么选择,希娅那孩子……始终是无辜的。”
疑惑在祈恩眼里一闪而逝,大约是因为想到希娅那张总是带着惶恐的脸,祈恩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温和。“身不由己的命运,倒是和我有些相似。”
但愿祈恩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和希娅亲近起来,但是息思不能开口询问,祈恩一定会察觉到言外之意。息思摆了摆手。“既然是这样,多一个朋友也很不错。那孩子今天的表现应该是你教的吧。”
虽然希娅的那把果干几乎撒倒了大部分人的期待,不过一开始希娅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那种战术别人也许会不熟悉,息思却绝对不会意外,那种战斗模式几乎就是老友韦安的翻版。
祈恩偏头笑着,等于是默认了。
“你可别把人家带坏了,你这小子,和你师父一样,一肚子坏水。”在息思没有恶意的笑骂中,祈恩行了礼,走出休息殿。
天色已经转暗,风雪似乎比白日又更大了一些。祈恩打开斗篷,将身子裹住,走进了雪中。
希娅如果不是在药房,便是在冻雪的屋子。希娅只会在睡觉的时间回到居所,也是祈恩在不长的时间里了解到的希娅的习惯。想着希娅肯定没有吃东西,食堂里现在可不会再有热食,祈恩便在途间亮着灯的居民住所购买了一瓶梅子酒和面包。
睡的迷迷糊糊,正在毫无逻辑的噩梦里挣扎的希娅被节奏平缓的敲门声唤醒。刚刚站起来的希娅立刻因为纠结的睡姿导致的身体僵硬而摔倒。“等……等一下……”希娅吸着凉气揉了揉没有多少知觉的腿。
虽然知道会来找自己的人除了赛莲就是祈恩,而且赛莲的敲门方式急促还伴随着呼唤,不会那么温和,但希娅在打开门抬头望向祈恩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低低的惊呼了一声,身体僵硬的退开两步。
祈恩非常自然的顺着希娅退开的距离走进屋子,解开斗篷抖落上面的雪渍。“雪越下越大了。太晚回居所可能会麻烦哦。”
希娅只是呆呆的站在祈恩旁边,望着他的动作不说话。
祈恩没有提及白天的事情,只是将食物和酒拿出来,放在壁炉旁的小锅上加热。等到希娅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祈恩正趁着加热食物的这段时间取来冻雪的五弦琴拨弄着。祈恩并没有学习这项乐器,拨弄出的声音也只能称之为“弄响”而已,与悦耳毫不沾边。希娅眨了眨眼,缓缓走到祈恩对面坐下。
“对不起呢……祈恩哥哥,我知道我的表现……很糟糕。”希娅的话语因为声音的低微而有些模糊。
祈恩笑的令人宽慰。“没有受伤就好了。其余的不用在意。”
希娅的表情依旧写满了歉疚,祈恩将五弦琴放在一边,身体向前倾,伸手摸了摸希娅软软的头发。希娅身体一僵,本能的向后缩了一下,白日里七羽等人的话语对希娅的影响不可谓不大。祈恩当然注意到了这细微的动作,但他什么也没有表示,只是顺势收回手,取出已经温热的面包递给希娅。“晚上什么都没有吃吧,可要当心不长个子。”
祈恩待自己这样一个无亲无故的人这么温柔……虽然不明白息思为什么会特地提及不要告诉祈恩,但是一定不会是指祈恩会加害自己的意思……希娅伸手接过面包,眼神无助的望着对面微笑着的少年,心思就像一团乱麻,拧了无数个结,理不开头绪。即使希娅想要解释什么,也实在是无从说起,最后希娅只能垂着眼眸说一句“谢谢祈恩哥哥……我……我没事的。”
希娅心里惴惴不安,祈恩却始终没有问出任何增加她恐慌的问题,只是笑着说了一句:“难道因为面包没有果干好吃,你才这么有气无力?”
希娅一愣,使劲摇头,赶紧咬了一大口面包。看着希娅鼓起来的脸颊,祈恩终于笑出了声。
等着希娅吃完时间不太对的晚餐,祈恩将梅子酒递过去,希娅摇摇头表示不喝。祈恩本以为希娅是怕醉倒,结果希娅走进内屋,过了一阵抱了一个瓶子出来。“我和冻雪姐姐有酿不错的果子酒呢,祈恩哥哥要试试吗?”望着祈恩有些意外的表情,希娅恍然大悟的解释起来。“祈恩哥哥放心,没有毒的,冻雪姐姐也喝呢。”祈恩觉得额间的神经在隐隐抽动,萦绕在自己内心的压抑也不知不觉散去……看来吃饱后的树精精神不错。
祈恩在尝到希娅酿的酒之后大致明白了希娅拒绝梅子酒的原因——这甜得腻人的味道,小树精只是单纯的怕酸吧。
果子酒的味道甜而芳香。壁炉的火光暖而昏眩。希娅觉得自己的头沉重起来,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在希娅的金发要被壁炉中的火焰舔舐到的前一刻,祈恩伸手捞起半昏迷的小树精抱住,一只手贴在希娅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并没有异常偏高。祈恩的手指不自觉的移动到了希娅软嫩的脸颊上,想起了之前希娅嚼果子的模样,想起了方才希娅啃着面包的表情,祈恩的两根手指收拢,捏了捏那团软软的脸颊,无声的笑了起来。
希娅正梦见白天被七羽追着戳来戳去,迷迷糊糊吐出一句:“……不要……不要法杖……”
祈恩当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没有抱着希娅送回居所的精力,祈恩将希娅抱到床铺上躺好,盖上厚实的羽被。准备抽身离去的时候发现无意识的希娅将自己的衣袖攥的很紧。祈恩伸手,轻缓的将希娅的手指一根根拨开,结果希娅的另一只手也抓了过来。
“……不要……”小树精的眉毛皱拢,表情楚楚可怜。
祈恩心底像是被一片柔软的羽毛拨弄过去。他拢了拢被子,在希娅身边躺倒。
当然,一个十四岁和一个八岁的孩子,就算抱在一起睡觉,也不会有人怀疑会有什么奇怪的暧昧的。